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一直是無往而不利的。

    除了這個時候。

    夏家家主看到方開暢的動作,就仿佛看到了最後掙紮的失水的魚,狼狽又不甘,卻對人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他的臉上甚至還帶著笑意。

    他靜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方開暢死死的看著那顆子彈的去勢,眼底閃過了一絲希冀。

    可是,下一秒,那個子彈竟然硬生生的停滯在了空中。

    方開暢甚至能看到那個子彈在空中旋轉的姿態。

    夏家家主臉上帶著笑意,輕輕的揮了揮手指。

    那顆子彈“咻”的一聲調轉了方向,往人群的方向飛去。

    子彈入體的身體,讓方開暢僵硬在了原地。

    他轉過頭,看到的就是自己的兄弟手臂上中了彈的模樣。

    幸而不是心髒……

    他下意識的慶幸了一瞬,而後,就是絕望。

    這種遠遠超出他們想象的能力,連子彈都無法對付的話,他們還能怎麽辦?

    夏之蔭努力的解印,稍稍的緩了緩那張符紙的動作。

    可也隻是緩了緩而已。

    下一秒,她就被那力量反噬,整個人失去了力氣,倒退了幾步才穩住了身子。

    唯一還剩下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秋白祭。

    夏家家主臉上的笑意,依舊充滿了自信。

    如果是他自己的陣,自己的符,或許他現在還會擔憂。

    可是,這是老祖宗的陣,老祖宗的符。

    即使是秋白祭,她又能怎麽樣呢?

    秋白祭卻沒有理會夏家家主,她看向了方開暢,皺了皺眉:“你說的那個女孩……是不是這個?”

    方開暢愣了愣,沒反應過來秋白祭在說什麽。

    秋白祭也不急,走到了方開暢的身邊,抬手,手指在他眼皮上滑過。

    方開暢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再次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整個空間裏的淒慘死屍。

    血肉模糊,渾身烤焦,死不瞑目。

    而在自己身側的,是那個眼熟的女生,那個被趙雷賣掉的女孩子。

    方開暢瞪大了了眼,看著她臉上被燒焦的皮膚,看著才七八歲到自己腰間的身高,看

    著她眼底的依賴和感激,不敢置信:“你在這裏!”

    在這樣的時刻,見到這個孩子,方開暢不知道應該是高興,還是難過。

    秋白祭看著方開暢,抬手摸了摸那個孩子的頭。

    這個孩子在死前受過很大的折磨,身上的怨氣很重。可是在看到方開暢的時候,那份怨氣反而淡了些許。秋白祭看向了夏家家主,轉開了視線,看向了頭頂上的符咒。

    這個符咒,克的就是陣法裏的人。

    怨氣無處發泄,隻能在陣中肆意虐殺無辜的人。

    可是,如果這個怨氣,有了發泄的源頭呢?

    秋白祭看著那些死狀各異的人,唯一的共同之處就是她們被燒的焦黑的皮膚。

    抬起手來,秋白祭靜靜地在地上的罐子裏畫著咒。

    夏家家主不知道秋白祭在做什麽,心底卻生了幾分不妙。

    可對於秋白祭的舉動,他倒也不怎麽擔心。

    這個陣法出自老祖宗之手,就足以讓他感到信心十足了。

    八十一個罐子。八十一個咒。

    被這個陣困著,秋白祭有些施展不開,可終歸是有點希望。

    眾人不知道秋白祭在做什麽,可也清楚,她是最後的希望了。

    而在八十一個罐子上都被畫上咒的時候,那些怨氣猛然增重了幾分。

    眾人的眼底都顯出了幾分絕望。

    連秋白祭都不行麽?

    難道他們真的要因為這種詭異的事情,自相殘殺,對自己的兄弟出手?

    夏家家主還以為秋白祭有什麽本事,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這樣的能力,倒不如束手就擒!

    方開暢看向了自己身側的小女生。

    她的臉上被濃鬱的怨氣籠罩著,把她可怖的臉給遮了個一幹二淨。

    可即使是這樣可怕的模樣,他也感受不到來自她身上的一絲一毫惡意。

    有些悲傷的看著身邊的女娃娃,方開暢朝著她伸出手去,略帶著幾分悲戚:“如果我早知道你會被趙雷賣到夏家的話,我當初就該把他送進監獄去。”

    女娃娃身上的波動淺了淺,而後,略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用內疚的,你是唯一一個曾經保護過我的人。也是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我的父母都不曾愛過我,隻有你願意為了我站出來

    ,為了我把他送進監獄,是我軟弱,不是你的錯。”

    夏之蔭看著這一切,心底的異樣漸漸升起。

    明明那個女孩子身上的怨氣越來越濃,可偏偏卻能和方開暢說出那樣條理分明的話語來。

    這到底意味著什麽?

    夏之蔭下意識的看向了秋白祭。

    秋白祭的臉上是一片凝重。

    給八十一個罐子畫上咒,幾乎是她的極限了。

    在這個陣裏,她的能力被削減的厲害。

    抬手,從指間擠出一滴血來,鮮紅的血滴騰空而起,旋轉著飛向了在空中耀武揚威的黃色符咒。

    在鮮血沾上那滴符咒的時候,秋白祭的臉色白了白,這才輕笑了起來。

    她凝望著虛空,笑道:“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下一刻,陣中的怨氣轟然升騰,濃鬱到幾乎充斥著整個院子。

    這詭異的一切,讓夏家家主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夏之蔭看著這一切,眼底閃過了幾分希冀。

    這是……

    下一秒,那濃鬱的怨氣衝天而起,將黃色的符咒猛然撕裂,化為了塵埃。而後,帶著勢不可擋的去向,衝向了夏家的各處。

    首當其衝的,是夏家家主。

    這樣的反轉,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即使有著再大的能力,麵對著這樣劇烈的怨氣,他也無法保全自身。

    不過三秒的功夫,他的臉頰就變得幹癟了起來,整個人努力掙紮著,最後卻還是仿佛窒息了一般,整張臉鐵青鐵青,雙目怒瞪,死不瞑目。

    怨氣出籠,不消散又怎麽會迴來?

    不再被怨氣控製的人互相解開了手中的手銬,麵麵相覷。眼前的這一切超出了他們的認知,可是,想起當初夏家家主的話,他們就不難想象那些被怨氣找上的人的結局。

    “老大,怎麽辦?”有人有些猶豫。

    救?他們沒這個能力。

    不救?總覺得有些不對。

    方開暢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兄,皺了皺眉。

    他征詢的看向了秋白祭,等一個答案。

    秋白祭搖了搖頭,說道:“我都救不了他們,更別提你們了。有怨抱怨有仇報仇,債不還清,是絕不可能停下的。剛才我下的咒,能夠保證這些怨氣隻會找有債的人償命,至於其他,我無能為力。”

    方開暢點了點頭。

    他不是那種迂腐到一定要讓法律來懲治一切的人。他很清楚,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灰色地帶,叢林法則,有些時候反而更為公平。

    唯一有些麻煩的,恐怕就是無法解釋那些人怎麽會在自己到來的時候死掉。

    不過這對於方開暢而言,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他更擔心的,是那個孩子。

    秋白祭卻沒有繼續和他說下去,反而往房內走去。

    門口,夏家家主的屍體已經僵硬,仿佛被人吸幹了精氣一樣慘狀難看。秋白祭卻仿佛什麽也沒有看到一樣,輕巧的從他的屍體上跨過,靜靜地看著那些怨氣的走向,環顧四周,找到了一個暗門,靜靜悄悄的走了進去。

    方開暢和弟兄們對視了一眼,都跟了上去。

    門內是全然的黑色,帶著未知的恐懼。

    夏之蔭跟在後頭,皺起了眉頭:“小心,萬一有機關。”

    機關。多古老的詞。

    方開暢愣了愣,和眾人都下意識的提高了警惕。

    秋白祭點了點頭,拿出了手機,打開了前置的手電筒,認真的應承:“我會的!”

    “……”

    “……”

    不是,你不是玩玄學的麽?

    這時候你拿出手電筒不覺得缺少那麽點高人風範麽?

    眾人心底不斷吐槽著,卻還是不由自主的跟著秋白祭小心翼翼的避開了機關。

    不得不說,這招還是真的好用。

    在手電筒的照耀之下,一切小東西,都被看的一清二楚。

    秋白祭走在這滿是機關的房間裏,就像是玩跳跳床一樣自在。

    機關的終點,是個滄桑到看不清人臉的老人。

    他看到秋白祭的時候,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倒是有本事,竟然能破了我的陣法。”

    麵前的人穿著的是古時候的製式,整個人盤坐在蒲團上,要不是頭發花白,胡須亂到遮掩了他的相貌,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高人風範。

    聽到他的話,秋白祭笑了笑,很是自謙:“還好還好,我帶了手機。”

    說著,她晃了晃手中還沒有關掉燈光的手機。

    那老人家看著秋白祭手中的亮光,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他算過燈火,算過符咒,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所謂的

    現代化照明措施。

    秋白祭看著麵前的人,臉上帶著笑:“你這是被反噬了吧,還能活著,倒也是你命大。”

    那人冷笑了起來。

    他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手段竟然會折在秋白祭這麽一個小小的棋子身上。

    她不過是個氣運供給的,卻幾乎讓整個夏家翻了車。

    想起那猛烈的怨氣,他眼底閃過恨意:“你倒是本事!”

    秋白祭是半點不客氣,笑了起來:“我是挺本事的。”不本事,能走到他麵前麽?

    不過他的本事也不淺,竟然在這樣濃烈的怨氣索命之下還能留下一條命來。

    也難怪能設那樣的法陣來害人。

    那人的目光一點點的移向了秋白祭的手腕,冷笑了起來:“可惜了,再大的本事,也沒用。你忘了,你的身上,有我設下的咒!”

    秋白祭是真的差點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後麵大概還一兩個小劇情……

    似乎寫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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