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雖然陛下沒有賞他壽桃壽麵啥的, 但是, 賞他一隊侍衛,秦鳳儀也覺著榮耀的很。尤其皇帝陛下很是大方, 直接賞了個衛隊, 足有二十人。雖則要自家出餉銀, 但仍然很有麵子啊。再加上秦鳳儀這本就是個愛顯擺的, 就是他嶽父大人也沒得陛下賞過侍衛啊,秦鳳儀簡直是出來進去的帶著陛下賞他的侍衛,翰林院出出進進的,他比駱掌院還要威風的好不好~


    原本庶吉士都要住宿,秦鳳儀情況特殊, 他正處在被刺殺的危險境地,駱掌院親自批的條子, 讓秦鳳儀每天迴家住, 中午吃飯什麽的,也不要求他吃翰林食堂了。實在是,不知道秦鳳儀得罪了什麽要命的人物,繼被刺殺之後, 翰林院接著出現投毒事件, 沒毒著秦鳳儀, 毒死了常來翰林院蹭飯吃的一隻野貓。也不知怎的那樣巧, 飯都端到桌子上了,庶吉士都是一道吃飯,興許是二月天有些倒春寒, 飯堂的窗子沒關,一陣料峭小風吹過,秦鳳儀正端起碗喝湯,給風一吹,他張嘴打了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一口湯沒喝下,全噴飯裏去了。這委實是吃不得了,因翰林時有野貓過來吃東西,這飯就放到了野貓出沒地,攬月另給自家大爺打了份飯菜。


    第一個留意到貓被毒死的並不是秦鳳儀,先是外頭小廝見了,主要是這貓死的太慘,簡直是七竅流血。小廝們嚷嚷起來,攬月身為他家大爺的貼身書童,一向機靈,見那貓就死在食盆一畔,那貓剛吃過的飯菜還是他倒進去的。


    攬月當下臉色大便,大喊一聲,“都不要吃了,飯菜有毒!”小廝們嚇的皆丟了手裏飯菜,攬月連忙跑進去看他家大爺,就見自家大爺正與方大爺一麵說笑一麵吃飯呢,攬月跑過去一說,整個翰林院都不敢再吃午飯了。有些老成的翰林,直接尋駱掌院去了。駱掌院聽說後,先去看了院中被毒死的野貓,繼而吩咐人去刑部找個仵作來,再命人去太醫院尋個太醫來,接著吩咐秦鳳儀,水都不要喝一口。秦鳳儀倒是挺心寬,還說呢,“這貓一看就是劇毒毒死的,我們都吃這麽久了,也沒死,可見就是我先時的飯裏有毒,你們的並沒有事。”


    翰林院裏就沒有笨的,與秦鳳儀一向交好麽同僚自不必說,都是關心秦鳳儀的。便是一向與秦鳳儀不大對付的範正都問秦鳳儀,“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


    秦鳳儀道,“咱們每天一道念書,我像是會得罪人的麽?”


    範正心說,就這話便討人嫌的很。


    六部九卿的衙門離得都很近,刑部一聽說有人在翰林投毒,直接過來了一位侍郎,太醫院的人來的也飛快。這迴誰都沒搶先,先讓秦鳳儀檢查身體,秦探花無礙,再去檢查貓食盆的食物,銀針一試,立刻變黑,劇毒,砒霜。


    刑部侍郎,仵作,太醫,齊齊看向秦鳳儀,秦鳳儀自信滿滿,“我果然是受到佛祖庇佑的人啊!”


    三人簡直想吐血,他們是想知道秦探花你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讓人家投劇毒要毒死你啊!不過,看秦探花的二百五模樣,也不像個知道自家仇人是誰的。不然,秦探花就自己找仇人報仇去了!


    秦探花對於投毒事件沒有半點線索,這次事件以一隻貓的死亡而告終,破案就是刑部的事了。但,秦鳳儀先時被人刺殺,繼而被人投毒,便是以駱掌院的嚴格,也不要求秦鳳儀住校吃食堂了,讓秦鳳儀迴家去住,至於午飯吃食,翰林自然會加強食宿安全,但秦鳳儀身為人家重點投毒對象,你還是自家裏帶飯吧。就是翰林院吃飯的翰林,有些精細的也私下備根銀針,吃飯時悄悄試一試。


    當然,大家最神奇的就是秦鳳儀的運道了。先時,秦鳳儀走狗屎運靠臉得了探花,不少人暗地裏說秦鳳儀有運,如今看來,秦鳳儀不是一般的有運啊,刺殺殺不死,投毒被安全躲過!而且,毒就下在秦鳳儀的那份例飯裏,秦鳳儀偏隻喝了湯,因打了個噴嚏噴飯裏,飯一口沒吃。


    但接下來,還有更為奇異之事!


    秦鳳儀如今已是被刺客盯上了,哪怕住宿改為走讀,吃飯全是自帶,但秦鳳儀出門也受到了攻擊,因為有景安帝給他的侍衛,他嶽父給他的保鏢,還有秦家自己雇傭的侍衛,秦鳳儀現在出門,等閑人難近他身,但是,迴家途中,仍受到了天降鐵球的攻擊,秦鳳儀按理正是經過,結果,秦鳳儀不曉得怎麽迴事,他忽然一俯身,鐵球自頭頂掠過,砸傷了一個騎馬的侍衛。還有諸如熏香投毒,暗放冷箭,秦家偶有防備不到,秦鳳儀皆安然無恙,全靠運道。


    簡直讓人不得不感慨秦鳳儀運道之好,這樣有人放冷箭捅刀子,秦鳳儀都平安無事,可見此人運勢之強——


    絕非常人可比。


    甚至,都有人悄悄同秦鳳儀打聽,平日裏秦家都是去哪個廟裏拜的哪尊菩薩,這運氣也忒不一般了些。尤其後丈母娘景川侯夫人平氏,聽聞親家母時常去靈雲寺拜菩薩,因著李欽今年考秀才,景川侯夫人也打算去靈雲寺為兒子拜一拜。


    不過,秦鳳儀還提醒了後丈母娘一句,叫後丈母娘做好安保,秦鳳儀道,“現在我身邊是針插不進,水潑不入。丈母娘您可得小心著些,說不得那些賊人見害我不成,就對你們下手呢。我爹娘還有阿鏡現在出門,沒有二十隨扈我都不能放心的。丈母娘您可得當心啊。”


    秦鳳儀說得頗是誠懇,也就是為了親生兒子去拜菩薩啊,哪怕是有性命之危,後丈母娘仍是帶足了人手也去了。秦鳳儀頗是感慨,與李鏡道,“說來,什麽人都有優點,像後丈母娘,我以前不大喜歡她。不過,她疼阿欽還真是真心疼。”


    “這還用說麽。”李鏡對於繼母沒什麽要八卦的,她說的是秦鳳儀今年的生辰,怕是要取消了。


    秦鳳儀眼下數於高危人士,他的生辰宴算是辦不成了,主要是怕有人投毒啥的,秦鳳儀自身運勢極旺,但別人可跟他比不了,倘是生辰宴上出事,秦家如何過意得去。


    於是,秦鳳儀就挨家送信說了不辦生辰宴的事,現下秦鳳儀這倒黴勁兒,大家都表示理解。


    秦鳳儀的倒黴直接就將京兆府、刑部、大理寺拖下了水,因為在京城大地,堂堂天子之都,竟然有人這樣喪心病狂的對翰林探花下手,不要說秦鳳儀一向得帝心,倒是個尋常官員被人這樣屢次謀殺,隻要今上不瞎,便不能坐視的。


    景安帝還專門召了秦鳳儀進宮說話,安慰他,讓他不要擔心,景安帝已經限刑部盡快破案。秦鳳儀道,“我倒是沒什麽,反正我運道好,我娘去給我廟裏算命,廟裏的大師說我壽數八十七,還早著哪。就是我這出來進去的,就怕連累到別人。可若因著這些個賊人就閉門不出,好似怕了他們一般,這也不是我的脾氣。”


    景安帝道,“你是朕的探花,自然不必怕什麽。不過,也別總覺著運道好就大意。”


    “我曉得。陛下放心吧,我去刑部問了,侍郎大人說已是有眉目了,說不得過幾天就能查清楚了。”秦鳳儀笑嘻嘻地,還是那幅全無心事的模樣。


    景安帝看他這模樣就替他發愁,想著這傻孩子一向沒什麽心計,倘不是仗著運道好,怕給人害了都不曉得呢。


    替秦鳳儀發愁的還不隻景安帝一家,愉老親王也替秦鳳儀愁,想著秦鳳儀這懵懵懂懂的模樣,怕還不知自己有多危險哪,竟然還來他家串門子。


    主要是秦鳳儀說的,“我近來倒黴的很,總是有人要殺我。等閑地方都不敢去了,有一迴去明月樓吃飯,茶水不大幹淨,把明月樓的掌櫃嚇了個半死。其實,這與他有何相幹,無非是些雞鳴狗盜之輩,慣會做這些鬼祟事。隻是,倘我有個差錯,他也擔待不起。我也就不去外頭吃飯了,想想也就陛下和您老人家福氣旺,陛下平日間軍國大事繁忙,不好總去打擾,我也就隻有您老人家這裏能來串串門子啦。”那些偷雞摸狗之輩,再如何也不敢對王府下手的。


    愉老親家一向看秦鳳儀順眼,很願意他過來,笑道,“隻管來就是。”又說刑部辦事拖拉,“往日間吹得山響,真正有要緊事就不成了,這都幾天了,他們那裏還沒個動靜。”還問秦鳳儀平日間可有什麽仇家?


    秦鳳儀同愉老親王倆人一麵剝著桔子吃,一麵說悄悄說,秦鳳儀道,“我是自覺沒得罪過誰,可先時我家小玉那事兒,您老人家也是曉得的。眼下,我也不好說,總得刑部有證據才好。不過,我媳婦說,也說不準有人渾水摸魚。”


    愉老親王感慨道,“你這媳婦娶得不錯。”


    “那是。要不是我媳婦送我的小鏡子,我就叫人一刀捅死了。”說到此事,秦鳳儀都頗覺慶幸。


    愉老親王又恨了一迴刺客,還八卦了一迴,問秦鳳儀,“別人家定情,都是送香囊送玉佩送梳子什麽的,怎麽你們送鏡子啊?”


    秦鳳儀自不肯說實話,這小鏡子當初是他媳婦讓他照照自己模樣的,秦鳳儀另編了套說辭,道,“我媳婦閨名裏有個鏡字,當初,我倆在揚州定情,她就送了我把小鏡子。”


    愉老親王一樂,說秦鳳儀,“你還挺有女孩子緣啊。”


    “那是!”說到這個,秦鳳儀稱第二,絕對無人敢稱第一啊,不過,秦鳳儀道,“其實,姐姐妹妹們喜歡我,無非就是因我長得好看。雖則喜歡我的人無數,可我從沒有亂來過。我這輩子,就一心待我媳婦便好。”


    “這樣才好,別學那些不知好歹的人,總覺著風流是好事,年輕時還沾沾自喜,須知齊家治國平天下。這話,一點不錯的。男人要想做事業,家裏先得穩當。”愉老親王又讚了李鏡一迴,“你媳婦就不錯,你也是個知好歹的。說來,你這性子忒直了些,就得有個穩當人配才好。”


    秦鳳儀娶李鏡還真沒想過這許多,他一琢磨,還真是愉老親王說得這個道理,秦鳳儀笑道,“愉爺爺,我跟我媳婦成親,啥都沒想過,就是想娶她,給您這麽一說,還真是這個理啊。”


    愉老親王道,“你心性好,即便不想,做出的事也比大多數人都強的。”


    秦鳳儀這慣不是個會客氣的,於是,尤其讚同愉老親王這話,道,“就是愉爺爺您說的這個理。”覺著自己心性的確不差。


    但,自認為心性不差的秦鳳儀在麵對過來他家求情的恭侯時,秦鳳儀半點兒沒有要寬大的意思。秦鳳儀道,“我就猜到是他了!隻是先時沒證據,不好說!沒想到還真是他!您可真會求情,您看看您兒子做的這事,樁樁件件,都是要致我於死地的!倘不是我福大命大,早被你兒子害死八百迴了。你跟我求情,當初別叫你兒子害我就是。現下害不死我,被人查出來,又跟我求情,難不成,我命大就該寬恕他啊!你就別想啦,我必要同陛下說,把他判個大卸八塊,淩遲處死。”


    恭侯險沒厥過去。


    恭侯一臉慘白的迴了家,接著就是恭侯夫人過來哭,秦鳳儀可不是那等爛好人的性子,愛怎麽哭怎麽哭,總不能因你家兒子殺我沒殺成,我就不計較他派人殺我之事了吧?


    秦鳳儀就是對著恭侯府拜托的過來講情的人也是一個口吻,“我又不是菩薩。”


    反正,秦鳳儀必要柳家大爺好看的,簡直是個腦子有病的,還欺軟怕硬。像秦鳳儀對景安帝說的,“要真有本事的,不檢討自己,有仇也該找我們親家公母報。不過,誰都知道陛下您不好惹,他就找我這麽個軟柿子捏。現下沒捏成,就托了不少人跟我說情。他要有本事,敢到我跟前來跟我打一架,我還服他。這麽個上不得台麵的家夥,真叫我惡心。”


    景安帝對這位前女婿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好感,尤其柳大郎做的這些事,簡直叫景安帝無語。一個侯府世子,淨是弄些江湖上的閑漢養家裏。當初行刺秦鳳儀的事,就是這些閑漢們幹得。這些人自稱江湖俠士,講的是義氣,自柳家大郎世子爵被削,柳大郎恨秦鳳儀自不消提,這些人為了給柳大郎出氣報仇,可不就尋釁起秦鳳儀麽。


    待刑部審出了這些人的證言證詞,不要說刑部一幹人,便是景安帝都覺著,自家小探花當真是個命大的。


    秦鳳儀可不是君子,上迴柳大郎敢在他的馬上動手腳,結果,丟了世子爵位。如今又著人殺人,秦鳳儀再不能放過柳大郎的,攛掇著景安帝給柳家判個狠的,秦鳳儀說的頭頭是道的,“陛下您心忒好,待誰都善。隻是有時我覺著,您太善了。這要是待人好,不能總是縱容他,您得嚴格要求。就說我吧,我先時就打算做個紈絝的,要不是我嶽父嚴格要求我,我現在還要揚州哪。這待臣子也是一樣,您不能總寬待他們,越是寬待,反越是縱容,這人哪,你第一迴縱容他,他會感激你。可你縱容的多了,就是升米恩,鬥米仇了。”


    景安帝做了二十幾年的皇帝,焉能聽不出秦鳳儀這點兒小心思。


    秦鳳儀希望重懲柳家,也在景安帝意料之內。倒不是秦鳳儀就睚眥必報了,就柳大郎結果的那些閑漢做的那些個事,也就是秦鳳儀的福氣了,換個福薄的,估計早交待了。景安帝直接令京兆府將京城的閑漢都掃蕩了一遍,京城治安大為好轉。


    景安帝也要重懲柳大郎的,隻是,秦鳳儀這話說了才一天,待陛見時,他又試探的問,能不能輕些判。景安帝道,“你這真是一會兒一個主意,朝令夕改啊。”


    秦鳳儀道,“要是我,我恨不能宰了柳大郎。陛下不知道,柳郎中救過我性命,他親自雲我家替那不成器的家夥求情,我要是不應,豈不是沒良心麽。原本我想著,把這柳大郎大卸八塊才算公道。陛下,要不,還是留他一命,判他個斬監侯算了。”


    景安帝板了臉道,“朝廷律法,豈可容你講情分?”


    倘是別個人,見景安帝麵露不悅,也就不敢說話了。秦鳳儀一向膽大,而且,他心眼兒活,勸景安帝道,“律法自然要遵的,隻是律法之外,還有人情。我畢竟是苦主,柳家這事,就算得到我的一點點諒解了。而且,我聽說太後娘娘四月份的大壽,這個時候,殺人也有傷天和,留他一命,亦是體現了陛下的仁慈之心。隻要他不再害我,我隻當給自己積德了。”


    景安帝道,“你這張嘴,合著什麽都是你的理。”


    “主要是,我覺著柳郎中這人不錯。”秦鳳儀道,“這也真是奇怪,聽說柳郎中與恭侯還是嫡親的兄弟,恭侯一家子,真是比柳郎中差遠了。”


    秦鳳儀還問,“陛下,當初您怎麽沒把爵位給柳郎中,還是給了恭侯啊?”


    “虧你也是探花,自來長幼有序,恭侯雖未見大才,倒也中規中矩。”


    “他這也算中規中矩?愉爺爺同我說,齊家治國平天下,後兩樣能做到的少,可就第一樣,我看恭侯也沒做到呢。”秦鳳儀大是搖頭。若不是因在官場中學了些規矩好歹,他都有心建議陛下把爵位給柳郎中襲呢。


    景安帝看他一顆大頭搖個不停,道,“你這搖起來還沒完沒了了。”


    秦鳳儀道,“我有些話,不知當不當講。我怕說了陛下要多心,可我心裏實在不明白。”


    “看你這樣,要是不講,還不得憋死啊。”景安帝深知秦鳳儀存不住事兒的性子,便道,“說吧。你老老實實的說,朕焉能多心?”


    秦鳳儀見身邊就一個馬公公,便說了,秦鳳儀道,“我現在做官,學了不少官場上的門道。雖然大家都說那樣是對的,就像恭侯家吧,我其實也知道長幼有序的理,也明白陛下定是經過深思熟慮,方將爵位給了柳家長房。可我就是覺著,把朝廷的爵位給這樣無能的人,怪可惜的。”


    景安帝麵不改色,問,“那依你說,該如何?”


    “我可不是要說恭侯的壞話。”秦鳳儀先強調自己的純良立場,他撓下頭,組織了下語言,方道,“我也不知要如何。有時想想,這世上得有規矩,沒有規矩,世道就要亂。可有時,倘樣樣依著規矩來,又覺著刻板,而且,把好的東西給拿不起來的人,對兩者,其實都不是好事。但是吧,又不能壞了規矩。哎,我覺著,這事挺難兩全的。”


    景安帝問秦鳳儀,“你原在朕耳朵邊子上叨叨了好幾日,就是想把柳大郎重懲,將你前些天擔驚受怕的仇給報了。如今礙於柳郎中的麵子,又來找朕求情。這事,你最終是個什麽打算?”


    秦鳳儀心說,我能跟您說麽?可看景安帝一幅等著聽的樣子,秦鳳儀頗有些小狡猾,努力做出一幅誠懇臉的抖機伶,“我自然都聽陛下的。”


    景安帝唇角一挑,“少說這些好聽的,你雖卻不過柳郎中的情麵,卻也不打算輕饒了柳家。最好是饒柳大郎一命,其他的自恭侯府找補迴來,是不是?這樣既全了柳郎中對你救命之恩的麵子,你也算報了先時柳大郎殺你之仇。估計柳郎中也不過是想你饒柳大郎一命,沒有別個要求,對不對?”


    秦鳳儀瞪圓了一雙桃花眼,不可思議道,“陛下您怎麽全都曉得啊?”


    景安帝但笑不語。


    秦鳳儀這人吧,很有個毛病。你要是有什麽話實實在在的告訴他,他反不鄭重,倒是景安帝這般半遮半掩,雲山霧罩的,讓秦鳳儀很是向往。


    秦鳳儀大為佩服景安帝的智慧,拍景安帝馬屁,說景安帝是天下第一聰明人。


    待景安帝給柳大郎判了二十年的大獄,外加流放三千裏的刑罰,還有恭侯府降爵的旨意傳來,秦鳳儀為認為,皇帝陛下非但是天下第一聰明人,更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公道的皇帝。


    景安帝宣召秦鳳儀時,說到恭侯府,不,現在得是恭伯府了,說到恭伯府之事,景安帝還考較了秦鳳儀一迴,“明白了沒?”


    “明白啥?”秦鳳儀完全沒明白皇帝陛下這話自何而來啊。


    景安帝看他一幅小白癡的簡直模樣,歎道,“虧你往日還稱京城第三聰明之人哪。”


    秦鳳儀一向是不明白便要問的,偏生不論他如何問,景安帝都不肯告訴他。秦鳳儀迴家跟媳婦說起此事,李鏡道,“這都不明白?陛下是問你,自恭伯府之事上,可有學習到些什麽?”


    秦鳳儀眨眨一雙漂亮的大桃花眼,一幅美貌無敵樣,說出的話卻是蠢到不行,秦鳳儀道,“這有啥可學習的,我覺著陛下斷得挺好的。”


    “怎地還不明白?”李鏡曲指敲他腦門兒,因夫妻倆素來無事相瞞的,李鏡對於秦鳳儀和景安帝的來往亦是一清二楚,李鏡道,“你先時與陛下說,規矩與現實,其實兩者偶爾是相矛盾的,那麽,當兩者有矛盾時,要如何解決呢?”


    秦鳳儀點頭,“對對對,我是說過這意思。可陛下當時也沒迴我啊?”


    “如今陛下處置恭侯府,你就沒覺出什麽來?”


    “覺出來了,活該!”


    李鏡微微一笑,“這便是了,陛下給你的答案就是。當規矩與現實衝突時,先按規矩來,你按規矩把事辦了。但,一旦遭遇現實之事,那些才不堪用之人,自然就會有把柄、做錯事,介時,你依舊可以按著規矩把他們給辦了。如今,既不妨礙規矩,也不會令無能之人占據高位。”


    秦鳳儀此方恍然大悟,對媳婦的智慧愈發信服。他這人,一向存不住事,待得再進宮,就把他媳婦給他總結的這一套與皇帝陛下說了,景安帝笑,“唉喲,這迴家定是冥思苦想了吧?”


    “沒想!”秦鳳儀答的爽快,“我一問我媳婦,我媳婦就告訴我了!”


    景安帝此方知曉,原來自家探花的答案都是自媳婦那裏學來的。景安帝心說,這傻小子還真有運道,景川家的閨女不是不錯的。就聽秦鳳儀給京城智慧排了個名次,秦鳳儀道,“陛下是第一聰明智慧之人,我媳婦是第二,我是第三。”


    景安帝心說,你有個屁的聰明智慧,就知道拾人牙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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