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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4-01-21


    洪淩波在經過了蕭遙之前的那番提醒後,心中頓時安穩了下來,路上不僅不再催促他,反而每遇一事,都要先問一問蕭遙的意見後自己再去做。看起來在她的心裏,已經越來越將蕭遙當做自己可以倚靠的人了。


    兩人在子陵鎮驛站之中,打聽到了李莫愁在買下了驛站裏腳程最快的一匹馬後,便立刻馬不停蹄地沿著官道繼續朝南奔去。蕭遙向驛站中的夥計打聽清楚了這條官道的走向後,心口的一塊大石終於落了地。他笑著對洪淩波說道:“師父報仇心切,恨不能背生雙翼,趕忙飛到陸家莊去。可她卻不知道自己越是想快,就越是背道而馳了。”


    洪淩波聽了這話,雖然不解其意,但她知道蕭遙一定有自己的道理,便柔聲問道:“此處距離嘉興雖然路途尚遠,但師父沿著馳道星夜疾奔,這一路上又周道如砥,寬闊順暢,想來很快便能到嘉興去。你為何又說師父是背道而馳呢?”


    蕭遙指著麵前的大路,說道:“此路北接襄陽,南通常德,是貫通湖廣大地的一條要道。咱們之前從衡陽到襄陽時,走的便是這條路。但這條路從此處往南走不到三十裏就是荊門、百餘裏就是荊州,雖然經澧縣到了常德之後,再行東轉,走益陽、長沙,經過洪都府(洪都府即今日的南昌),最後也能到嘉興,且一路上都是康莊大道,平坦寬闊,但卻是繞了路的。師父此時報仇心切,不願走那些崎嶇小道,腦中隻想著咱們前番去往襄陽時,這條大路平坦易行,便走了這裏,卻渾然沒有察覺到,這其實是走了很多冤枉路。”


    洪淩波“啊”地輕輕叫了一聲,想了一下後,說道:“你這麽一說,我也明白了過來。師父出了襄陽城之後本應一路東行,雖然道路多有崎嶇,速度稍慢,但卻是徑直通往江南,一點冤枉路也不會走的。但此時師父走在這條南行的大路上,雖然一路上道路平整寬闊,卻還要繞一大圈才能到嘉興。相比之下,反而是比走小路要慢上許多。如此一來,師父其實是欲速則不達了。”


    蕭遙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對,是欲速則不達了。所以,咱們現在隻要抄小路,去師父的必經之路上耐心等候她老人家到來就是了。”


    洪淩波說道:“這一路上師父要經過的城市有很多,你又如何知道在哪裏等候可以碰見師父呢?”


    蕭遙自信地笑著說道:“師父騎快馬,走大路,速度自然不會慢。隻怕,就在咱倆剛才從子陵鎮走到驛站,又站在這裏說了一會話的功夫,師父她這會兒已經能看到荊門城的城牆了。可咱們雖然騎慢馬,走小路,卻不見得一定會被師父甩在身後,所以,你就放心吧。”頓了一下後,他又說道:“我久聞嶽陽樓名揚天下,卻從未有幸親自登樓遠觀洞庭美景。正好此處離嶽陽也不算遠,走吧,咱們這就先去嶽陽看看。”


    正在心中暗暗猜測蕭遙會在哪座城市等待師父的洪淩波,萬萬沒想到他竟會在此時突然說要去觀賞洞庭美景,初時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見他已然縱身上馬,折向東南小路而行,所去方向正是通往嶽陽,不由心中大急,趕忙叫道:“蕭遙,此刻不是遊山玩水的時候,咱們還是趕快去師父的必經之路上等候,以免誤了大事。”說著,自己也翻身上馬,趕忙追趕了過去。


    蕭遙見洪淩波縱馬追來,神色惶急,心中便不由地想逗她一逗。被洪淩波追上,蕭遙雙腿突然猛地向內一夾,右手皮鞭揮出,在馬屁股上清脆地抽了一鞭。那馬受了這一記抽打後吃痛不已,足下猛地發力,轉眼間便向前竄出了數丈。洪淩波見蕭遙似乎有意跟自己嬉鬧,心中更是急切,口中一麵大叫“快停下”,一麵揮鞭猛抽胯下的坐騎。兩人一個一馬當先,在前麵狂奔不已,一個縱馬疾馳,在後麵猛追快趕。時下皓月當空,銀星漫天,道路兩旁丘壑縱橫,樹影蔭蔭,這一番追逐,倒好似成了一幅為了突出月夜之靜,而特意繪出點睛之筆的傳世畫卷。


    兩人經荊門東南方的沙洋縣小路一直向南馳去,待到江陵地界時,天色已是大亮。經過這一晚的顛簸奔馳,蕭遙和洪淩波早已人困馬乏,疲憊不堪。而此時,蕭遙也早已無心再與洪淩波嬉鬧逗趣。待行至江陵渡口時,他終於勒馬止步,在渡口旁的一家客棧門前牽馬等候,靜待洪淩波的到來。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分,蕭遙遠遠望見洪淩波的那一襲黃衫出現在地平線上,但不管是那匹馬,還是馬背上的人,此時看上去卻均已神情委頓,憔悴不堪,那馬每一次抬足奔馳間更是毫無輕盈快捷之意,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失蹄跪倒在地。


    見此情景,蕭遙趕忙衝了過去,將洪淩波扶下馬來。見到蕭遙終於不再跟自己嬉鬧,洪淩波有氣無力地說道:“你讓我追的好苦啊。”


    蕭遙之前縱馬疾奔,讓洪淩波在後追逐,本意隻是想借開玩笑的名義,讓洪淩波緊張一番,好看看她的小女兒姿態,至於去往嶽陽這事,卻並非是開玩笑,而是嶽陽真的前往是李莫愁必經之路所要途徑的地方。此時他見自己二人均已勞頓不堪,玩心早已散盡,便扶著洪淩波說道:“淩波,我是跟你開玩笑的。”


    洪淩波苦笑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跟我開玩笑的。唉,追上你就好,咱們也別休息了,直接去師父的必經之路上等著吧。”


    蕭遙歉然地說道:“對不起,是我讓你擔憂了。但是咱們這一路奔來,正是趕往師父的必經之路的。”


    洪淩波一聽這話,奇道:“之前你不是說要去嶽陽樓觀賞那洞庭景色嗎?怎麽這會又說正是趕去的?”


    蕭遙看著洪淩波臉上似喜還憂,驚愕交加,有些難以置信的複雜表情,心中不由地感到有趣,暗道:這一路來的辛苦終於是沒有白費,笑著說道:“咱們是要去洪都府等著師父到來,那你說,這嶽陽樓咱們該不該上去?”說完,睜大眼睛瞧著洪淩波的表情。


    聽到蕭遙的話,洪淩波先是一愣,緊接著雙目圓睜,櫻唇微啟,滿臉愕然之色地用左手指著蕭遙,像是想對他說什麽話,但嘴唇動了幾下後,卻始終沒有說出來。蕭遙見洪淩波欲言又止,似乎心中十分氣憤,剛想出言道歉,卻見她突然嘴角上揚,笑眉微凝,櫻唇悄合,隻露出一點潔白的貝齒,眸子裏也閃動著燦爛的神采,臉色更是忽而轉喜,原本指著自己的那雙手也攥緊成了一個拳頭。看著洪淩波臉上瞬息之間這變了又變的神情,蕭遙再也忍耐不住,終於笑了出來。


    兩人一塊笑了一陣後,洪淩波粉拳一揚,輕輕捶了一下蕭遙的肩膀後,嬌聲說道:“你好壞,害人家一路上白白擔心了一場。”


    原來,蕭遙在得知李莫愁走荊門、荊州一路後,便料定她必會在常德轉而東行,經長沙、瀏陽,過洪都府,最終到達嘉興。長沙距離常德路程並不算遠,李莫愁乘的又是快馬,因此蕭遙便在心中盤算,自己與洪淩波二人不一定能趕在李莫愁之前到達長沙,那麽索性便直接去往洪都府等候就是,這才假以玩笑之名,走小路與洪淩波徑直趕往洞庭湖畔的嶽陽,準備經嶽陽直接趕往洪都府。


    蕭遙向洪淩波講清楚了自己的打算後,洪淩波嗔道:“你雖是好心,但這一路上讓我擔驚受怕,苦苦追趕,弄得現在咱二人都是勞累不堪,身心俱疲,再騎馬千裏迢迢地趕過去,恐怕非累死不可。”


    蕭遙歉疚地說道:“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那咱們休息一下再走吧。”


    洪淩波趕忙說道:“不能休息,師父定是日夜兼程地趕路,咱們若是一休息,耽擱了時間,恐怕到時候在洪都府也等不到師父了。”說著,便要去牽馬趕路。


    蕭遙看了看麵前的荊江,突然憧憬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就坐船去遊一遊這八百裏洞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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