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長歡掩著嘴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一雙眉目水汽氤氳,一看昨晚便沒睡好。

    “你怎麽了?”已經嫁為人婦的平陽撞了撞殷長歡,“都這麽晚了你還沒睡醒啊?”

    “沒辦法,”殷長歡讓宮女給她換一杯醒神的濃茶,“昨日太子給我新買了一本話本,講靈異的,好看極了,實在放不下手,看到半夜才睡下。”

    “太子還會給你買話本?”

    “為什麽不會?”殷長歡一臉疑惑的反問,“我喜歡他就給我買,這不是很正常嗎?”

    可是那是日理萬機的太子,平陽搖頭,每當她覺得太子已經夠寵殷長歡,不能更寵殷長歡的時候,這兩人就會打破她認知的底限。

    她和許彥成親一個多月了,雖然許彥對她也不錯,但和太子對長歡一比,就遠遠不行了,許彥對她似乎少了那份夫妻間的親近。

    平陽眼瞼微垂,可能是他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吧,太子和長歡認識的時間更長所以才會更親近。

    “娘娘,”一個宮女進來稟道,“端王爺端王妃到了。”

    皇後是個很慈愛的人,她道,“請進來。”

    濃茶換來了,殷長歡趕緊喝了兩口。如果她隻是郡主,可以不用來的,但她是太子的未婚妻,這種場合自然就不能缺席了。

    濃茶苦澀,殷長歡精神了些許,一放下茶盞就看見身著王爺王妃服侍的傅懌和顧如月並行而來。

    傅懌走得不快,時不時的扭頭看顧如月,顧如月則對他微微一笑,神色雖有羞意但更多的是甜蜜,顯然,他們兩人的感情不錯。

    殷長歡想到了殷白雪,據她所知,殷白雪雖然沒有進端王府但還是住在傅懌給她的那處宅子裏,也不知道傅懌會怎麽安排殷白雪。

    她有點好奇上輩子她死後的事,她死後傅懌和殷白雪在一起了嗎?

    殷長歡出神期間,傅懌已經請過安離開了。這裏都是女眷,他待久了既不合適也沒人和他說話。

    “我看五哥對五嫂還不錯,”傅懌離開前說一會兒過來接顧如月,平陽小聲對殷長歡道,“跟我想象中不一樣。”

    “你想象中是怎麽樣的?”

    平陽瞅瞅四周,在殷長歡耳邊道,“我以前還以為五哥是真心喜歡那個殷白雪,娶五嫂隻是礙於父皇的聖旨呢!”

    殷長歡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坐

    在對麵和皇後說話的顧如月,她語速很慢,看得出來她很緊張,一個妃子說了句打趣的話臉頰立刻紅如火燒,和其餘幾個王妃比起來,她就像是突然闖進來的小白兔。

    “端王……”殷長歡本想說端王其實是個不錯的人,但話到嘴邊實在是說不出口,隻道,“不知道他們怎麽迴事,不過他們兩個感情好總比沒有感情好。”

    平陽點頭,“說得也是。”

    半個時辰後,傅懌過來接走了顧如月,而此時殷長歡早已經離開了坤寧宮。

    “有沒有人為難你?”傅懌問顧如月。

    顧如月搖頭,“大家都挺和善的。”

    “皇後娘娘雖然慈和但很也有威嚴,有她在,一般都不會有人故意找事。”傅懌道,“以後若是有人為難你你也不用怕,直接頂迴去便是。”

    顧如月笑得甜蜜,“你就不怕我給你添麻煩嗎?”

    傅懌一笑,語氣溫柔,“夫妻同體,你是我的王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怎麽能是麻煩。”

    顧如月停下腳步,拉住傅懌的衣袖抬頭道,“那以後真有事了你可不許怪我。”

    “不怪,”傅懌含笑道,“到時候我給你撐腰。”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路過禦花園看見殷長歡與葉桓兩人。

    隔得有一段距離,殷長歡似乎沒有看見他們,顧如月看見葉桓摘了一朵花簪在殷長歡發間,兩人說了兩句後殷長歡又彎腰摘了一朵,想要給葉桓戴上。好在葉桓似乎看見了他們,低頭和殷長歡說了句話,殷長歡扭頭看他們一眼才沒有非要給葉桓簪花。

    顧如月看得目瞪口呆,“長歡她……”

    給男人簪花?便是一般男子都不會允許吧,更何況那是太子。

    “長歡一向如此,”傅懌倒沒訝異,淡淡道,“我們走吧。”

    顧如月用眼角餘光去看傅懌,以前殷長歡也這樣給傅懌簪過花嗎?

    一想到傅懌肯定也曾和殷長歡這樣玩鬧,顧如月彎起的嘴角沉了沉,不由得想到了一個人。

    見傅懌和顧如月走了,殷長歡拿著花躍躍欲試,“他們走了,可以簪花了吧!”

    看著殷長歡手裏紅豔豔的牡丹,葉桓平時再將就殷長歡,這次也忍不了,“你真的覺得我適合這樣的花嗎?”

    殷長歡看看葉桓的臉,再低頭看看手裏的花,好像是不太適合。

    “算了,

    你人比花嬌,用不上簪花。”殷長歡將花丟掉,又看了看葉桓,憧憬道,“你這麽好看,也不知道穿女子的衣裳該是有多麽好看!”

    葉桓一口氣還沒完全鬆下去,一聽殷長歡竟然還想讓他穿女子的衣裳,神情一下子僵了。

    看見葉桓愣住的模樣,殷長歡哈哈大笑,“放心,現在是不會讓你穿的,也不會讓別人知道。”

    她狡黠一笑,湊身上前,在葉桓耳邊調笑道,“閨房之樂,況且桓桓如斯美貌,我怎麽舍得讓別人看見。”

    殷長歡的唿吸打在葉桓的耳後,又熱又麻。

    葉桓咽了咽喉嚨,他覺得其實穿女衣也不是那麽不能接受,反正沒有外人,哄自己夫人高興,怎麽樣都不算過分,那是閨房之樂。

    在宮門處上了王府的馬車,顧如月猶豫許久開口問,“我已經進府了,殷姑娘什麽時候進門?”

    傅懌眉頭一皺,“好好的怎麽突然提起她?”

    這幾個月他沒有再去過那處宅子,也沒有再見過殷白雪,但有人給他稟報殷白雪的近況,說她每日不是看書種花,就是彈琴下棋,日子過得簡單平和,仿佛那件事就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顧如月攥了攥手絹,“王爺既有意接她入府,早說晚說都是要說的,王爺給個準確的時間我也好有所準備。”

    傅懌沉吟道,“一個月之後再說吧,”

    顧如月前腳進王府,他後腳就把殷白雪接入府中,傳開的話京城眾人會覺得他不把顧如月放在眼裏,對顧如月不好。

    “好。”

    看出傅懌不喜提到殷白雪,顧如月便不再說這件事,沉默下來。

    見顧如月低著頭情緒低落的模樣,傅懌握住顧如月的手,語氣和緩許多,“不要多想,我之前和你說的話不變。殷白雪會進王府,但永遠隻會是妾室,不會影響我們。”

    傅懌的手寬大而溫暖,將顧如月的手牢牢包裹住,也溫暖的顧如月的心。

    她抬頭,眼神裏全是對傅懌的信任,“我相信王爺。”

    兩人相視一笑,馬車裏氣氛溫馨。

    婚期在即,殷長歡讓人清點了一下她的財產。

    不清不知道,一清下一跳,她也太有錢了吧。

    合上清單,殷長歡同若雲道,“我感覺我就是個金娃娃。”

    若雲忍著笑,“長公主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郡主,再加上這

    些年太後娘娘和皇上的賞賜,要不是郡主經常救濟老百姓,這單子上還能更多。”

    當年嘉怡長公主出嫁時的嫁妝可是震驚了整個京城,至今沒有人能超越,便是前不久才成親的平陽公主也有所不及,可以想像等殷長歡成親的時候嫁妝會多麽令人震驚。

    “哎,”殷長歡將清單隨手丟在一邊,以手支頤的歎氣,“等成了親我就是太子妃,不能隨意出宮了,再多的銀兩不能花也沒什麽用。”

    若雲將清單收好,她是殷長歡的貼身大丫鬟,最是了解殷長歡不過,當下便安慰道,“可是成了親太子殿下就是郡主的夫君了,太子殿下那麽俊朗,郡主還會想出宮嗎?”

    “話是這麽說,可是他這麽忙,又不能每天陪著我,”越想越不爽,殷長歡趴在桌子上懨懨道,“要是他不是太子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住在永王府,想去哪就去哪。”

    合著太子的身份在郡主心中還沒她的自由重要。

    若雲在心裏腹誹了一句,但她是殷長歡的人,自然要替殷長歡說話,於是繼續勸道,“太子對郡主那麽好,郡主便是偶爾出宮散散心也不是不行吧。”

    “哪有現在這麽隨心所欲,”殷長歡撇嘴,忽然坐直了身體,“這樣一想,我都不想成親了,好處沒多少,壞處一大堆。”

    若雲一驚,前些天郡主還在說希望能早點成親,怎麽這麽快就變卦了。

    “郡主,今兒天氣不錯,聽說如意坊又新上了一批首飾,不如你去街上轉轉?”也許散散心,郡主就不了這麽想了!

    “也好。”

    “奴婢這就吩咐人準備。”

    聽了說書,逛了金店,殷長歡騎著白馬漫無目的晃著,心情好多了。

    她想好了,她才不要整日守在東宮。成親是為了讓自己過得更好,要是不能過得更舒服,她成親幹什麽。

    正想得出神忽然一個白衣男子摔倒在她的馬前。

    男子抬頭的一刹那,殷長歡心中呦了一聲,好一個俊俏的郎君,僅僅看臉,都快要比得上她的桓桓了。

    沒等殷長歡感慨完,緊接著一個小姐打扮的女子擋在白衣男子麵前,迅速從發間拔下金簪抵著喉嚨,衝路旁一個身著紫袍怒發衝冠的男人威脅道,“你今日敢動先生一根汗毛,我就死在你麵前。”

    無聊至極的殷長歡眼睛一亮,這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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