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華燈初上,街上車水馬龍,東海市的夜生活卻才剛剛開始。林陽騎著那輛破電瓶車,載著歐陽光熙一直開往和青衣會約定好的那個酒吧。酒吧的門口蹲著一個頭發染指七十多種顏色的男人,百無聊賴地抽煙。


    偶爾抬一下眼睛,看到有個穿著樸素男人,活像六七十年代的知情,不耐煩地說道:“滾滾滾,這裏不是你們上山下鄉,尋找當年戰友的地方,在我還沒發怒之前趕緊走開。”


    “不好意思,我就是今天來你們這裏取車的林陽。”林陽的表情有些扭捏,微笑說道。


    “什麽,你就是那個林陽?一巴掌將劉顯超嘴巴扇歪的那個?”七十顏色男人猛地站起身來,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


    “沒錯,就是我……”林陽就好像是個受驚的小兔子,唯唯諾諾。


    “嗬嗬,我還以為是什麽殺了五六十人的全球通緝犯,原來不過是個這種貨色。也不知道劉顯超是不是越活越迴去了,居然被你這種小雜碎給收拾了。行了,別磨磨唧唧的,趕緊過來吧,早知道就讓大哥別浪費時間等你們了。”


    “不好意思,我一向不喜歡麻煩別人!”林陽笑著點了點頭,跟著他走了進去。


    原本在這個最該火爆的時間,酒吧裏卻沒有一個顧客。但沒有顧客不代表沒有人在,偌大的酒吧裏幾乎坐滿了人。一夥夥的小弟們三三兩兩地坐在各個卡台上,百無聊賴地抽煙玩色子,喝酒劃拳,烏煙瘴氣。


    “張二黑,你的那個馬子在哪兒泡的?那麽水靈?”一個小弟玩著牌笑道。


    “草,還能是哪兒?當然是東海大學了!”


    “別吹牛逼了,你還能泡上大學生?快點老實交代,是不是小紅足療裏新來的技師?”


    “唉,每當我看到這些人,就感歎這個社會正在墮落。”林陽一邊向前走,一邊歎息著對歐陽光熙說道:“所以我總是感覺責任重大,有義務將這些在人生道路上迷失的少年們引導向正常的軌跡。我建議將我們東保會擴大範圍,也拯救這些年輕人。”


    “你說什麽都有道理,會長。”歐陽光熙摸著鼻子說道:“但有個前提,我剛才從進門開始數了一下,這兒的小弟不下於三百人,你有把握一個人單挑三百人嗎?”


    “不要動輒就扯到打架上,我們可是正經人。”林陽斥責道:“難道你也想要像他們一樣,在本應該為祖國釋放能量的年紀,卻躲在這個陰暗的酒吧裏打牌吹牛嗎?不,這不是我們希望的生活,現在未來是我們的,但終究還是你們的。”


    “別唧唧歪歪的了,這邊走。”七十顏色少年不耐煩地說道:“在聽你們吹牛逼我就不客氣了,以為在這裏上政治課呢?”


    “抱歉,職業習慣。”


    “大哥,人我帶到了!就是他們!”七十顏色少年擠過人群,訕笑著對一個大刀金馬坐在那裏的男人說道:“他們兩個人一路唧唧歪歪,說是想要拯救我們迷途的少年。”


    “嗬嗬,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王炸!哈哈,這局我又贏了,拿錢吧?”一個麵容精致的簡直不像男人的人將撲克牌一扔,笑的十分燦爛。


    “唉,又輸了,真倒黴!”另外三個人嘟嘟囔囔,萬般不情願地掏著錢。


    “願賭服輸,快點,別婆婆媽媽的!”他笑著點了根煙,似乎這個時候才看到了林陽和歐陽光熙,揚了揚下巴,“李朝陽,給我們的貴賓讓座。”


    “是,公子。”一個麵容消瘦,但表情冷峻的人站起身來,隨便抓來兩個凳子。


    “那我就不客氣了!”林陽坐了下來,笑著道:“這位漂亮的小兄弟,不知道我的車子在哪裏?有沒有準備好?我老婆還在家裏等著我去買菜做飯呢。”


    “沒想到林陽兄還是個居家好男人。”青衣會老大笑著打量起坐在自己麵前的林陽。長長頭發柔順無比,精致的麵容好似瓷娃娃一般,白皙修長的手指不彈鋼琴簡直可惜。有人曾經私下議論,說是青衣會老大如果男扮女裝,恐怕能夠跟東海市市花董青瑤比一比。


    他就是伍子胥,號稱自己是戰國七公子之一伍子胥的後代。


    剛剛給林陽拿座的人是青衣會十三太保的老大,李朝陽。他也點了根煙,似笑非笑地看著林陽,就好像是一條毒蛇。另外坐在這裏的兩個人也同樣是青衣會的高層人物,是和伍子胥打下江山的雙花紅棍,卻一個比一個長得威武雄壯。


    “還可以,他們都這麽說。”林陽彈了彈煙灰,打趣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但說無妨!”伍子胥吸了口煙,笑眯眯地說道:“但如果關於我的性別,就請先不要開口了。因為我可不會再耐著性子解釋一遍這個腦殘問題。”


    “我覺得一點也不腦殘……”林陽訕笑著摸了摸鼻子。


    “你的車子我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後麵。”說著,伍子胥打了個響指,“把林陽兄的車子給我推出來,注意了,可千萬不要弄壞咯,不然你們的下場很有可能跟劉顯超一樣。據我所知,我們的這個貴賓脾氣可不太好。”


    “哼,來了咱們青衣會地界,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李朝陽吸了口煙,懶洋洋地靠在沙發裏,對林陽說道:“你說對嗎?我們的貴賓?”


    “當然,畢竟我們可是普通的上班族,這個月的業績如果不完成,恐怕要被開除。”林陽聳了聳肩,“跟你們可不一樣我看街頭有個賣早點的張阿姨生活很艱難,她的保護費可不可以免了?”


    “張阿姨的手藝很好,我們經常關顧。不僅不收保護費,而且還讓原來意圖調戲她的房東給她跪地求饒,免除十年租金,還倒貼營業補助。”伍子胥淡淡地說道。


    “看來你們還沒有在迷途走的太深。”林陽點了點頭,對他給予了肯定。


    “老大,車子來了!”幾個小弟滿頭大汗地將車子推了出來。


    “檢查一下吧,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問題。”伍子胥擺了擺手讓小弟退散。


    “這是要的。”林陽點了點頭,在車子四周看了起來。這兒敲敲那打打,用鑰匙啟動了一下,看來果然是沒有問題,隨即笑逐顏開地道:“要是劉顯超也像你這麽懂事,他也就不用受那個皮肉之苦了,副會長,咱們可以走了。”


    “慢著!”眼看著林陽就要帶歐陽光熙離開,伍子胥忽然間抬起了手臂,似笑非笑地道“親兄弟還得明算賬,車子的賬算明白了,但我手下的醫藥費這個賬,是不是也得好好聊一聊?他現在可是躺在醫院裏,身上插滿了三百多根管子,隨時有咽氣的危險。”


    “聊這些倒是沒有問題。”林陽靠在車子上吞雲吐霧,微微抬起眼瞼,“隻是不知道伍子胥公子是想怎麽個聊法?我的時間可是無比寶貴,一分鍾幾十億上下,所以希望你們能夠速戰速決,不然就算把你們這兒的人都賣到埃塞爾比亞當農民工,恐怕都賠不起。”


    “草,你他嗎怎麽說話……”李朝陽脾氣最爆,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他身後也有幾個人圍了過來,顯然應該是十三太保的成員。各個目光冷峻,如狼似虎。


    “嗯?我讓你們動手了嗎?”伍子胥目光頓時冷了下來,一掃過去,這些人全都低下了頭一言不發,似乎是對伍子胥有很深的忌憚。


    “其實聊法也很簡單……”伍子胥笑著對林陽說道:“李朝陽這把槍裏有三顆子彈,你要是能躲過去,那就算你贏。要是你躲不過去,對不起,那你和車子都要留在這裏。抱歉,你畢竟打了我的小弟,我需要給兄弟們一個交代。”


    “不好意思,這個聊法我們不同意。”歐陽光熙將煙頭摁在卡台上,冷笑著說道:“他可是貴為我們協會的會長,怎麽可以讓你們的小弟拿槍指著他?況且就算是人類的速度再快,能快的過子彈?請不要試圖挑戰我們的耐心。”


    “哦?那你們不妨說說,怎麽談才合適?”伍子胥微微挑了挑柳葉眉,似乎是有些苦惱,“總不能一言不合就拳腳相向吧?那樣未免也顯得有些太不明文明。”


    “你說的很有道理,不如我們這樣吧。”林陽一邊說著,一邊把玩著手裏的香煙,悠悠地道“既然我們都是男人,那就要用男人的方式解決問題。不如我們就比掰手腕,怎麽樣?而且也用不著非得你來,看你細胳膊細腿的,要是弄壞了碰瓷我可賠不起。”


    “有點意思……”伍子胥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好吧,這個提議我同意,李朝陽,我記得你下麵有個小弟是亞洲掰手腕冠軍,號稱東海第一大力士,碼頭上搬貨小能手,就讓他過來吧,這樣比賽還有點可看性。”


    “明白。”李朝陽點了點頭,對外麵喊道:“讓二愣子快點給我過來,別在後台調戲女服務員了。”


    沒過兩分鍾,一個體型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壯漢走了過來。身高足足有兩米,肌肉爆炸到快趕上林陽的腦袋大,甕聲甕氣地說道:“老大,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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