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秦鳳儀心疼小玉心疼了半宿, 到半宿就心疼的餓了。秦鳳儀這人, 天生會撒嬌,以前餓隻管吩咐丫鬟, 現在不一樣了, 自從娶了媳婦, 他不吩咐丫鬟了, 隻與媳婦叫餓。李鏡說他,“吃飯時不吃,半夜又餓,我早叫廚房熄火鎖門了,你就喝兩杯茶墊饑吧?”必要給這不好好吃飯的家夥一個教訓的。


    秦鳳儀慘叫, “真沒給我留飯?”


    “沒,以為你不吃呢。”


    秦鳳儀眨巴下桃花眼, 湊過去挨著李鏡道, “媳婦,你聽到什麽聲音沒?”


    李鏡挑眉,秦鳳儀肚子咕嚕一聲,李鏡真是給他逗笑了, 拍他一下道, “下迴再不好好吃飯, 可就真不給你留飯了啊~”


    秦鳳儀乖乖點頭, 李鏡這才命廚下給他取來飯菜,秦鳳儀一看,還有自己心愛的焦炸小丸子, 當下大為感動,拉著媳婦的手道,“咱們一起吃吧。”


    李鏡道,“我不餓,你吃吧。”


    “吃點兒吧。”夾個小丸子給媳婦,李鏡也就吃了。


    秦鳳儀填飽肚子,方與媳婦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小玉,見小玉背上的傷結了痂,秦鳳儀此方放下心來,又安慰了小玉一陣,看小玉不若往日精神好,秦鳳儀喂小玉吃過草料,才稍稍放下心來。


    張羿與大公主還親自過來一趟,李鏡與大公主自去說私房話,張羿與秦鳳儀一起去看小玉,張羿武將出身,看過小玉背上的傷,張羿道,“好在都是皮外傷,養上一個月也就好了。”


    今天太陽好,秦鳳儀與張羿就在外頭曬太陽說話,秦鳳儀道,“張大哥,你說,人怎麽這麽壞呢?真刀真槍的,我都不怕!你說,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做這樣陰損的事!”


    “所以,你以後做官,這些事上得留心了。”張羿幹脆教導了些秦鳳儀這些親隨一些出行的注意事項,像這些在馬鞍上做手腳,其實還有譬如在馬車,轎子,抑或行路時要留心的事項,不要以為朝廷就如何古板,事實上,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如張羿這樣做過公主親衛將領的,都做過專門這方麵的訓練。


    秦鳳儀跟著學了些,長了不少見識。


    秦鳳儀因為生的好,本就是城中名人,他的馬發狂的事,許多人都看到了,原也不是什麽秘密,且,事關神仙公子,京城簡直傳的飛快。連在家的方閣老都聽說了,老頭兒在家坐不住,親自過來看望自家小弟子,見小弟子沒事,老頭兒才放下心來,見小弟子的愛馬受傷,迴家後還送了小弟子一匹馬。


    秦鳳儀得師父送匹好馬,心裏自然高興,不過,自從小紅到了家裏,小玉越發憂鬱了。連吃草料都是,秦鳳儀不喂嘴裏不肯吃了。背後兩馬還要掐架,攬月都說,“不敢叫它倆在一個馬棚,隻要在一個馬棚,就開始打。”


    而且,隻要秦鳳儀一騎小紅,小玉就是一幅生無可戀臉,還會絕食,草料也不肯吃了。秦鳳儀無法,隻得把小紅送還給了他師父,秦鳳儀道,“倆馬在一處不成,小玉都不肯吃飯了。”把小紅物歸還主,秦鳳儀這一迴去,小玉見討厭鬼沒跟著主人迴來,都不必秦鳳儀喂,就吃得特別香。秦鳳儀彈它腦門兒,笑,“還學會爭風吃醋啦~”小玉拿大頭蹭蹭主人的手,又去拿舌頭舔主人的手。秦鳳儀看它精神百倍的模樣,心下很是歡喜。


    小玉精神頭兒好了,秦鳳儀就將受驚的事忘了一半,不過,攬月過去賠那些被小玉撞翻的攤子什麽的,也花了上百銀子。


    待將這些事料理清楚,景川候的調查也有了結果。


    景川侯原就主持過斥侯工作,女婿的馬在他府上被人動了手腳,景川侯更是不能忍,三天就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做手腳的並不是景川侯府的下人,那日壽哥兒滿月,景川侯府雖未大辦,也請了幾家要緊的親戚朋友。事兒是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兒家裏的一個小子做的,說來真是叫人沒法兒說,李老夫人出身京城謝氏,謝氏也是京城大族,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兒如今在大理寺任少卿,娶妻柳氏。這位柳氏還是現下恭侯的姐姐,柳氏是隨丈夫謝少卿過來賀景川侯府長孫滿月的。便是柳氏一位陪嫁的丫環的兒子,當然,這位陪嫁丫環如今已是謝家的管事媳婦。


    因柳氏一向信任陪嫁,這管事媳婦在少卿府也算有些臉麵,她兒子時常跟著老爺太太的一道出門。結果,就是這小子,給秦鳳儀的馬做了手腳。


    可說來,這小子與秦鳳儀無冤無仇的,如何會去害秦鳳儀?再一查,好吧,因他母親是柳氏的陪嫁丫環,恭侯府還有個姑媽,如今在侯府也做了管事媳婦。這小子家與姑媽家雖都是奴婢下人出身,但因都在京城,彼此時常走動。這一走動,就出了問題。反正本身也不是什麽正路人,還遇到恭侯世子這麽個奇葩。


    像秦鳳儀說的,恭侯世子自己把大公主不名譽的事鬧得滿城皆知,而且,這樣公主懷了別人的孩子的事,你要不說出去,私下與皇家解決,還有可能走些關係,繼續與大公主做個明麵兒夫妻。你這都嚷嚷的全城人都曉得了,大公主怎麽可能還與你繼續過下去。


    恭侯世子不見得喜歡大公主,但,他委實沒料到會大公主會與他和離,直接丟了駙馬的頭銜。說來,恭侯世子的想法委實與眾不同,不說別個,你把公主鬧臭,就算她不與你和離,你這個駙馬還有什麽地位可言嗎?你把事情鬧大,十停人中九停九得以為你不想與大公主過了好不好?


    可恭侯世子不這樣想,恭侯世子想的是,借此醜事叫一向厲害的大公主丟迴大臉,以後再不敢在他跟前擺什麽公主的臭架子。


    結果,陛下讓他們和離!


    這完全出乎了恭侯世子的意料啊!


    整個恭侯府,都不願意失去大公主。


    隻是,待他們想挽迴的時候,秦鳳儀李鏡這對夫妻簡直是不要命的去撈大公主。先時恭侯府隻是覺著秦家多事,就是撈公主,也該是咱們應該做的事好吧?


    隻是,如果恭侯府做此想,那麽,這豈不是又是一樁自相矛盾?大公主之事暴發之來,皆是恭侯府放的消息,你們既是把大公主搞臭,如何還要撈大公主?


    這等神一樣的邏輯,便是秦鳳儀的思維也是想不明白的。


    秦家夫妻根本與恭侯府也不熟,隻是,待他夫妻厚著臉皮求了不少人,終於把大公主、張將軍都撈出來的時候,殊不知恭侯府已是把這對夫妻恨到了骨子裏。甚至,恭侯府都懷疑,大公主與姘頭張羿有私之事,這對夫妻恐怕就是直接的參與者。不然,就大公主與張羿的狗屎名聲,誰會願意與他們做親家職!


    偏偏,秦家就願意!


    這裏頭要沒貓膩,恭侯府都不能信!


    好在,恭侯雖恨,恭侯還有理智。他知道,哪怕秦鳳儀官階不高,但他關係複雜,頗有靠山,而且,現下是禦前紅人,並不好惹。


    恭侯世子的智商就明顯不如其父了,畢竟,恭侯雖有個庸碌名聲,這些年在京城也是四平八穩的過來的。恭侯世子咬牙切齒之際,是必要給秦鳳儀好看的!然後,就想了這麽個小人法子,想著給秦鳳儀的馬做手腳,直接把秦鳳儀從馬上摔下來摔死才好!


    而且,秦家無防備之下,還險給恭侯世子做成!


    若秦鳳儀當真命短,說不得真就得叫恭侯世子害了。


    可他偏偏是個命長的,小玉是傷得比較重,可秦鳳儀隻是受了些驚嚇而已。接著就是景川侯府接手此事,直接就查到了謝少卿府上的下人。景川侯與謝少卿是嫡親的姑舅兄弟,一向關係不錯,不然,景川侯府長孫的滿月酒,也不能請謝少卿過來。


    景川侯親自過去同謝少卿說的此事,當時謝少卿就命把小廝提來,景川侯是主持過斥侯工作的人,謝少卿是大理寺二把手,一個小廝,那小廝簡直是沒片刻就將事抖個幹淨,謝少卿氣個好歹,還得先與李表弟賠個不是,這虧得沒出事,倘有個好歹,傷著秦鳳儀,謝少卿心裏如何過意得去呢。


    隻是,這事要怎麽處置,反成了難題。


    畢竟,小廝是謝少卿府上的,倘恭侯世子死都不認此事是他指使,當然,有點腦子的都不會認,反是拖了謝少卿下水。


    景川侯與謝少卿商量後,此事並沒有經官,謝家很過意不過,謝太太自然也少不得被謝少卿埋怨一迴。謝太太也氣啊,先打點了份厚禮,與丈夫過去瞧了秦鳳儀一迴。


    秦鳳儀倒沒什麽,他與謝少卿不熟,而且,當著謝少卿的麵兒,很知道給他嶽父麵子。秦鳳儀道,“嶽父說怎麽著就怎麽著吧,我聽嶽父的。”


    私下卻是與嶽父道,“難不成就這麽算了?我家小玉傷的重極了!半條命都沒了!”


    剛把小紅從家裏趕走獨占主人寵愛正在馬棚裏吃著香噴噴草料兼養傷的小玉表示:……主人說的好!


    景川侯道,“你未有大事,此事就是報上去,恭侯世子無非就是丟了爵位。況他也不會傻到去認罪,結果多是咱們鬧個灰頭土臉。”


    “那要怎麽辦?”但要秦鳳儀咽下這口氣也是萬萬不能的!


    景川侯道,“我自會給你出了這口氣就是。”


    然後,憑秦鳳儀再如何問,景川侯卻是不肯多說,景川侯的話,“你如今也當差了,多留心,便能明白。”想叫大女婿自己去悟。


    秦鳳儀倒是挺留心,結果,留心好幾天也沒見恭侯世子也跌下馬來摔個半死啥的。秦鳳儀與媳婦道,“嶽父是不是糊弄我呢。”


    李鏡真是無語了,道,“難不成同樣去打發人給柳世子的馬做手腳,那與告訴天下人這事是咱家做的有什麽差別。”


    “不這樣,還能怎麽著?”


    李鏡看他這笨的,便告訴他了,“叫他丟了爵位,比讓他從馬上摔下來,豈不痛苦百倍!”


    秦鳳儀此方恍然大悟,原來他嶽父是打算把柳世子爵位弄沒啊?


    秦鳳儀問媳婦,“有沒有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李鏡笑,“你慢慢等著就是,這事不能急。”


    秦鳳儀恨不能立刻就見到大仇家倒黴,哪裏有不急的。好在,景川侯手腳也俐落,關鍵是,就柳世子這樣的人品,先時因著他大駙馬的身份,人人讓他三分則罷。今他與大公主已是和離,大公主被削尊位,自然沒討得好。可把大公主之事鬧得滿城風雨的柳世子,難不成就有好了?


    況,本就是滿頭小辮子的人。


    不過,柳世子被奪世子一爵,還是有秦鳳儀一點功勞的。


    因為秦鳳儀被宣召進宮陪景安帝說話,景安帝不知是有意不是無意,說到柳世子,“近來禦史多有上書參他諸多荒唐事,你們年紀差不離,朕想著,年輕人嘛,哪裏有不犯錯的,知錯能改,也就是了。”


    秦鳳儀一聽這話,頓時有些急,連忙瞪圓了一雙桃花眼,道,“那也得看什麽錯好不好?陛下也忒好性子啦。”


    “嗯,什麽錯啊?”


    秦鳳儀哼一聲,他是個存不住事的,吧啦吧啦的就把先前柳世子傳他媳婦閑話,還有害他從馬上摔下來的事給說了。秦鳳儀道,“先前我就想揍他一頓,可大公主那時先叫人打了他,看著大公主的麵子,我才沒跟他計較。上迴小寶兒滿月,要不是我家小玉強忍傷痛,我要是從馬背摔下來,還不得摔去半條命啊!這樣的壞人,陛下還要算了不成?”秦鳳儀大是不滿。


    景安帝看他氣的臉都圓了,不禁好笑道,“我說怎麽參奏柳世子的奏章增多,原來是景川在為你出氣啊。”


    秦鳳儀雖有些天真氣,到底不笨,他這一想就想明白了,笑哼,“陛下竟然套我話!”他又道,“您就是直接問我,我也會告訴你的!”


    “那先時怎麽沒聽你與朕說。”


    “陛下不知道,柳世子可壞了,他是收買了他姑媽陪嫁媳婦的家的小子,他姑媽嫁的是謝少卿。謝少卿又是我嶽父的表弟,他還給我送了很多禮物,覺著對不住我。哎,我想想,這到底也與謝家不相幹。誰家表少爺要收買姑媽的陪嫁下人,也不是什麽太難的事。這就是報官,柳世子死活不認,我也沒法子啊。跟陛下說,又沒證據,柳世子又不會認是他害的我,倒是謝少卿說不清了。可想一想,我跟謝少卿認都不認得,他是我媳婦娘家表叔,平日間都沒什麽走動,總不會是他發了失心瘋害我。不過,我也不能白吃這樣的虧啊。隻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柳世子要是覺著這迴沒害了我,下迴再想別個法子,我還不早晚叫他害死!”


    秦鳳儀道,“您說,他多壞啊。我根本沒得罪過他,我媳婦說是因為他嫉恨我家與大公主交好之事,可這跟他有什麽關係?我與他見都見過,就是他與大公主和離,還是全怪他自己。娶了媳婦不好生疼媳婦,與媳婦過日子,左一個通房右一個小妾,搞出一屋子庶子,誰會願意跟他過日子啊!他不檢討自己的不是,反是過來害我,分明就是看我好欺負!他怎麽不去害大公主?不就是因陛下您是大公主親爹麽!陛下,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秦鳳儀把滿肚子對柳世子的不滿都與景安帝說了,秦鳳儀的話,“您要不給我主持公道,要是哪天我叫他害死了,您可得擔責任的。”


    景安帝原就看柳世子不順眼了,聽秦鳳儀說了此事始末,景安帝也有些生氣,主要是,秦鳳儀一向得他心,且,有柳世了這個對照姐,秦鳳儀真是怎麽看怎麽招人疼。


    秦鳳儀險些叫馬摔了的事,景安帝也聽說了些,此時,難免細問他一迴。得知是叫小人在馬鞍下偷埋了鐵蒺藜,景安帝也不禁大是皺眉。秦鳳儀道,“我家小玉,從是個小馬駒時就跟著我了。要不是小玉通人性,不說會不會摔著我,街上那許多人,萬一撞到人可如何是好!哎,你沒見我小玉給傷的,可是心疼死我了。”


    秦鳳儀現下想想小玉的傷都很是心疼,景安帝看他這樣,便道,“真的禦馬監好些駿馬,送你一匹就是。”


    秦鳳儀道,“我小玉可是照夜玉獅子,再說,小玉現在可愛吃醋了,前幾天師父送了我一匹棗紅馬,小玉很不高興,天天跟人家打架。我一騎那紅馬,它還要絕食。我現在,天天用兩條腿走路。”


    景安帝想了想,問,“你那馬是公馬還是母馬?”


    “公馬。”


    “朕送你一匹母馬,肯定不會再打了。”


    “不成,我小玉眼光高,它三歲時就有很多朋友想他們的馬跟小玉配種,我也給小玉尋過不少好馬,它都看不上!”


    “朕有匹踏雪,神俊漂亮的了不得,你帶迴去,朕就不信,你那小玉還不老實。”


    出於對皇帝陛下的信任,秦鳳儀就把踏雪騎迴去了。說來,踏雪真是一匹極漂亮的馬,渾身烏羽一樣的皮毛,如同上好的絲綢,唯四個馬蹄處生了一抹雪白,故名踏雪。


    沒幾天,秦鳳儀高高興興的進宮,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樣,同皇帝陛下道,“小玉看上踏雪啦~天天追踏雪屁股後頭跟人家玩~”


    景安帝笑,“朕的話沒錯吧。”


    “沒錯沒錯,陛下,你怎麽知道小玉一定能看上踏雪的。”


    景安帝還賣關子,“天機不可泄露。”


    秦鳳儀直樂,求了景安帝半日,景安帝才把訣竅告訴他了。倒是景安帝要削柳世子之爵,竟還有人替柳家求情,愉老親王一句,“德不稱其任,其禍必酷;能不稱其位,其殃必大。”


    一向對朝政鮮少發表意見的愉老親王突然發聲,柳世子之爵,就此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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