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秦鳳儀說人家瞧著土不拉嘰, 心眼兒最多。


    卻不想想, 朝廷也不是什麽好鳥。


    先時朝廷是沒把土人放在眼裏,想著一舉將人蕩平, 歸順了朝廷, 自此南夷州大片地盤, 也就是朝廷的了。卻不想土人忒不好收拾, 這些土人,論兵器智慧,那是絕對沒有辦法與朝廷相比的,但,這些土人也不傻, 與朝廷打仗打不過,打不過就跑唄, 一跑就往深山裏鑽, 這下子,朝廷可是沒折了。沒辦法,他們還不是那種死強著不歸順的,名義上歸順的朝廷, 但土地還是他們自己的。


    也就是說, 朝廷得個虛名兒, 實惠還大部分在土人手裏。


    朝廷裏這些人, 心眼兒也不少,想著土人們往山裏一鑽,找不見也摸不著的, 幹脆咱也不硬來了,硬來消耗忒大。朝廷就想了個法子,年年邀這些土人來朝廷,見識一下京城的繁華,不怕他們不動心。介時勸這些土人下了山,就好收拾了。


    所以說,誰都不是好鳥,誰心眼兒也不少。


    土人們特意來打聽章顏章大人,顯然知道章顏要去南夷州做巡撫的,秦鳳儀自然是大大的誇讚了章顏一迴,尤其是誇章顏心善,還救過他如何如何的。


    土人們想著,這位章大人聽著倒是個好的,於是,稍稍放下心,送了秦鳳儀一些禮物,又在秦家大大的吃了一迴,此方告辭了去。


    待秦鳳儀與章顏說起此事時,章顏畢竟狀元出身,主要是,人家世代書香,是個斯文人,從不叫這些土人作土人的,章顏道,“各族長雖傾慕中土文化,心裏還是有幾分猶豫的。這也無妨,待我過去,自然會讓他們知道朝廷的善意與恩典。”


    秦鳳儀道,“我看他們生活都挺苦的,族長都這樣了,可想而知族人的生活,要是能叫他們過上好日子,他們定會知朝廷的好的。”


    “這話有理。”章顏笑,“鳳儀你這一年的翰林院沒白住,長進不少。”


    “這還用專門在翰林院才能明白啊?我爹做生意,每年給掌櫃夥計們發的喜麵兒多,他們就高興。要是生意不好做,他們的喜麵兒就少,少不得愁眉苦臉的。這不一樣嘛,還用去翰林院學啊。”秦鳳儀覺著這道理簡直都不用學的好不好,秦鳳儀還道,“我為什麽一直說大人是好官哪,就是因為大人在任上給咱們揚州城的百姓做了不少實事,而且,從沒有多攤多派的,這就是好官了。”


    章顏發現,秦鳳儀似乎天性中就有一種通透,有一些文人要解釋很久的道理,他似乎一眼就能明白。章顏以往便知秦鳳儀資質一流,不然也不能苦讀四年便能春闈得中,隻是,以往章顏身為揚州父母官,與秦鳳儀來往畢竟不多,他是如今方明白,秦鳳儀資質竟好至如此地步,怪道陛下都對他另眼相待。


    如此,章顏便卸下了以往還有些個長輩大哥的架子,而是與秦鳳儀平輩論交。


    秦鳳儀眼下最大的事,便是散館考試了。


    考試前,他真是拚了小命的念書。而且,秦鳳儀當真是有那種考試時臨場發揮的本領。不少人是考試怯場,秦鳳儀不一樣,他專門有一種考場發揮的本領,那真是物我兩忘。待考試成績發下來,秦鳳儀一聲慘叫,他怎麽會是第四啊!


    看他叫得那樣慘,方悅以為怎麽了,道,“不是挺好的,第四名哪。”方悅還是穩居第一,可見人家狀元名頭當真不是白來的。


    秦鳳儀哭喪著臉,“我嶽父說了,要是考不到前三,就要我好看。”


    範正在一畔涼涼道,“不會是要挨媳婦的揍吧?”


    秦鳳儀看向範正,那叫一個鬱悶,秦鳳儀那陰鬱的小眼神直直的瞅著範正,抱怨道,“你幹嘛要考第三啊,你就不會考的差一點。”


    範正氣的,“我有第三的實力,我幹嘛要考第四。”上迴是陛下看臉,才輸給秦鳳儀這小子,得了傳臚,不然,探花就該是他的!


    “你就當積德行善嘛。”秦鳳儀一幅嗔怪模樣,鬱悶的同範正道。


    反正,範正是絕對沒有秦鳳儀的厚臉皮,但這次能考過秦鳳儀,名列第三,讓範正格外的揚眉吐氣。範正還頗是解氣的與秦鳳儀道,“積德行善也不向你行。”然後,便一臉自得的踱著步子走開了。要是秦鳳儀沒聽錯,這小子還哼著京裏最時興的小調,可見心情之得意。


    秦鳳儀考了個第四,叫誰說都是很好了。要知道,秦鳳儀當初的探花就是刷臉刷來的,根本沒有與探花相對的真才實學的好不好。沒想到,這小子在翰林院奮鬥了一年,竟然能在二十幾位庶吉士裏考個第四。秦鳳儀的學習本領,大家也是服了的。連陸瑜都說,“鳳儀你要是上科棄考,準備下場,狀元都有可能。”


    秦鳳儀道,“那我不就不能認識陸兄了嘛。”


    陸瑜笑,“就一個甜嘴。”問起秦鳳儀,“這散館之後,我們就要各授實缺了,鳳儀你想好去哪部沒?”庶吉士的實缺,向來都是不錯的缺。


    秦鳳儀道,“想好了,就是沒考好,也不知能不能成?”


    “你打算去哪兒啊?”方悅都有些好奇。


    因為三人關係一直很好,秦鳳儀就告訴他們了,道,“去南夷州啊。我聽說,那裏可好了,我打算謀個縣令,做一地父母。”


    方悅與陸瑜看向秦鳳儀的神色,不說是看二傻子一般吧,但也差不離了。陸瑜呆了一刻,才問秦鳳儀,“你跟家裏人商量過了麽?”


    秦鳳儀道,“我家向來是我做主,不用商量,他們都聽我的。”


    陸瑜道,“你還是與家人商量一二吧。”南夷州那老遠的地界兒,雖然秦鳳儀跟那些個土人相處的不錯,但,秦鳳儀這不會是被土人們給忽悠了吧。


    方悅出身方氏大族,其祖父任內閣首輔,方悅倒是想的多了些,想著朝廷派了章顏繼任南夷巡撫,聽父祖的意思,朝廷怕是要在南夷有些個大動作。隻是,一般庶吉士散館後,還會在翰林院再呆三年,或是修書撰文,或是禦前服侍,若是現在就去南夷州,是不是合適呢?


    方悅一下子就想多了,他根本不知道,秦鳳儀這去南夷州的事,就他自己說說,他倒是想去,但皇帝陛下完全沒有把小探花派到南夷州的意思好不好。小探花這樣的合心意,景安帝已經給小探花想好了差使,翰林侍讀,侍詔廳當差,在禦前幫著整理奏章,陪陛下讀書的差使。官階不高,七品銜,但這絕對是陛下身邊一等一的好差使,簡直就是肥缺中的肥缺。


    景安帝還道,“這下子,每天都可以與朕見麵了,高興吧?”


    秦鳳儀原本因著景安帝不讓他去南夷州做縣令的事不高興,正鬱悶著個臉呢,聽說讓他做侍讀學士,每天能跟陛下在一起,秦鳳儀立刻轉悶為喜,笑彎了眼,點頭,“那還成。”


    “什麽叫還成?小子,你知道多少人降職都想做這官兒哪?”


    秦鳳儀見馬公公端來新茶,忙極有眼力的接了,雙手奉給陛下,笑道,“官兒不官兒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咱們倆好啊。這官兒是陛下的,我倒是想去南夷州,陛下不是不讓嘛。我心裏,很是喜歡陛下,陛下這樣既有心胸又有智慧的長輩,是我這輩子僅見的,以前我覺著,我嶽父就很厲害了。可我見了陛下,才知道嶽父跟您比還是差一大截的。我想去南夷州,是覺著,陛下待我這樣的大恩,我想去幫陛下治理天下,雖然我現在本事不夠,隻能治理一小塊兒地方,也是我待陛下的心哪。既然陛下覺著我暫時還不能去那裏,我就先不去了。我跟在陛下身邊,既能開眼界,也能長見識,待陛下覺著我何時可以去為陛下效力了,陛下您千萬別客氣,哪裏不好幹,就讓我去哪裏。咱們的關係且不說,我也不是那等挑肥撿瘦的人,陛下這樣待我,我給陛下當差也絕不惜氣力,一定把事情做好。”


    景安帝哪怕常聽秦鳳儀表忠心,但秦鳳儀的長處在於,他能翻著花樣的表忠心。景安帝自是大悅,不要說景安帝,便是見慣了秦鳳儀口舌伶俐的馬公公,都覺著,聽秦探花說話,真個大開眼界。


    馬公公在禦前服侍,見過的大臣多了去,秦探花也不似有些個大臣,得個好差使便感激的泣涕橫流。秦鳳儀不是那樣的性子,不要說泣涕橫流,秦鳳儀就哭過一次,還是因受了大皇子的欺負,不想陛下為難才委屈的哭了,一哭就把個五品長史給哭去修陵了。像得了這樣禦前服侍的好差使,秦鳳儀也不如何欣喜,反是說這樣一番暖人心的話。馬公公想,真不怪陛下喜歡秦探花,秦探花有人情味兒啊。


    秦鳳儀得了個好差使,迴家與媳婦一說,李鏡也高興,與秦鳳儀道,“在陛下身邊,必要安穩當差。尤其,你在陛下身邊會接觸機要,不比先前陪陛下說話解悶兒了,可得知道嚴守秘密的道理。”


    秦鳳儀道,“你放心吧,我曉得的。要是國家大事,我怎麽能亂說呢。”


    秦鳳儀還道,“雖則不能去南夷州了,不過,跟著陛下也不賴,我挺喜歡陛下的。”


    李鏡心說,這還叫“也不賴”麽。其實,翰林侍讀也分很多種,有一種就是單純的給陛下講講學問的侍讀學士,秦鳳儀這一種侍讀不一樣,他是在禦前服侍筆墨的侍讀,較之單純的給陛下講學問的侍讀,簡直是不可同日而語了。便是她哥當年翰林散館後,也沒能撈到這樣的禦前肥缺啊。


    李鏡很為丈夫高興。


    非但李鏡為秦鳳儀高興,就是景川侯府與方家兩處曉得了秦鳳儀的差使,一樣為他高興。雖有些意料之外,因為一般陛下的侍詔廳裏的侍讀學士不會挑剛從翰林畢業的庶吉士,但秦鳳儀很得景安帝青眼也是事實。


    如此一想,景安帝挑他入侍詔廳倒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秦鳳儀得了侍詔廳的差使,方悅則繼續在翰林院修書,散館考試的第二名陸瑜倒是謀了外放,陸瑜的話,這一把年紀了,就想到處去瞧瞧。不過,對於秦鳳儀差使,陸瑜還說秦鳳儀不實在,吵著要秦鳳儀請客。


    秦鳳儀道,“雖然在陛下身邊也很好,不過,哪裏是該我請客,應該老範請客才是。沒想到,南夷州的差使我沒得,倒叫老範得了。”範正也是謀外放的,而且,外放之地不是別處,正是秦鳳儀心心念念的南夷州。秦鳳儀羨慕的了不得,範正笑,“你就羨慕去吧。”


    秦鳳儀說範正,“簡直就是我命裏的冤家。”麻得範正渾身雞皮疙瘩,想著總算能離了這神經病,可算是能過正常人的生活了。


    因同窗們各有去向,依舊在京城的還好,還有些個同窗是選擇了外放做一番實事,大家一道湊分子,在秦鳳儀大大推薦的明月樓裏聚了一迴,在京城的以後自然少不得來往,但他們外放的,但凡能有幫得上的地方,秦鳳儀若是覺著可交之人,都沒有袖手。就是範正這剛把性子扭過來的,秦鳳儀還介紹了羅朋給範正認識,與範正道,“我阿朋哥雖是商賈出身,你可別小看商賈,商賈走遍天下。我阿朋哥是早去過南夷州的,你畢竟是頭一遭去,不論什麽地方,有個熟人總是好的。”怕範正麵子上過不去,秦鳳儀還道,“羅大哥因為常往南夷州去,我還得把他托給你,倘是他在南夷州有什麽難事。老範,咱們可是同科同窗的交情,你可不能袖手啊。”


    範正道,“難得你這樣的人,竟能結下羅掌櫃這樣穩妥的人做朋友。”


    “我怎麽啦?我同阿朋哥自小就認識好不好,我們青梅竹馬,小時候一道上學的。”秦鳳儀把羅朋介紹給了範正,範正為人雖有些好強,到底是春闈前十的人才,為人並不迂腐,不然,斷不能與秦鳳儀相交的。範正同羅朋打聽了不少南夷州的事,還同秦鳳儀打聽不少土族族長們的事,此方辭別父母親人,與章顏一道往南夷州赴任而去了。


    這兩人同行,倒是有一樣便宜,秦鳳儀一次送走兩位朋友,既覺著省了一個腳程,可不舍的心反是加重了些。


    散館考試之後,庶吉士們是有幾日假期的。秦鳳儀送別了好幾個同窗,當然也沒忘了往自家師父那裏走一趟,聽師父給講講他這職司的竅門,方閣老送給小弟子一句話,“多做事,少開口。”雖則六字真言給了小弟子,方閣老想他這話癆,也不知能不能做得長。故而,這六字真言後,方閣老千萬叮嚀小弟子,“陛下跟前的事,一件都不許往外說,知道不?”


    秦鳳儀道,“師父放心吧,陛下的事,我什麽時候說過了?我從不說的。”


    方閣老道,“不說就好。誰問都不許說。”


    秦鳳儀道,“那師父問我也不說?”


    方閣老一臉鄭重,“對,我問也不要說!”


    秦鳳儀點頭,一幅乖乖樣,“記住啦!”


    方閣老問,“你嶽父那裏去過沒?”


    秦鳳儀這迴散館考試沒考好,怕嶽父收拾他,一直沒去呢。不過,秦鳳儀嘴甜,“我當然是先來師父你這裏啦?”


    方閣老聽這話沒有不高興的,與小弟子道,“你嶽父那裏也要走一趟,這散館考試,你考得還是不錯的。”


    “不錯什麽呀,我原想著,頭籌有望,結果,還是阿悅第一。這小子真是叫人惱,我都打算拿出師叔的架子來為難他一迴了,總是考得這麽好,叫師叔沒麵子。”


    方閣老哈哈笑,“你這也是盡了心的。我叫你等三年再殿試,你拿出現在念書的勁頭來,下科春闈必然非狀元莫屬。”


    “唉喲,我可不願意再念書了,師父你就饒了我吧。”秦鳳儀雖則是個念書高手,可真不是個喜歡念書的。世上好玩兒的東西多著哪,幹嘛要念書啊~方閣老看他這懶怠學習的模樣就來氣,心說,真是老天爺無眼,單把這等資質給這等不向學的小子。有些個孩子,真是念書用心,結果,怎麽學都學不會。這不喜歡念書吧,卻是一學就會。


    不過,小弟子能得這樣的好差使,方閣老很是高興,他都為小弟子的前程計劃好了,先在禦前呆幾年,待得穩重些,謀一外放,外放個一兩任,曆練些個,便迴京往六部任職,憑秦鳳儀現下的年紀,五十歲入閣是穩穩的。


    想到自己又教出了一代閣臣,方閣老哪怕知道自己看不到那一日,心下卻是無比欣慰。


    中午留小弟子一道吃飯來著。


    秦鳳儀是第二天去的嶽家,白天就陪老太太還有壽哥兒玩兒了一日,壽哥兒喜歡秦鳳儀喜歡的了不得,有了秦鳳儀,親娘都不找了,中午睡覺都要秦鳳儀哄他睡熟,然後才是乳娘接手,抱了壽哥兒午睡。崔氏都說,“相公每天迴來陪他玩兒,都沒這麽高興。”


    李老太太笑道,“咱們壽哥兒,與姑丈投緣。”


    秦鳳儀得意,“我也這樣覺著,而且,祖母,你有沒有發現,小寶兒與我在一處時間長了,都長得更好看了些。”自從壽哥兒長漂亮了,秦鳳儀就一直給人家叫小寶兒,可見心裏對壽哥兒的喜愛。


    李老太太笑得不成,“我看也是。”


    李鏡笑,“你少吹牛了,大哥大嫂都是俊俏人,小寶兒當然是越長越好看。”


    大家說笑了一日,景川侯與長子傍晚落衙迴府,二小舅子、三小舅子也是晚上自國子監迴家,見到秦鳳儀李鏡夫妻過來自然高興。唯景川侯見大女婿給他見禮,挑眉道了句,“我還以為你從此不登我的門兒了呢。”


    “我早想來了,還不是嶽父你非要我考前三名,我沒考上,得了第四,哪裏好意思來。”


    “哦,原來你竟是個臉皮薄的人啊?”


    秦鳳儀笑嘻嘻地,“你看你看,我一來就冷嘲熱諷的,我以前其實是個臉皮吹彈可破的,就因著嶽父您老人家一直這麽鍛煉我,把我給鍛煉厚了。”湊上前忙扶嶽父坐了,又給嶽父端茶倒水的一通服侍,景川侯笑,“行啦,叫人瞧著好似我多刻薄你似的,坐吧。”


    秦鳳儀此方坐了,當天,景川侯倒沒如何收拾秦鳳儀,其實,雖則女婿考了個第四,景川侯心下已頗是滿意,要知道,秦鳳儀先前那文章是在庶吉士裏惦底了,這苦學一年,能有如此進益的,也就是自己女婿啦。景川侯非但沒收拾秦鳳儀,還命人燙了好酒,讓秦鳳儀陪自己喝了幾盅。翁婿倆並沒有喝多,晚飯後,景川侯叫他書房裏叮囑了幾句當差的要緊處,話基本上與方閣老的相似,就是一樣,兩人對秦鳳儀不漏勺嘴都很不放心,再三告誡秦鳳儀,進了侍詔廳,定要謹言慎行,凡事不可多言,不可往外言。


    秦鳳儀根本沒有覺著自己漏勺嘴,他覺著,自己嘴巴還是很嚴的。


    不過,就秦鳳儀這自認為挺嚴的嘴巴,之後卻是讓三皇子很是鬱悶了一迴,而且,向秦鳳儀提出了控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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