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小啾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話鋒一轉,壞笑起來,“如果我是你,我就把那些極品男人都收了。”


    林風致以為她要說什麽,期待了半天結果聽到這句,她決定收迴先前的評論。


    什麽人間清醒,根本是人間胡鬧。


    小啾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像個小孩沒個正形,道:“淩少歌不好嗎?在浮滄山的時候眼珠子天天盯著你,他還打量別人看不出來呢!還有五華山那個封默,嘖嘖嘖,心思都寫在臉上了。還有顧清崖……不過他挺奇怪的,有時候看起來正常,有時候那眼神,像換了個人一樣盯著你……”


    “快打住!”林風致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再繼續說。


    不過小啾提到顧清崖眼神這件事,倒讓她想起了另一件事。宜安府外,她元神出竅時,確實見過顧清崖的另一麵。


    小啾笑得花枝亂顫,笑夠之後才轉移了話題,問道:“對了,你聽沒聽說天羅山的事?”


    “怎麽了?”她醒來以後忙於宗門事務,還沒時間去管這些。


    “圍攻我們那日,蔣鋒不是突然發病?被抬迴天羅山後便尋醫修,卻都查不出原因,亦無對策,像個廢人一樣癱在床上,但就在前段時間突然傳出消息,蔣鋒弑父傷祖,對羅太歲出手之時被羅太歲一掌震斃,死後屍體炸開,傷了周圍不少弟子,整個天羅山因此大亂。”小啾說道,又拍掌,“真是活該,惡人自有惡人磨!”


    林風致卻雙眉緊蹙,蔣鋒的情況,別人不知道怎麽迴事,她卻清清楚楚。


    “你可知具體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她正色問道。


    “不清楚,不過應該是你剛迴宗沒多久後的事。”小啾想了想道。


    她迴宗沒多久?


    林風致算了算時間,想起自己剛服祟骨粉時,祁懷舟提過一次,他有要事離宗數日。


    天羅山的事,是祁懷舟做的?可他在她麵前,一字未提。


    “你想什麽?怎麽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小啾撞撞她的手肘,不解問道。


    “沒什麽。”不知為何,林風致胸中突突跳了幾下,忽然覺得沉悶。


    她轉過身,半身露出水麵,趴在了岸上石塊上,腦中浮現出祁懷舟布滿兇殺的眼眸,像換了個人似的,叫人心驚,讓人無法將他和平時那個風采翩然的仙君聯係起來。


    她無法想像,他大開殺戒的模樣。


    “這幅畫,真漂亮。”小啾卻已癡迷般看著她後背的太虛圖挪不開眼。


    潔白如玉的背上,鯤鵬破海圖栩栩如生。


    小啾情不自禁伸出手指,點向那隻鯤鵬,就在她的指腹觸及林風致皮膚時,圖中鯤鵬忽然動了,破海而躍,飛到半空,發出嘹亮聲音,她的指腹亦沒感受到皮膚的肌理,反而像點到水麵般。


    林風致倏地坐直,詫異道:“你聽到沒有?”


    問出後,她才驚覺那響聲應該是鯤鵬之音,可能小啾聽不到。


    然而意外的是,小啾卻迴答她:“我聽到了,鯤鵬的聲音。”


    林風致轉過頭,愕然地望向她,她卻目露喜悅道:“它在邀請我一起玩!”


    怎麽迴事?小啾和鯤鵬之間亦有感召力?


    林風致困惑不已。


    莫非因為他們都是妖的關係?魚和鳥……好吧,也勉強說得過去。


    “師父,珍瓏閣已將最後一批材料送抵昆虛,由珍瓏閣的副閣主親自押運,他想見師父。”蕭勝的聲音忽然在天柔洞外響起。


    作為林風致的第一個弟子,蕭勝已然成為全宗弟子的大師兄,除了修行之外,日常就是跟在林風致身邊聽候吩咐,行事越發沉穩,亦越來越有一宗師兄的模樣。


    “他人在何處?”林風致倏地從天柔池中出來,飛快披上外袍。


    隻不過是一次尋常的貨物押送,竟然勞動珍瓏閣的副閣主親自出馬,其中必有原因,對方身份不凡,林風致不敢怠慢。


    “正在山下停風坪指揮卸貨,趙長老已經親自前往對接。”蕭勝迴道。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天柔洞門開啟,林風致匆匆踱出洞來,手裏捏著張傳送符,道:“我現在就過去。”


    語畢,她祭起符籙,轉眼之間到了停風坪。


    夜已沉,停風坪上的長晝燈盡數亮起,趙睿霖帶著兩個昆虛修士,正與珍瓏閣的修士清核貨物,林風致衝他們點點頭,便徑直踏入停風坪的旋雲軒。


    珍瓏閣的副閣主眼下就在旋雲軒內小坐休息。


    林風致從前為了加入珍瓏閣做過不少功課,也認得不少珍瓏閣的厲害人物,但厲害到副閣主這個地位的,她卻從沒見過。珍瓏閣的背後,其實是九寰幾大仙宗,所以並沒設置正閣主,隻有一男一女兩位副閣主,為珍瓏閣真正的掌權者。


    關於這兩位副閣主的消息,外界所傳少之又少,有說這二人均來自大仙宗,也有說是某個強修的弟子,眾說繪紜,並無確定。


    這樣的人物,一點聲音沒有突然駕臨昆虛,叫林風致一陣心驚。


    但心驚歸心驚,進了旋雲軒,她依然放慢腳步。


    旋雲軒不大,亦有些簡陋,正屋隻是間竹子搭建的房屋,僅供卸貨的修士暫時休憩所用,不過屋前有片種滿紫鳶的山坡,眼下正是盛放的季節,這花又開在夜晚,正是最絢爛的時刻。


    林風致走到一半,就看到滿天星鬥之下,有人站在紫鳶花叢之間,四周螢火蟲向他飛去,照亮了一隅紫鳶,絢爛又迷離。


    她頓足,看著花叢中的身影,莫名覺得有些眼熟。


    那人俯身折了一朵紫鳶,遠遠朝著林風致一送,露出戴著銀色麵具的臉龐來。


    銀色麵具在月光下卻泛著點點寒芒,打造得非常精致,隻露出眼眸。


    那雙眼,狹長幽暗。


    林風致心頭一跳——這雙眼,她見過!


    “秋上神。”那人開口。


    這聲音,林風致也很熟悉,但是那個人不會用這樣語氣說話。


    “是我。”他緩緩摘下了麵具,露出帶笑的容顏。


    林風致雙眸驟然一縮。


    眼前這位副閣主,是顧清崖。


    作者有話說:


    我覺得這章標題很貼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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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1章 清淵


    ◎顧清淵◎


    螢蟲碎光之下, 手拈紫鳶的顧清崖,宛如這片幽夜紫鳶,有種逼人的美, 那雙眼眸更是放肆地望向林風致,一掃往日含蓄,與在浮滄山所見簡直判若兩人。


    但他大膽的目光,又與淩少歌肆無忌憚的挑弄不同, 帶著審視與些微好奇, 像對她充滿了興趣。


    一模一樣的容顏與聲音, 要不是林風致在宜安府外見過顧清崖的另一副麵孔,她會以為顧清崖和秋月明一樣,不知道上哪兒找了個和本尊長相相似的替身。


    “怎麽?這麽快就認不得我了?”顧清崖踱過紫鳶花叢, 四周的螢蟲紛紛飛散, 仿佛散入天空的碎星,迷離得像假相。


    “那倒不是。”林風致已從尺訝中迴神, 冷靜道, “珍瓏閣閣主駕臨敝宗, 有失遠迎, 還望見諒, 不知閣主如何稱唿?”


    聽到她的話, 離她五步之遙的顧清崖腳步微停,唇邊笑容不改,道:“秋上神既然認得我, 何出此問?”


    “珍瓏閣副閣主的身份曆來神秘,不為外界知曉, 你又以麵具示人, 想來是不願別人看穿身份, 我自然不好直唿閣主名諱的。”林風致含笑道。


    她的親切客氣之中,夾著警惕和試探,讓他眼底的興趣更加濃鬱。


    五步之遙,是顧清崖和“秋月明”之間的君子距離,撇除某些特定情況,他從來不曾逾越過這個距離,但今夜,他卻再度踱步,徑直走到她的身邊,將手中紫鳶折斷,抬起手輕輕把紫鳶花插進她髻間。


    林風致蹙眉,這個顧清崖的舉止行徑,十分古怪。


    “你穿紫色很美,為何不穿了?”他像欣賞自己完美的傑作般看著簪了紫鳶的她,又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就喚我……”他略作思忖,複道,“清淵吧,顧清淵。”


    “清淵閣主。”林風致抱拳行禮,心裏卻兀自琢磨開。


    顧清崖,顧清淵,就差了一個字,像是兄弟名。


    “你太多禮了,我不喜歡。我們也認識有段時間,你都在我的沉犀潭中獲了不少好處,怎還如此見外?”


    他這麽一說,林風致又想起沉犀潭中與顧清崖貼身而藏的尷尬境地來,再一看他笑得滿臉戲虐,她便知,他是故意提醒自己的。


    這是隻有她和顧清崖才知道的事,以顧清崖那個性絕對不可能同外人說,那他是如何知道的?這兩人真是同一人?


    林風致有些頭疼,隻能幹笑一聲,道謝:“多謝清淵閣主。”


    “要怎麽謝?”顧清淵不按理出牌,睜大眼眸問得認真。


    “……”林風致說說罷了,沒想到對方是這個反應,被他噎了一下,才道,“閣主要我如何答謝。”


    問題又拋迴給他。


    “我暫時沒想到,你先欠著吧。”顧清淵又從地上折了朵帶梗紫鳶,輕輕插進自己腦後半綰的發髻中,問她,“好看嗎?”


    “好看。”林風致隻能道,她覺得不能再讓對方牽著鼻子走,便立刻續道,“此番竟勞動閣主親自押送這批材料入昆虛,閣主可是另有要事?”


    “來看你的。”顧清淵盯著她的眼,道,“記掛你的傷勢,所以找個由頭親自前來,順便辦點小事。”


    “有勞閣主掛念,秋某已經無恙。”林風致隻能繼續笑著敷衍他,又問,“不知閣主順便要辦什麽小事呢?”


    顧清淵微微一笑,道:“籌建噩境城所要的特殊礦料樣本,我給你們順便送過來了。”


    “原來是此事。”林風致收笑正色道,“你放心,我們會盡力一試。”


    顧清淵點點頭,又問她:“當日你身受重傷,強撐著一口氣拚死也要找到淩少歌,你和淩少歌感情很好?”


    “他是我朋友,又是隨我入的浮滄,我自該幫他,閣主與淩魔尊亦是摯交,難道不會拚死相救?”林風致反問道。


    “看來交你這個朋友,挺值。”顧清淵轉過身,又緩緩步入花叢,朝前踱去,邊走邊道,“你別誤會,我隻是問問。淩少歌已經被送迴幽瀾,臨走之前托我帶話予你。”


    “他說了什麽?”聽到這話,林風致幾步趕上,跟在他身側,追問道。


    “我命不該絕,日後自會親報此仇,斷臂而已,你不必替我擔心。迴了幽瀾,我便要入洗血池閉關,你我恐怕很長一段時間說不上話,勿念。兩境之事,我會囑心腹接手,你不必擔心。至於那十萬靈石,顧清崖會替我代勞,權作救命之恩的利息,其他交易取消,爺不缺你那每月五瓶真元露的進項,就是想逗你罷了。聽他們說,你受了重傷,也在閉關恢複,我不給你傳音了,免得讓你分心,自己好好保重,出關後把你那愛操心的毛病改改,命就一條多替自己想想,等著我迴來找你。”


    熟悉的聲音從顧清淵掌中的傳音石內響起,淩少歌那漫不經心的慵懶聲音變得溫柔,聽得林風致一陣怔忡,直到他的聲音消失,她也沒迴過神。


    難怪她醒來後發給他的傳音石沉大海,竟是閉關去了,不過人沒事就好。


    “還要再聽一遍嗎?”顧清淵好心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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