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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4-01-01


    蕭遙這一用功,不知不覺地便到了第二日的清晨。當他終於從書上所載的玄妙心法中迴過神來時,天色早已變得灰重沉厚,那些大塊的雲朵也已被正蓬勃欲出的太陽描出了輪廓,天地間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見到新的一天又即將開始,蕭遙心中暗暗驚訝。在已經過去的一天裏,他全身心地沉浸在那深邃玄奧的古墓心法中,對於時間的流逝絲毫不察,仿佛隻是眨眼間的功夫,整整一日一夜便如清風拂山崗、明月照大江般,無知無覺地悄然逝去。他抬頭看了一眼天邊已經漸漸亮了起來的東方天際,又看了看盤腿坐在不遠處,依然雙掌對接,閉目凝目的李莫愁和洪淩波,心中暗暗咂舌。這般定力,蕭遙單是在一邊看著就已覺得欽佩不已,若是放在以前,恐怕讓他安安靜靜地坐一個小時都辦不到。但他轉念一想,又想到自己前一日也是這樣一坐一整天,於周身萬物渾然不覺,心中便又不由自主地對內功帶給人體的神奇變化歎服不已。


    蕭遙初習內功,身體內雖已隱隱有了一絲溫和平柔的感覺,但他畢竟對內功心法的修煉一道知之甚少,加之他自身功力尚淺,還不能完全揣摩到古墓心法的精絕奇妙之處,因此收效甚微。這般坐了一天一夜後,縱然他已被李莫愁開筋舒骨,渾身上下的筋皮骨脈猶如涅槃重生,體內也已有了一絲微弱的氣感,但終究還是不能完全承受住頭腦中的疲憊困頓之感,整個人熬了一宿之後,精神已著實有些萎靡不振。


    眼見天色尚早,而洪淩波和李莫愁還在運功不知何時醒來,蕭遙心神一懈,便躺倒在了柴草鋪之中,想稍微睡上一會,休養一下心神。他已一日一夜未曾合眼,且精神一直十分專注於內功修煉之上,心神損耗劇甚。此刻陡然間放鬆下來,心神得以舒緩,而且隨著朝陽的升起,林中的夜寒也在一點點地褪去,周圍的溫度升高了不少,暖洋洋的,加之蕭遙體內也已有了一絲舒和暖柔的感覺,五髒六腑均十分適逸,因此,蕭遙很快便沉沉地睡了過去,進入了夢鄉之中。


    李莫愁與洪淩波已修煉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時間,兩人雙掌交合,便如在兩個大湖泊之間挖通了一條運河。俗話說流水不腐,戶樞不蠹,兩人體內的真氣借此就可以互相流通、養潤彼此。加之她師徒二人此刻氣息合一,心神俱通,合力運功之下,不僅體內真元增長迅速,療傷的效果也是事半功倍的。因此,經過二人一日一夜的全力運功療養之後,此時各人身上的傷勢已好了三四成,再無當初那般危及性命之憂了。


    待得天光初現,朝雲璀璨,兩人的手掌這才分開,各自收功調息,唿吸吐納起來。雖然她們二人均身受嚴重的內傷,體內真元不濟,但多年來苦修而得的深厚功底還在,因而並不像蕭遙那般,隻熬了一天一夜,便精力不濟起來。洪淩波待李莫愁吐納稍定,便說道:“師父,我去給您弄些吃的來,等您吃些食物墊墊肚子,咱們再接著運功療傷吧。”


    李莫愁腹中其實並無饑餓之感,但她聽徒兒說的言恭意切,心中不由一暖,隨即便聯想到了屢次跟自己產生衝突的另一個徒弟蕭遙,兩人孰優孰劣,一眼便明。李莫愁以前隻有洪淩波一個徒弟,因此便覺得不管她為自己做什麽事情都是天經地義,並無任何值得誇耀的地方,因此對洪淩波也是經常責罵管教,所以在兩人於沅江之畔初見蕭遙時,洪淩波才會因為不經意間多說了幾句話便被李莫愁責罰自摑,以致臉龐青紫腫脹,數日方消。但現在有了蕭遙來作對比,李莫愁頓時覺得洪淩波對自己其實甚好,便不由自主地感慨道:“你真是為師的好徒兒。”


    洪淩波聽師父驀地裏言及至此,但聽其話語中真情流露,並無什麽做作之意。想到師父先前冰冷嚴厲,自己雖相伴身邊數十載,也絕沒有見過師父如今日這般顯露心中之情,此時還以為李莫愁是正話反說,意圖譏刺自己,這才如此說道,當下心中不由惶急,不知自己哪裏又做錯了,忙納頭跪下,急急地說道:“師父恕罪,不知徒兒哪裏又做錯了,請師父明示。”


    李莫愁閱人無數,見識極廣,洪淩波這一跪,她便已經明白了過來徒兒定是將自己的真情流露之言誤解為了諷刺之意。她見洪淩波在自己身邊,遇事如此謹小慎微,誠惶誠恐,生怕有一絲一毫違逆了自己,便更覺蕭遙之可惡而淩波之可愛。思及七八年來,洪淩波對自己千依百順,十分維護,而自己竟然從來都沒有察覺,不覺心中登時軟了下來。她為人確是毒辣異常,殺起人來更是如斬草芥,但那都是對敵人或是不相幹之人而言。自從她出走古墓之後,身邊既無親屬,又無朋友,隻有洪淩波一個徒弟,因此李莫愁心中之柔其實隻是無從表現而已。此刻她幡然醒悟以前之過,心中對洪淩波歉疚不已。但師徒有別,禮教之數不可不尊,若說以前是因為沒有意識到才那般嚴厲,那麽今後定是要改弦易轍了。想到這裏,李莫愁柔聲說道:“快起來,你哪裏有錯?為師的飲食起居,曆來都是你照料的,為師感謝你還來不及,又怎能怪罪於你呢?”說著,自己親自起身,扶起了洪淩波。


    洪淩波突然間見到李莫愁如此溫柔地對待自己,心中實在是惴惴不安,一顆心七上八下,就是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但李莫愁此時心意已變,因此言語間並無反複之意,洪淩波的一顆心這才一點點地放了下來,慢慢地弄明白,原來師父確實感念我平日裏的好,心中不忍再苛責於我,這才在言語間對我如此溫柔和緩。


    想明白了這點,洪淩波心裏登時安穩了下來。她又接著和李莫愁互相吐露了幾分肺腑之言後,便喜滋滋地做飯去了。畢竟,師徒之禮不可逾越,兩人心中雖已互相諒解,但那些感激悔悟之言,終究是不方便當麵言及。但師徒二人在一起生活日久,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對方便能明白其意,因此兩人反而無多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表麵上看隻是簡單地交流了幾句,但其實內心中,兩人對對方的感情觀感都已發生了質變。


    洪淩波與李莫愁訴盡衷腸後便自去做飯了,但她心中卻依然記掛著這件事情,想到跟師父之間終於再無隔閡,不僅自己將來必定能得師父真傳,到時做個跟師父一樣威名遠揚的女俠,而且……想到這裏,洪淩波情不自禁地向正躺在柴草中酣睡的蕭遙望了一眼,雙眸中登時春意盎然。


    忽然,她眼中風情稍褪,柔情頓減,似是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情,在苦苦思索著。過了片刻,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般,扭過頭去偷偷瞧了一眼師傅李莫愁,見她依然在舞劍鍛煉,並沒有注意到自己這邊後,便連忙悄悄地來到了蕭遙的身旁,用手推他道:“蕭遙,醒醒,快醒醒,我有件事要跟你說。”


    蕭遙之前已經熬了一天一夜,困頓交加,待得黎明時分才稍得安歇,此刻正睡得迷迷糊糊,於周身外物渾然不覺,洪淩波叫了老大一會兒才將他叫醒,更是險些驚動了遠處練劍的李莫愁。蕭遙剛睡著沒多久,整個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他被洪淩波推醒後,雖然心中實在不願醒來,但僅存的那一絲清醒卻讓他看到了洪淩波臉上慌張與焦急的神情。蕭遙搖了搖腦袋,拖著沉重的身體慢慢爬了起來,無神的雙目茫然地瞪著麵前的空氣好大一會後,眼中才略微迴複了一絲神采。


    “怎麽了,淩波?”蕭遙硬撐著身子問道。


    “我原不想打擾你的。”洪淩波見蕭遙神疲力倦,目含疚色地說道。頓了一下後,隻聽她又接著說道:“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眼下卻是非說不可的。”


    蕭遙問道:“什麽事?”


    洪淩波神色焦急地說道:“我之前想當然地以為,你現在已是我古墓派弟子,那麽傳你古墓派內功心法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我方才迴去細細思量後,才覺得此舉甚為不妥。師父之前隻有我一個弟子,我所有本領均為師父親傳,一切都合乎規教禮數。現在你既已拜入我古墓門下,按照規矩,理應由師父親自傳授你武藝。我作為你的師姐,既沒得師父允許,又沒有教你武功的本事,卻私自傳了你入門的內功心法,這可是欺師滅祖,叛門背道的忤逆大事啊。”


    蕭遙聽到洪淩波原來是說這件事,心中不以為然,嘴上說道:“那又有什麽關係?我偷偷地學來就是了。你也知道,師父她一直看我不順眼,之前還差點一掌打死我。她見我天資愚鈍,且冥頑不化,想來必不會親自傳我這內功。你現在偷偷給我,我偷偷地去練,不叫她知道,那又有什麽關係了?”


    洪淩波一聽蕭遙這話,一張俏臉頓時漲的通紅,臉上也現出了幾分怒色,詰問道:“你怎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蕭遙見洪淩波臉色有異,似是動了真怒,想來應是自己言語間犯了什麽忌諱,便趕忙安慰道:“你別生氣,我隻是隨口一說,一切聽你的就是了。”


    洪淩波聽他如此說,臉色才緩和下來。其實,蕭遙不知道的是,宋時武林中人對收徒傳法之事瞧得極重,且各門各派中規森戒嚴,門人子弟無不謹遵慎行,絲毫不敢觸犯門規。就憑他剛才的那一番話,卻是擺明了根本沒將那些戒律放在心上,這也就難怪讓從小便絲毫不敢違拗師命的洪淩波聽後惱怒異常了。


    蕭遙見洪淩波臉色稍緩,心念一動,說道:“那你既不能傳我這內功,我不學就是了。”說著,掏出了那本古墓內功心法,塞到了洪淩波手中,轉身便又要躺下睡覺。


    洪淩波見蕭遙將書又還給了自己,想來便是因為自己之前怒顏相對於他,這才惹得蕭遙不開心。她心中其實對蕭遙毫無怒意,隻因聽到了他那番話後,一時氣急,這才對他怒言相向。洪淩波本是個極善良的女子,她眼見蕭遙心生不快,自己心中便甚覺歉疚愧對於他,於是低聲說道:“你別生氣了,是我的不好。”眼見蕭遙並不理會她,便接著說道:“我們一起去求師父教你這內功心法。師傅平常對我們雖然要求嚴厲,苛責過甚,但那也是恨鐵不成鋼的緣故。我代你去求師父,師父定然會應允的,好不好?”


    蕭遙聽洪淩波如此軟語相求於己,若再斤斤計較,那既不符合他的性格,又難免失了氣概,顯得太過小家子氣,便順勢說道:“師父對我頗有偏見,恐怕你去求也未必能行。”


    洪淩波聽蕭遙似有鬆口之意,麵色一喜,說道:“沒事的,隻要你肯低頭去求師父,我在一旁幫你說話,定然沒問題的。”


    蕭遙見洪淩波說的誠懇,心中暗想,自己雖對李莫愁頗為不忿,但眼下武功未成,萬非她的敵手,而且自己也確實需要先從她那裏學到武藝。再者說,不經李莫愁點頭答允的話,自己始終是要偷偷摸摸地去學這內功,與其這般畏縮,還不如先去試一試她的口風,若是答應了,那以後便可光明正大地修習,若是不答應,那無非也就是再小心翼翼地暗地練習便是了。這樣一想,蕭遙立時便拿定主意,對洪淩波點了點頭。


    洪淩波見他終於點頭答允,暗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咱們吃過早飯便去求師傅傳功吧。”說完,又高高興興地做飯去了。


    這一頓早飯吃完後,洪淩波簡單收拾了一下餐具,便拉著蕭遙,在李莫愁的麵前跪下,說道:“師父,徒兒有一事相求。”


    李莫愁與洪淩波剛剛冰釋前嫌,兩人互通心意,關係較之以前已是更近了一步。此時卻見她跪在自己麵前,麵色鄭重,而且蕭遙也跪在一邊,心中已知她所求之事必是為了蕭遙。想到這裏,李莫愁原本和煦的麵容頓時如凝霜覆冰般板了起來,冷冷地說道:“何事?”


    洪淩波說道:“師弟得蒙師父大恩,以開筋舒骨手法助其身體發生了一番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的種種桎梏此時已盡皆打通。師父先前所授的那套鴛鴦拳,師弟日日苦練,今日已得小成,終於沒讓師父失望。而徒兒作為師姐,日常自當常常點撥師弟一二,但徒兒才疏學淺,對師弟的幫助實在有限,因此,徒兒請師父將我派內功入門心法傳授給師弟,一則可令我派發揚光大,後繼有人,二則師弟若得師父真傳,日後也能為師父分憂解難。”說完,左手在地上輕輕地移動了一下。這是兩人先前約定好的暗號,若見洪淩波手掌微移,便是要蕭遙開口求懇。蕭遙見到暗號後,便開口說道:“徒兒頑劣,平日裏不省心,總惹師父生氣,徒兒給您賠罪了。”說著,連磕了三個響頭。磕完後,他又接著說道:“徒兒以後定當全心全意地服侍師父,決不再讓您老人家為徒兒擔心,惹您不痛快。您若有什麽吩咐,徒兒定然第一個衝上去,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蕭遙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連他自己都覺得心神突然一陣激蕩,繼而生出一股悔意,似是真有悔改之心。


    李莫愁初時不以為然,並未把洪淩波的請求放在心上。她心中對蕭遙此時已十分冷淡,若非先答應了下來收他為徒,而他日常時間裏也確實能做一些粗重活計,李莫愁根本不會將他留在身邊。可她剛想開口拒絕時,卻聽到了蕭遙那一番斬釘截鐵的悔過之言。她之前便因洪淩波的緣故,心中對師徒之情已看重了許多,剛與洪淩波盡釋前嫌,兩人暖心暖意,心中恰逢極為柔軟之時。此時陡然間聽到了蕭遙的這番話後,李莫愁便不禁思索道,莫不是自己以前對蕭遙真的太過苛刻?他一個男子,性格自是十分剛強,我事事瞧他不上,不僅輕視於他,還將他那男兒的自尊隨意踐踏。凡事物極必反,如此想來,定是因此才激起了他心中的反抗之意,這才導致言語間對自己多有不恭。


    如此一想,李莫愁登時覺得蕭遙其實是個血性十足,行事豪爽無畏的男子漢,雖然天資愚鈍,但想起為他開筋舒骨之時,他寧可疼的暈過去也絕不叫出一聲來,便又覺得他心性堅毅卻也十分難得了,倒也讓自己刮目相看。這般一想,李莫愁頓時轉了心意,說道:“你既肯認錯,那麽為師便給你一個改錯的機會。本門入門內功修習初期倒也頗為簡易,為師傳你口訣,你自行修煉便是了,由淩波負責指點。”


    洪淩波應聲答道:“是。”


    李莫愁接著說道:“我古墓派還有一門入門武功,叫做天羅地網勢,本就是與入門心法搭配練習的,待你內功修習初見成效後,我便一並傳你,你好好練習吧。”


    蕭遙聽李莫愁終於鬆口答應,心中暗喜,趕忙磕頭謝道:“謝師父授藝之恩。”


    隻見李莫愁右手抬手一拂,輕聲說道:“起來吧。我與淩波今日還要運功療傷,待我將口訣傳給你後,你就自行在一旁練習吧。”說著,又將那本古墓心法上的口訣說了一遍。


    蕭遙有書在手,自然不怕記不住。待李莫愁說完一遍,蕭遙又磕頭拜謝之後,這才悄悄從洪淩波手中拿迴古墓心法,獨自走到遠處打坐修煉。而洪淩波與李莫愁師徒二人,則又盤腿麵對而坐,雙掌相接,療起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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