第397章


    秦鳳儀去江西接大行皇帝靈柩來鳳凰城, 簡直是神人都想不到的高招!大皇子你不是要以大行皇帝遇難之事來發難麽, 行了,不必你幫著大行皇帝發喪了, 你也不配呀!你更無立場以此來問罪諸人!


    秦鳳儀迴去同媳婦一說, 李鏡也嚇了一跳, 畢竟剛死了親爹和公公, 李鏡不好讚此舉甚妙,李鏡說的是,“這幾天哀大行皇帝之死,竟忘了這樣要緊的事。你說的是,咱們該迎大行皇帝靈柩來南夷的, 不然,豈不是讓人說咱們不孝麽。焉能元嫡之子猶在, 反是讓大行皇帝受庶子供奉呢?”立刻就給秦鳳儀收拾隨身所帶衣物, 倒也不必複雜,如今剛過夏時,素服便可。


    李鏡難免再叮囑一句,“這次到江西去, 別個都不要緊, 你可得保重身子。”但凡這事能讓第二個人去, 李鏡也不能讓丈夫在此時離開南夷, 但,委實沒有第二個人可代替。李鏡便不似尋常婦道人家攔著丈夫說些擔心的話,隻是讓他注意安危便是了。況, 經大行皇帝之事,現下的江西,怕是鐵桶一般了。


    “你放心。”秦鳳儀道,“我這一去,鳳凰城諸事便交給你了。”


    李鏡點頭,“還有一事,把小嚴將軍帶去吧。”嚴家一向忠貞。三皇子、六皇子都好說,就怕嚴大將軍不肯隨他們來南夷呢。


    秦鳳儀道,“你說的對。”


    秦鳳儀第二日便帶大軍出發了,文官帶了傅長史、李釗,武官則是馮將軍,另則兵馬兩萬。如今秦鳳儀安危是重中之重,諸人都不敢大意。


    秦鳳儀在第三天遇到護送安哥兒到鳳凰城的衛隊,帶隊的是三皇子的侍衛頭領與張羿身邊的副將,一問方知,三皇子著人把長子送到南夷,自己準備去京城了。把秦鳳儀嚇得不輕,以為三皇子已經跟六皇子走了呢?


    好在,侍衛說出城前六皇子命城中相士占卜,說七日內不易移動大行皇帝靈柩,眼下,他家殿下還未隨六皇子去京城。


    秦鳳儀鬆了口氣。


    三皇子的侍衛長自懷中取出兩封信,雙手奉上。秦鳳儀侍衛接了,秦鳳儀一目十行看過,一封是三皇子寫的,三皇子說他必要去京城說個明白,便是死也不能背上謀殺皇父的罪名,把長子安哥兒托付給了秦鳳儀。另一封是六皇子的信,六皇子的信上簡單介紹了隨他來的諸位朝中大員,信件寫的十分簡潔,最後說,秦鳳儀若是想救三皇子就趕緊想個法子,他能拖個七八天,再多時間,怕也拖不住了,他也不是什麽好漢,與大皇子關係也不親密,介時怕是護不住三皇子。秦鳳儀看過六皇子的信,心說,這還像些樣子。


    秦鳳儀將安哥兒往自己馬上一放,道,“去什麽鳳凰城,安哥兒與我一同接你父親母親,好不好?”


    安哥兒比大陽大上兩個月,已是懂事的年紀,知道皇祖父遇難,他六叔來江西,要把他爹娘帶到京城去受審,心裏又是害怕又是擔心父母弟妹,已是偷偷哭過好幾迴了,此時見了鳳伯伯,安哥兒強忍著眼淚,響亮的抽了一鼻子,而後大聲道,“好!我跟鳳伯伯一道去救我爹娘,還有弟弟妹妹!”


    秦鳳儀讚安哥兒一句,“男子漢大丈夫,便當如此!”打發三皇子的侍衛長道,“你快馬迴去,看住你家殿下,不要讓他隨六皇子去京城,拖上兩日,待我過去,自有話說。”


    “是!”那侍衛長麵露感激,曲膝跪下,鄭重給秦鳳儀行了個大禮,爾後飛身上馬,快馬迴了江西。


    秦鳳儀的大軍皆是精兵,行進速度並不慢,待到第七日,便到了豫章。大軍所至,舉城皆驚。原本嚴大將軍的軍權已由一位裴將軍接掌,秦鳳儀大軍至城外,禁衛軍已是接管城防,見鎮南王大軍親至,當即嚇得不輕,連忙去迴稟。


    裴將軍當即道,“鎮南王乃朝廷藩王,無諭不可擅離封地,一旦擅離,等同叛逆!如何處置叛逆,還用本將教你嗎?”


    這位副將都想罵娘了,媽的,鎮南王來都來了,這是大行皇帝的親兒子,我他娘的難道要去砍親王!隻是,大將軍都叫人關了起來,副將隻得忍氣吞聲,“下官魯鈍,還得請將令明示!”


    裴將軍竟一時叫這副將噎的不輕,副將不想擔上殺親王之名,裴將軍更是不傻!不過,能叫大皇子派出來接掌嚴大將軍的禁衛軍,自然是大皇子的死忠,這位便是裴側妃的嫡親兄長,因在軍中任職,一向與大皇子親近。


    裴將軍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聲音自牙縫中擠出來,將一支令箭遞出去,“當誅!”


    副將領命去了。


    隻是,他剛出門便叫六皇子的人請了去,六皇子消息亦是極快。副將正是發愁呢,便是有令箭,一旦對鎮南王的軍隊開戰,以後清算,找人頂缸,他可沒有裴家的關係。何況,鎮南王善戰之名,天下皆知,叫他一個副將去與鎮南王開戰……關鍵是,這姓裴的到底是哪顆洋蔥頭啊,就讓老子去送死!照照鏡子,你配麽!一見六皇子,副將立刻半點兒不隱瞞的將此事與六皇子說了,連帶自己的擔憂,副將一並講了。副將道,“雖有禁衛軍十萬,但,鎮南王機謀善戰,又是親王之尊,這樣問都不問一句便對鎮南王開戰。此事關係重大,下官不敢不迴稟殿下……”


    六皇子大怒,一則是怒裴煥不將他放在眼裏,竟然問都不問他一句,便要對鎮南王下手!二則便是這姓裴的想作死,自己隻管死去,竟還要連累他。六皇子怒道,“荒唐!鎮南王乃我王兄,父皇在此,鎮南王來給父皇請安,便有人想誅殺皇子!”立刻過去與裴將軍一番理論。


    六皇子自小便不是個好纏的,裴將軍卻也是大皇子的心腹,而且,隻看此人能發下令箭,便知此人心思委實狠毒。六皇子怒道,“在我父麵前,我斷不能你誅殺皇子親王!”


    “鎮南王無諭擅離封地,已是叛逆之身!”


    “便是三司,也沒有不問而誅之事!”


    還有江西的官員勸著,再者,問都不問一聲,便對鎮南王的軍隊動手,這無疑是要逼反鎮南王的。你要是有本事拿下鎮南王,咱們也就不說什麽了,可,南夷兵一向擅戰,鎮南王戰功更是名震天下!關鍵是,他娘的,我們江西離南夷不過七八日路程,你敢對鎮南王出手,咱們這些人能不能活著走出江西都得兩說,腦子長屁股上了吧!還是新任江巡撫道,“不妨請鎮南王孤身入城說明情況,這樣不致冒犯鎮南王殿下。”


    六皇子斜睨這江巡撫一眼,心說,又一個發夢的。


    六皇子道,“不如裴將軍、江巡撫一道與本皇子迎鎮南王兄入城。”


    二人立刻麵現猶豫,六皇子冷笑,“怎麽,鎮南王親王之尊,還不夠你等親迎?”


    二人連稱不敢,江巡撫道,“臣隨殿下出迎鎮南王,畢竟城中兵馬要由裴將軍調度。”


    “迎鎮南王而已,何需兵馬調度?”六皇子道,“我把話放這裏,鎮南王若是心懷歹意,南夷兵馬數十萬,咱們這裏才有幾人?”看裴將軍一眼,六皇子譏諷道,“蠢才!你竟然要對鎮南王用兵!我看你是要把我們都連累死!”把二人臭罵一通,六皇子趾高氣昂道,“我堂堂皇子之尊都不懼,你們倒比我這龍子鳳孫都要金貴了!”


    六皇子隨便幾句便把二人擠兌的不成樣子,二人心說,便是隨六皇子出城,料鎮南王也不敢如何!鎮南王的確不敢如何,鎮南王不過是一點兒沒客氣,挾他三人率大軍入城而已。


    六皇子路上還一幅與秦鳳儀不共戴天的堅貞模樣,怒道,“我好意出迎,王兄這是做甚?”


    “不做甚?聽聞你假傳聖諭,私囚親王,我就是過來看一看,你們哪裏來的這般膽量?”秦鳳儀還肯理一理六皇子,如裴將軍,剛要大罵,立刻給秦鳳儀侍衛一頓嘴巴子抽掉滿嘴牙,再說不出話來。江巡撫見狀,當即噤聲,不敢多言。


    秦鳳儀進城先把六皇子帶來的一幹人,連帶六皇子、裴將軍、江巡撫一並都給軟禁了,再召文武諸人議事,連帶著三皇子、嚴大將軍、前江西巡撫都放了出來,秦鳳儀先對三人道,“陛下在江西遇難,你們自然罪責難逃,但要說這事是你們做的,我第一個不信!很簡單,不要說陛下為人所害,便是陛下略有不適,你們便是侍奉不周的罪名!可眼下,的確是你們的疏忽,方致百姓失君父,國朝失聖君!你們若現在以死贖罪,到了地下,陛下問為何人所害,你等可有言語迴答?!”


    前江西巡撫先是滴下淚來,泣道,“殿下明鑒!有殿下此言,罪臣便是立刻死了,也心甘情願!”


    秦鳳儀冷聲道,“死人無用!”


    江西巡撫嚇的,連死都不敢說了!


    秦鳳儀再問嚴大將軍道,“大將軍可要去死上一死?”


    嚴大將軍其實年紀不算老,尚未至六旬,以往保養得宜,亦是烏發多銀絲少,今日一見,已是滿頭銀發,神色悲愴,可見禦駕出事對嚴大將軍的打擊與壓力,嚴大將軍倒是不怕死,但就像秦鳳儀說的,倘就這樣死了,就是到地下也無顏麵對皇帝陛下,嚴大將軍道,“在未查出陛下死因前,罪臣不敢言死。”


    秦鳳儀與三皇子道,“你的清白,待此事水落石出之時,自可明證!你自幼讀聖賢之書,得陛下教導,陛下何時教導過你自知死路,反是一意赴死的!你家媳婦兒女,難不成托付給我?我又不是沒媳婦兒女要看顧,我可看顧不過來,還是你自己看顧吧!”


    說完,秦鳳儀舉起腰間所佩之劍,高聲道,“今日,本王以大行皇帝元嫡之子的名義,迎大行皇帝靈柩入歸鳳凰城!”


    三皇子、嚴大將軍都以為秦鳳儀是來救人的,沒想到,秦鳳儀除了救他們,還有這麽一樁大事要做!嚴大將軍是個懂行的,一見那嵌滿寶石、五顏六色、寶光璀璨的寶劍,立刻失聲道,“這,這是,這是鳳樓劍?”


    “正是!”秦鳳儀一臉肅穆莊嚴,神聖凜然,沉聲道,“當年,太\\祖皇帝為迎娶孝元皇後而鑄此劍,從此,但凡國朝正宮,必持此劍!我母,乃先帝親賜婚事,當年迫不得已遠離宮闈,離宮之時,便持此劍!宮內平氏,不過側室扶正,非大行皇帝元配之妻,安配持此寶物!”


    “本王,乃大行皇帝元嫡皇子,奉國朝禮法,迎大行皇帝靈柩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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