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大人,你快去吧,”鄭川捋了捋他短短的胡須,笑得眼角的皺紋又深了許多,“這兒有我你放心。”

    殷長歡瞅瞅鄭川,這又不關葉桓的事,要葉桓放心做什麽。

    葉桓朝鄭川拱了拱手,再溫柔的看著殷長歡,“我很快迴來。”

    殷長歡被看得臉頰有點燙,她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她拒絕了葉大人葉大人還這麽幫她,她的臉皮是不是厚了一點,要不等事情結束她跟葉大人說她其實是有那麽一點點喜歡他。

    “公子,”葉然跟在葉桓身邊一起往外走。

    葉桓麵無表情的吩咐,“派人去看著殷家,隻許進不許出。”

    葉然肅容道,“是。”

    出了大理寺,葉桓舍棄他來時坐的馬車,直接上了馬,在葉然想上馬跟他一起進宮時他道,“你就待在大理寺,聽從郡主吩咐。”

    葉然道,“是。”

    “長歡,”謀害長公主的罪名殷家承受不起,殷老夫人看著殷長歡老淚縱橫,再沒有剛才和鄭川爭辯的氣勢,“你真的誤會你爹了,你爹怎麽可能會害你母親,那是他的夫人啊。”

    殷長歡嘴角一沉,嗤道,“為什麽不可能,他連他親弟弟的女兒他都能狠心扔掉他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親侄女和他還有血緣關係,而我母親對於他來說恐怕隻是一個外人。”

    “長歡,”殷博文開口,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我知道你對爹意見很大,你會這樣想我不怪你,但你娘是我的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便我對她沒有多少感情,我也不至於那麽禽獸的謀害她。”

    殷長歡冷笑,“你終於肯承認你對她沒有多少感情。”

    “有件事你不知道,”殷博文長長一歎,麵露無奈,“當年我之所以會娶你母親是因為你皇舅舅的緣故。”

    “所以呢,”殷長歡要笑不笑,“你是想說你是畏於皇權才和我母親成的親?”

    殷博文沉默,但此時的沉默就是肯定的迴答。

    殷長歡不屑道,“不要為你的懦弱與卑鄙找借口,就算我皇舅舅找你談過話,那又如何,古往今來少了拒絕皇家公主的人嗎,難道每一任的皇帝都殺了他們了嗎?你不過是沒膽量拒絕而已。”

    王小四兒把殷長歡當榜樣,一聽殷博文是害了殷長歡母親的人,當即便接話嘲道,“也許他還貪戀娶了長公主的好處。”

    鄭川滿意的看了王小四兒一眼,“這位公子說得沒錯,長歡,他不是沒膽量拒絕,你母親是你外祖母唯一的女兒,又是皇上最疼愛的妹妹,想也知道娶了你母親有多少好處。”

    “那他為什麽要謀害長公主?”王小四兒疑惑發問。

    殷長歡譏諷一笑,“誰知道呢,也許是為了給程氏空位置吧。”

    “哥,你真的和這個女人一起掉包了我的女兒,還將她扔到了亂葬崗?”

    殷博武怔怔的望著殷博文,額頭青筋蹦起。

    “不是,我原本沒想掉包你的孩子,但白雪的確是我的女兒。”殷博文以退為進,居然索性承認了殷白雪就是他和程氏的女兒。

    殷長歡挑了挑眉!

    殷博武一拳揍了上去,殷博文摔倒在地,嘴角流出一點血。

    殷老夫人驚唿,“博文!”

    殷博文擦了擦嘴角,起身對殷老夫人道,“娘,對不起,瞞了您這麽多年。”

    殷老夫人不知道殷博文是想做什麽,不敢亂開口,隻順著殷博文的話道,“可是為什麽呀。”

    殷博文對殷博武道,“三弟,當年我原本的打算是把孩子送到三弟妹身邊,和三弟妹的孩子湊著一對雙胞胎來撫養,隻是沒有想到三弟妹會早產。”

    “就因為早產你就把我的女兒仍了?”

    殷博文道,“我收到的消息是侄女一生下來沒多久就斷氣了。因為擔心三弟妹受不住這個打擊我才同意讓白雪頂替侄女的身份。”

    “不可能,”給佟氏接生的穩婆道,“那個孩子身體是比不得滿月的孩子,但不至於一會兒就斷氣,這絕對不可能。”

    “但我收到的消息就是這樣,”殷博文眉頭緊皺,“因為三弟妹早產的事,程氏不得不吃了催產藥提前把孩子生了出來,但因為本就要足月了沒什麽影響。”

    “不是的,”譚穩婆道,“她沒有吃催產藥,她是自然生產。”

    殷長歡聽明白了,殷博文這是在把事情推到程氏身上,這男人的感情真是可笑至極。

    不僅殷長歡聽明白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聽明白了,殷老夫人衝到程氏麵前怒扇她幾巴掌,“你這個毒婦,害我殷家。”

    程氏雙手抱住腦袋,她同樣聽懂了殷博文的話,她想否認但突然發現她沒有可以否認的,因為殷博文講的是事實。

    殷博文的確是說要把殷白雪送到

    佟氏身邊當雙生子般養大,是她覺得送過去殷白雪會受委屈,佟氏會偏愛她的親生女兒,甚至會有穿幫的危險,隻有讓佟氏把殷白雪真的當做她的女兒她們母女才能過上沒有後顧之憂的日子,於是她想出了掉包孩子的計謀,甚至為了能成功給佟氏下藥,在她生產時又命人在佟氏必經之路上倒了油,讓佟氏滑倒難產。

    但這一切他就真的不知道嗎,替她做事的那些人真的沒有把這些事告訴他嗎?

    程氏張口想要說話,殷老夫人忽然道,“你這樣的人不配當殷琳幾人的母親。”

    要說的話被堵在了喉嚨口。

    有人壞能食其子,有人壞對子女卻願意付出一切。

    “殷侯爺說得未免太輕鬆,”佟氏道,“你的意思是那個時候來沒進府的,程氏能夠安排人壞我身體,甚至害我難產,你是太看得起她還是太小看當時掌管中饋的你娘。”

    殷博文對佟氏深深一揖,“不管弟妹信與不信,這件事我的確不知情。我一定會查出所有真相,給三弟弟妹一個滿意的答複。”

    “淑靜,”殷老夫人見程氏不動了轉身對佟氏道,“這一切都是這個女人做的,和你二哥無關,那你是他的親侄女,他不可能會害他親侄女的。”

    “淑靜,”殷博武是小兒子,他聽他娘的話,敬佩他的哥哥,他心裏本就不相信殷博文會做出這樣的人,聽了殷博文的話後幾乎沒有任何懷疑的就相信了殷博文,“他是我親哥,我了解,他不可能會扔掉我們的女兒,一定是程氏這人瞞著我哥做的。”

    望著殷博武,佟氏想幸好啊,幸好她沒對這個男人抱走任何的期望,不然她得多傷心。

    “掉包孩子的事自有鄭大人調查辦理,不是你我說了能算的。”佟氏不悲不喜,語氣平淡,“和離吧。”

    “淑靜!”殷博武眼睛瞪得跟銅鈴一樣大。

    “和離。”這是佟氏早就想好了的。她不想看見殷家人,也不想看見金姨娘和她的一對兒女,她累了,餘生她隻想找到她的親女,若不能,她就去寺廟裏為女兒祈福。

    殷博武難以置信的看著佟氏,他們也曾如膠似漆,為什麽會走到現在這一步。

    他衝到佟氏麵前想拉佟氏的手卻被殷成擋住,這個他看不上的兒子已經長得很高了,足夠將佟氏護在身後。

    “你既然相信他們的話就和他們一起過吧,”殷成神色堅毅,“我是我娘的兒子,我娘在哪我就在哪兒。

    ”

    也不知道葉桓騎馬騎得多快,不到半個時辰他便迴來了,還帶來了皇帝的口諭,將殷家二房收監審問調查。

    葉桓對鄭川傳達口諭後走到殷長歡麵前,“郡主,幸不辱命。”

    殷長歡:隻是去傳個話而已又不是讓他冒著生命危險幹了什麽事。

    “多謝葉大人。”殷長歡對鄭川道,“既然如此,我看不如將他們身邊的下人也一並收押了吧,說不定來能審問出點其他事。”

    鄭川之前被氣糊塗了,都忘了這事,“我剛才就應該先派人去圍了殷家才是。”

    殷長歡皺眉,她也沒有想到這一點。

    “大人郡主放心,”葉然站出來道,“我受公子命令已經派人去將殷家看著了,反正不會放走任何人。”

    “真的?”殷長歡驚喜的看葉桓。

    “是,”葉桓含笑,“還請郡主不要怪我自作主張。”

    “怎麽會,”殷長歡笑,“我感謝你還來不及呢。”

    鄭川:他在葉桓的眼中是不存在的嗎?

    做這種安排不請示他也就罷了,現在連告罪都忽略過他。好歹他也是長歡的表舅舅,雖做不得長歡婚事的主但話還是能說上一兩句的。

    “我原本也沒想到,隻是在出門時忽然想到了上次和鄭大人報案的情形,”葉桓看向鄭大人,眼含敬佩,“以防萬一,我便先斬後奏了。”

    “不錯,做得很好!”

    “都是跟大人學的。”

    葉然:他們公子拍起馬屁來也是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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