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雖然秦鳳儀是很相信媳婦的判斷, 不過, 他也不是那等耳根子軟的,尋常小事聽媳婦的就罷了, 像這等大事, 秦鳳儀也很有自己的判斷。李鏡倒是生了場氣, 秦鳳儀還勸她, “有什麽好生氣的啊。”


    李鏡道,“你先時那樣得罪人,為的是誰,還不是他們景家的江山,竟這樣過河拆橋, 你不生氣?”


    秦鳳儀笑嘻嘻地,“我不生氣。”


    秦老爺秦太太也不生氣, 就是嚇得了不得, 不明白太後娘娘好端端的怎麽打發內侍來訓斥自家兒子。秦太太問兒子,“你沒得罪太後娘娘吧?”


    “她一個老太太,我得罪的著她麽。”秦鳳儀擺擺手,“放心吧, 我跟陛下好著哪。”


    秦老爺可沒兒子這種樂觀精神, 道, “太後娘娘這般, 陛下能不知道?人家可是親母子。”


    “陛下一準兒不知道,他要知道,不會叫太後娘娘還派內侍來說我的。陛下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陛下有什麽事,都是當麵跟我講的。我哪裏做的不是很好,陛下也是當麵兒說,陛下待我可好了。”秦鳳儀道,“明兒我去問問陛下他家老太太這是怎麽迴事,就曉得緣故了。”


    秦鳳儀道,“你們想想,當初要不是陛下給我的侍衛裏好幾個高手,我早叫刺客殺掉了。而且,陛下還吩咐九門和巡城司的兵馬多往咱們家這裏注意著哪。要是別個人收買人心,做這事之前就得告訴我,好叫我感激他。可陛下不是這樣,陛下這樣做了,卻是什麽都沒說。陛下待我是真的好,行啦,你們別多想啦,陛下不是那樣過河拆橋的人。”


    秦太太道,“可要是太後看你不順眼,不是說太後是陛下的親娘麽。”


    “她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朝中又不是她做主,我都沒怎麽見過她,誰知道她怎麽迴事啊。算了,不用理她,我跟她又沒交情。”秦鳳儀說的輕輕鬆鬆的,完全沒把裴太後的訓斥放在心上。


    李鏡都要愁死了。


    秦鳳儀寬解她道,“這你可愁什麽呀,放心吧,我在陛下身邊這麽些日子呢,我知道陛下是個什麽樣的人。”


    李鏡道,“你又知道。”


    “我當然知道啦。”秦鳳儀道,“媳婦,雖然你是比我聰明一點,但是,你跟陛下來往不多。像你說的那些個什麽卸磨殺驢的事,要是太後這麽做,我一點兒不稀奇,太後那人,一看就是個心腸冷的。可是,陛下不會這樣的。”


    李鏡看他那一臉篤定的樣,心裏倒也有幾分放鬆,笑,“你這麽肯定。”


    “是啊!”秦鳳儀道,“就像咱家以前做生意,其實,揚州以前最大的鹽商並不是咱們家,想也知道,咱家是外來戶。以前揚州最大的是一戶,嗯,姓什麽我忘了,就是他家以前還偷偷著人往咱家大門縫裏塞過匿名恐嚇的小信封,嚇得咱娘半年不敢叫我出門,生怕我一出去就叫壞人給拐走了。他家原是揚州城最大的鹽商,我與你說,要是尋常人有一百個心眼兒,他家那當家的得有一萬個心眼子。你知道後來為何咱家能後來居上?並不是因為咱爹就比他家強,是因為,他家算計的太到了。人要是不會算,那是大傻子。可人太會算,就失了人情味兒。”


    “可不論做生意,還是做事情,你一個人一雙手能做多少事呢?終歸是要靠別人幫忙,大家一道幹,齊心幹,才能把生意做起來。”秦鳳儀道,“可你要用人,人家憑什麽要死心塌地的為你效力,這裏頭,並不隻是你給的銀子多,做東家,就得有人情味兒。陛下就是個有人情味兒的人,他不會見宗室改製的事差不離,就叫我去填坑的。”


    李鏡一笑,“我就盼著應了你的話才好。”


    “放心吧,一準兒就是我說的這般。”秦鳳儀信心滿滿~


    秦鳳儀對景安帝有著非同一般的信心,早朝後景安帝留他說話,看他笑嘻嘻的模樣,景安帝道,“你還美呐。”


    秦鳳儀道,“我就知道,陛下不是那樣人。”


    景安帝瞥他一眼,“哪樣人?”


    秦鳳儀不答,陛下對他這樣好,他才不說陛下的壞話哪。秦鳳儀就服侍著陛下用過茶,取下冠。景安帝一向不需臣子做這些宮人做的事,不過,秦鳳儀與他一向親近,景安帝就隨他了。秦鳳儀掂著景安帝的天子冠冕,道,“唉喲,可真沉,得有好幾斤哪。”穩穩的放到一畔宮人的手裏,秦鳳儀給景安帝揉揉太陽穴,鬆鬆頭,道,“陛下,怪累的吧。”


    景安帝道,“不然,你以為皇帝好做啊。”


    “肯定不好做啊。”秦鳳儀問,“舒服些沒?”


    景安帝點點頭,秦鳳儀就給他去了腰上的玉帶,這也是好幾斤的物什,玉皆是羊脂美玉,份量也實誠。然後,是繡著雲紋與騰龍的朝服,之後,景安帝方換了常服,整個人都覺著身子一輕。秦鳳儀給他揉揉肩,道,“陛下要是覺著衣裳重,以後別叫繡娘們繡滿秀,衣裳繡得滿就太沉了。”


    景安帝道,“這也隻是早朝穿一穿罷了。”


    秦鳳儀就跟景安帝打聽了,“陛下,昨兒個太後娘娘為什麽要打發人訓斥我啊?我也沒得罪過她老人家,就是順王的事兒,我看順王也沒放心上。”


    景安帝道,“昨天宗室藩王入宮請安,還有幾個國公,都一並來了。順王沒來,太後問了一句,叫個嘴快的說順王養臉哪。太後不解其意,便多問了一句。知道是你把順王咬的臉上落了疤,便有些不悅。”


    “就一點點小疤,疤是要養一養的,再說,那天他把我打得嘴巴裏留血,我嘴腫了好些天,怎麽就沒人跟太後說了。”秦鳳儀道,“陛下您怎麽不說句公道話啊。”


    “朕昨兒個與內閣商量事情,沒在太後宮裏。”


    “我就說嘛,要是陛下在的話,肯定得幫我說句公道話的。”秦鳳儀見先時景安帝不知情,心裏就更圓滿了,秦鳳儀道,“陛下,秋狩你可得帶我一道去啊。”


    “這是哪兒跟哪兒啊?”景安帝笑問。


    “當然是補償啦。”秦鳳儀道,“您就沒瞧出來,宗室這是想法子要對付我哪,不然,他們幹嘛在太後跟前兒說我壞話啊。太後又是個婦道人家,幫親不幫理的,我跟順王又不是昨兒打得架,一個月前的事了好不好。我就不信,太後娘娘不知道我們打架的事,偏生昨天就發作了,還打發內侍雲訓斥我,這一看就是在給順王出氣啊。太後上了年紀,老太太都這樣,偏著自家人。陛下,您可不是這樣的人,再說,咱們雖不是親戚,可咱們的感情,比親戚還親哪,是不是?”


    景安帝聽他這巧言令色的一席話,笑問,“這麽想跟朕一道秋狩啊?”


    “當然啦,先時陛下說帶我去,我還去找嶽父要了把好弓哪。要是陛下真不帶我去,我嶽父說不得得把弓箭再要迴去。”秦鳳儀央求,“帶我去嘛。陛下要是累了,我就給陛下這樣揉揉肩,鬆鬆背。陛下要是渴了,我就給陛下燒水煮茶。陛下要是餓了,我就腰挎寶刀,手張寶弓,給陛下打獵去。您說說,我這不去成麽?”


    “不成。你要不去,朕豈不是要餓死渴死了?”


    秦鳳儀自己都一邊說一邊樂,“我是說,陛下您應該帶上我,我用處可大了。我還能陪陛下下棋、聊天,給陛下研墨、鋪紙,而且我還滿腹才華,陛下有什麽煩心的事,也可以告訴我,我雖不一定能幫陛下解決,起碼能幫著出出主意什麽的,是不是?”


    景安帝叫秦鳳儀逗的龍心大悅,便應了他隨駕秋狩之事。


    秦鳳儀把這事拿迴去一說,家裏人才放下心來。


    秦老爺難免又帶著兒子給祖宗燒了迴香,求祖宗保佑兒子在官場上順順利利的。而李鏡迴了一趟娘家,也打聽出來裴太後忽然這樣反常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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