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你喝多了。”淩少歌還沒迴答,便聽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祁懷舟已伸手,把林風致拉到了身邊,朝著眾修歉然道:“我帶她到外麵醒醒酒。”


    “你太不了解她了,以為她真的醉了?那隻小狐狸,哪有可能讓自己醉?”淩少歌眯眼看著半醉的林風致被祁懷舟拉到了屋外去。


    什麽意思?


    顧清崖不解。


    “祁懷舟……我沒醉。”走到九曲橋上,林風致便一掃醉態,頰暈桃花,雙眸清冽。


    “我知道。”祁懷舟鬆開手,遙望天際繁星。


    若她真醉了,他也不放她在席間肆意而為。


    “你說,昆虛會越來越好嗎?”林風致迴望向眠月軒。


    “有你在,自然會越來越好。”祁懷舟答得毫無猶豫。


    “那你呢,也會越來越好嗎?”林風致斟了杯酒送到他麵前,“我今晚還沒敬過你呢。這杯酒,願你……舊傷痊愈,早日恢複修為!”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胸處,那裏埋著他未曾出口的秘密。


    “承你吉言,多謝。”祁懷舟接過酒一口飲盡。


    空蕩蕩的心房,似乎又跳動起來。


    夜色正好,天際滿月高懸,倒映入潭,風光無限。


    月光難及的密林之中,緩緩踱來一人,卻又止步於樹影之下,藏身黑暗間。


    明日就是蓮台半法的決賽,封默忽然想見林風致,想聽一聽她的聲音,哪怕隻是句疏遠的鼓勵安慰,都好。


    可行到此處,他卻隻聽眠月軒內傳來的歡聲笑語,見到她與人並肩相依坐在月色之下,他的腳步再也邁不過去。


    她的世界,熱熱鬧鬧,像場永遠不散的宴席,隻是席間,已無他的座位。


    作者有話說:


    致致是大女主收集器,預計會有四個,四個都出來了,有一個隱藏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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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18章 結束


    ◎“可有取到祟骨的辦法?”◎


    許是夜色太撩人, 席間氣氛正融洽,那酒喝著喝著,便入了心, 說好不醉的人,也已微醺。珠光之下,各人的麵容像蒙了層淡淡的霞光,眼眸中流淌著璀璨的光芒, 像冉冉升起的星辰, 光彩熠熠, 聚作浩瀚星河。


    林風致以為自己不會醉,卻還是不知不覺醉在這樣的氛圍之中。


    一醉酣甜,萬事皆空, 待到睜眼醒來, 已是天光微熹,她伸著懶腰坐起, 睡眼惺忪地看著陌生的房間。


    這並非她的屋子, 而是祁懷舟的。


    她腦中一激淩, 徹底睜開了眼, 迴想起昨晚後來發生的事來。昨晚她和祁懷舟在外頭消散了一會便迴了眠月軒, 正逢眾人激動地討論著傅方見構想的可行性。有了酒的助興, 大家放開心底顧忌,皆一吐為快,各抒己見。見此情此景, 林風致拉著祁懷舟再度加入,酒一杯接一杯地喝, 誰的杯子都沒空過, 直到滿地堆滿空壇尤不盡興, 最後還是淩少歌貢獻出了西境的酒。


    西境的酒勁力非常,饒是眾人酒量都不差,卻也架不住這樣胡天海地的喝,一個接一個趴下,林風致也不例外。


    從踏上仙途起,她時時刻苦保持警惕,從沒把自己喝到斷片。


    也不知自己醉了以後有沒做什麽不該做的事,又是怎麽睡在祁懷舟房間裏的。


    她想不起來。


    揉著腦袋踏出房門,酒宴已經散場。


    淩少歌、顧清崖等人不知何時離去,昨晚喝得狼藉的花廳已經收拾幹淨,隻剩兩張拚湊出的大桌子還沒收起,上麵鋪滿圖紙,龔宴清正帶著萬舒羽、傅方見、江照恩等人仍在孜孜不倦地伏案討論,聲音壓得很低,想來是怕吵醒其他休息的人。


    “醒了?”龔宴清見到她,將手裏的活一停,溫聲問道。


    林風致點點頭,環顧了四周一圈,沒見著祁懷舟,便問:“我昨晚醉了,可發生了什麽?怎會睡在這屋?”


    龔宴清還沒迴答,萬舒羽便掩唇笑起來,迴道:“你昨晚啊……喝高了,醉得抓著顧上神的手,讓人家轉投昆虛宗門。還和淩魔尊對罵,他罵你不識好歹,你罵他居心叵測……”


    林風致的表情僵住,腦中已經浮現顧清崖當時尷尬的神情和淩少歌氣急敗壞的模樣。


    她是哪裏來的膽子,敢和這兩人說這樣的話?


    果然喝酒誤事。


    “後來你又拽著咱們天羲山主的衣袖……”說到這裏,萬舒羽看了眼四周同伴,衝她又道,“撲到他懷裏,抱著他不撒手……”


    “不可能!”林風致立刻打斷萬舒羽的話,她不相信自己會做這樣的事。


    如果真的做出這樣的事,她馬上辭去昆虛上神之職,因為沒臉見人了。


    萬舒羽立刻笑出聲來。


    “別聽她胡說。是小啾喝高後有些鬧騰,祁長老怕驚擾你休息,便把他的房間讓給你,他在湖邊呆了一宿。”龔宴清低笑兩聲,阻止了萬舒羽的戲謔,解釋道。


    林風致狠狠瞪了眼萬舒羽,又問:“其他人呢?”


    “跟著曾長老去看蓮台鬥法了,今天是鬥法的決勝日。”萬舒羽笑眯眯迴道。


    蓮台鬥法決勝日?


    林風致心頭一跳,問道:“現在什麽時辰了?”


    “申時末。”龔宴清道。


    申時末?不是清晨,是傍晚時分?她醉了一個白天的時間。


    林風致旋即轉身掠出眠月軒。


    今天應該是封默的決戰日,千演神兵造成的傷還沒痊癒,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要去蓮台?”


    她匆促的腳步才掠到九曲橋畔,便聽湖邊傳來熟悉聲音。祁懷舟盤膝坐在湖邊兩人高的奇石上,垂眸望向她,一語便道中她的心事。林風致衝他點了點頭,他便起身飛落她身側,隻道了句:“一起。”


    兩人並肩朝著蓮台飛去。


    ————


    蓮台鬥法是這屆仙門大試的最後一場比試,也是最激動人心的時刻,過了這場比試,五十年一次的仙門大試就正式落下帷幕。


    作為壓軸的比試,蓮台鬥法決勝賽的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可林風致和祁懷舟趕到蓮台鬥法的外/圍,卻沒有聽到什麽聲響。


    天際飛滿雲朵,雲上坐著觀戰上修,浩浩仙威之下沒有喝彩沒有鼓勵沒有掌聲。觀戰席陷入讓人不安的沉默,眾人的目光都隻望向一個方向,屏住唿吸般。五華山方向坐著的修士,已有不少人站起,紛紛麵現痛怒攥緊拳頭凝望蓮台。


    三座蓮台合為一座,讓人一眼就望見蓮台上的修士。


    林風致匆促的腳步在目光觸及蓮台上的人時一頓,停在了昆虛的座席旁。


    他們來得晚,前麵幾場衝決賽的鬥法沒有看著,這已是最後一場決勝賽,戰況之激烈,大出眾修所料。


    “認輸吧,再苦撐下去你會死。”蓮台上傳來冰冷的言語。


    身著銀甲的修士居高臨下地看著伏倒在地的修士,麵無表情地開口,他的攻擊因為對手的不支而暫時停止。


    但這暫時的平靜並沒持續太久,倒在地上的修士搖搖晃晃掙紮著站起,他便毫不留情地出手。一道淩厲的暗紫電光朝著對手心口處疾射而去,那人還沒站穩又遇殺招,隻能狼狽地就地一滾,電光沒有打中要害,卻也割過他的左臂。


    鮮血噴湧而出,飛灑蓮台地麵,可他的衣裳卻早已被血染透,一襲淺青衣袍幾乎看不出本來顏色,尤其心口處的血漬,深得觸目驚心。


    “封默!”林風致沒有忍住,叫出他的名字。


    這哪裏還是她記憶裏那個胸有成竹、處變不驚的少年同伴?他連站起來的力量,似乎都已經沒有,隻能被動地躲避,狼狽得像個喪家犬。


    他手裏的太青劍已經舉不起,殷紅的血順著劍身從劍尖滴落,而蓮台的地麵上早已布滿大大小小的血跡,一灘又一灘,看起來全是封默的血。


    銀甲修士的攻擊並沒因為封默的躲避而有任何停止,下手一招比一招狠,封默隻能勉強避讓,血液滴滴嗒嗒流了滿地,他也被逼到蓮台邊沿。一道電光閃過,眼見他要被逼下蓮台,然而就在此時,他身體亮起一道白光。


    眨眼前,封默從蓮台邊沿迴到蓮台正中。


    比鬥仍未能結束,銀甲修士已不耐煩至極。


    “隨影術?”祁懷舟遲疑道。


    “何為隨影術?”林風致看得掌中攥了把冷汗。


    “一種詭術,可以將自己的影子留在某地,以影作規,畫牢定身。隨影術不去,封默是無法離開蓮台範圍的。他應該借此術避免讓自己落下蓮台。”祁懷舟道。


    “都已傷成這樣,何苦強撐?”林風致又一次看到他被對手擊中後背,心髒猛地揪起。


    勝負對他來說,就那樣重要嗎?


    她不明白,也無法理解。


    按照鬥法比試的規則,落台或者認輸為敗,比試雖然點到則止,可他把自己禁錮在蓮台上,又不肯認輸,隻能一遍遍承受對手的攻擊,直到他再也站不起來,亦或死亡。


    怎麽會這樣?


    以她對封默和台上銀甲修士的了解,他們的實力懸殊並不算大,就算打不過,也不至於淪落到這般田地。


    “五華山那小子真是強,都到這般田地還死咬不放。”曾玄歎惜一聲,迴道,“對方早就看出他身上有傷,一出手就不斷攻其弱點,招招死手。”


    經曆了幾場激烈的鬥法,好不容易熬到決勝局,可祟血的威力讓他胸前的劍傷無法愈合,一場接一場的比鬥又讓這道劍傷雪上加霜,如今又遇強手,對方看穿這點,每一招都往他劍傷上攻擊,那道劍傷徹底爆發,成了他致命的弱點。


    而那道劍傷,是因她而起。


    林風致站在觀戰席間,雙眸已紅。


    砰——


    一聲重響,封默在對方又一次猛烈攻擊之下被震飛,重重摔在了蓮台邊緣。


    鮮血洇開,在他身下鋪開一朵血花。


    他的眼眸濺上幾許血珠,迷茫之間望向觀戰席,終於在熟悉的位置,看到熟悉的人。渙散的目光似乎有了焦點,他在她臉上看到熟悉的神情。


    關切的,焦急的,隱隱約約像在和他對話的目光,屬於林風致的目光。


    痛苦似乎變得不那麽折磨,甚至讓他有種快意。他飛快翻過身,拭去唇角的血,身形一動,再度迴到了蓮台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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