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話,涼弈扭頭就要走,涼闔想也不想,三兩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胳膊。


    這個寶貝弟弟,他可是千嗬護萬嗬護,從小捧著手心裏,各種舍不得涼弈受傷害。到現在,涼弈居然對他說這種話,涼闔當然聽不進去。


    他不管涼弈誰來管,再在山嶺裏亂跑,涼弈的安全沒保障,他心裏不踏實。


    涼弈本是要躲著哥哥,現在被拽住了手臂,想逃也逃不了。他垂下眼簾盯著地麵,不敢正視涼闔。


    他心虛,自己出來找黑弓,奈何黑弓至今沒影兒。溪邊堆積的妖魔屍體,樹上采摘的酸澀果實,都讓他對自己的能力相當無奈。


    沒有哥哥在身邊,他什麽事都做不好。


    他甚至不清楚告訴自己往東走有黑弓的人是誰,那人到底是自己,還是妖怪,涼弈猜不準。


    涼闔手上的力度加大了些許,涼弈感到了痛意,他明白,哥哥有點不高興。


    涼闔當然不痛快,涼弈躲了他一次,然後又丟下這麽一句話躲他第二次。涼弈年輕,涼闔也涉世不深,他處理這些事尚缺乏經驗,涼弈有事不肯告訴他,讓涼闔心裏不是個滋味兒。


    他曾對涼弈許諾,涼弈遇到任何問題都可以找他,他會竭盡所力幫助涼弈。有他的一份就有涼弈的一份,即使他沒有的,隻要涼弈想要,他也會為涼弈拿迴來。


    這些年,他深知涼弈心底有個疙瘩。涼弈沒開口說,涼闔也自私的沒提出來。


    或許,他該早點麵對這個問題,也不至於到現在涼弈因為黑弓越來越低落,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


    涼闔拉近涼弈,下定了決心。他靜靜說道:“不要避著我,這樣會讓我覺得我做了傷害你的事情。”


    聞言,涼弈愧疚地抬眼看著涼闔,不是涼闔傷害了自己,是他太沒用,沒臉麵對哥哥。


    涼闔覺察涼弈逃走的念頭減弱了些,他的心情隨之平穩了一些。隻要是涼弈需要的,他沒有什麽舍不得,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給涼弈。


    口念咒語,涼闔手中隨即出現了一柄黑色長弓,涼闔把黑弓交給了涼弈,認真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它的主人。”


    涼弈頃刻驚呆了,涼闔竟然要把黑弓給他。換作平時,涼闔送他喜歡的禮物,他會非常開心地摟著涼闔,對涼闔說,哥哥最好了。


    但是今天,他告訴自己必須拒絕。他絕對不可以奪走哥哥的黑弓,沒有了黑弓,涼闔就不能狩魔了。


    “我不要。”涼弈把黑弓往涼闔的方向推。


    涼闔不顧涼弈的反對,愣是抓住涼弈的手握緊黑弓,大聲說道:“不許拒絕,除非你討厭我這個哥哥。”


    “可是,黑弓是哥哥的。”涼弈爭辯道,他怎會不清楚涼闔對狩魔的執著,他不能容忍自己的無能影響到涼闔狩魔。


    “我的就是你的。”涼闔的目光毫不躲避,直直看著涼弈的眼睛,嚴肅說道,“黑弓沒了,終有一天我會有別的武器。若是因此失去你,我再也沒有一個跟在我身後叫我哥哥,需要我照顧保護的弟弟了。”


    黑弓非常重要,但在涼闔心中,一切都不及涼弈重要。


    涼弈是他不可替代的弟弟。


    他不該聽信身邊人的閑話,在涼弈成長起來之前急著推開涼弈,迫使涼弈學會獨立。他有很多的時間,現在也好,以後也罷,他都可以一如既往的照顧涼弈,直至涼弈真正強大了,能夠走穩人生的道路為止。


    無論是一年,十年,百年,在此之前,他都將盡哥哥的責任,為涼弈遮風擋雨。


    涼弈握著沉甸甸的黑弓,搖了搖頭:“哥哥,沒有黑弓,我也可以使用別的武器狩魔,所以,黑弓……”


    “它屬於你。”涼闔接過了這句話,態度堅決。


    涼弈遲疑,他出來就是尋找黑弓的,自己的黑弓沒找到,居然拿了哥哥的,這不是他期待的結局。


    了解涼弈的苦惱,涼闔不願繼續這個話題,他輕輕拍了拍涼弈的肩膀:“走吧,迴家了。”


    涼弈正欲說話,忽感身體一軟,渾身的力氣仿佛被瞬間抽空了一般,竟有些站不住。


    幸好涼闔動作快,趕快扶住他,涼闔往前小步,讓涼弈稍稍倚靠著自己。瞅見涼弈煞白的臉色,涼闔急忙探了探涼弈的額頭,溫度很冰。


    涼弈頓覺嘴裏又泛起果子又酸又苦的味道,感到非常的難受,果然不能為了填飽肚子吞掉難吃的果實。


    在涼闔關切目光的注視下,涼弈不得不老實說了自己吃掉酸苦果子的事情,這讓涼闔哭笑不得。


    根據涼弈的描述,涼闔猜出了果樹的種類。


    那是一棵夢果樹,夢果其實是非常美味可口的食物,白天是青果,入夜後成熟,天亮時熟果掉落地麵消失,枝頭又長出青果。


    隻是,熟透了的夢果才美味,如同美夢一般,生果子雖說沒有劇毒,但是不久就會讓人特別乏力。


    減緩這種不適感的方法既簡單又不簡單。


    要麽熬過這段時間,要麽吃熟透的果實。按照涼弈吃下去的數量,等時間完全不是辦法,涼弈會連續好一陣子虛弱無力。目前比較好的方法就是去尋找那棵夢果樹,熟果實能夠解除生果子造成的不良影響。


    涼弈給涼闔指了方向,涼闔背起軟綿綿的涼弈,去尋找溪邊的果樹。


    方向比較明確,目標也容易判斷,涼闔順利找到了那棵夢果樹。這樹比涼闔以往見過的都要高大,枝葉茂盛,果子掛滿了枝頭,確實很適合餓肚子的涼弈飽餐一頓。


    涼闔望了一眼天空,接下來隻需要等待天黑即可。


    不一會兒,夜幕降臨,涼闔點燃了火堆,又把外袍披在涼弈身上。


    隨著夜風,一股醉人的香氣飄來,涼弈長長的吸了一口氣,深感熟果的味道好香,透出些許香醇的酒味。


    涼闔敏捷地爬上樹,摘果實之餘也不忘精挑細選,隻要有他在,他給涼弈的往往都要是最好的。


    他一路往上到達樹頂,樹頂有一個果實格外醒目,它比其它的果實大,它已經熟透了,顏色濃豔,果實薄的似乎吹彈可破。涼闔對這個最大的果實相當滿意。


    涼闔戰果豐盛,他摘了不少果實,用溪水洗了洗,隨後擦幹。


    涼弈盯著泛著點點月光的溪水,遲疑半瞬,忍住沒說妖魔屍體的事,他的注意力轉移到那些香氣撲鼻的果子。


    涼闔給了涼弈最大的那個熟果。夢果可以帶來美夢,他相信這麽大的夢果一定能夠給涼弈不同以往的異常美妙的夢境,讓涼弈忘卻以往留下的不愉快。


    涼弈雙手捧著熟果,高興地咬了一大口,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立刻在口中彌漫。可口的味道讓他完全停不下來,他連續咬了幾大口,臉幾乎埋進大大的夢果裏麵,逗得涼闔都樂了,勸他慢點吃。


    比起之前又酸又苦的青果,熟果的美味令涼弈愛不釋手,他捧起沒有咬的那一麵,湊向涼闔:“哥哥。”


    他話沒說完,但涼闔懂得涼弈的意思,他解決了手裏的熟果,在大夢果咬了一口,露出一副果然比一般夢果好吃的表情。


    此後,涼弈與涼闔一人一口,最終把罕見的大熟果吃下肚。


    夢果甜而不膩,吃完之後,涼弈驟感渾身輕鬆了許多。涼闔為他洗了洗手和臉,他蜷在涼闔身旁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涼弈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自己躺在一張大床內,沒穿衣服,另一個同樣沒穿的男人壓在他身上,正在親吻他,大肆撫摸他的身體。


    這樣的場景把涼弈嚇得不輕,他睜大眼去看另一個人是誰。看清對方的模樣,涼弈的臉刷的一下紅透了。


    對方是涼闔。


    涼弈張嘴剛要說話,涼闔的舌頭伺機撬開牙關,纏住了涼弈的舌頭。話被堵在嘴裏,涼弈驚得心幾乎從胸口蹦出來。


    從小到大,涼弈第一次做這種夢,竟然是自己和涼闔,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


    纏綿的深吻吻得涼弈唿吸不順,涼闔的手移過的地方好像點燃了火一般,身體越來越滾燙。


    涼弈臉紅到了脖子根,他想要推開涼闔,卻發現身體不聽自己的使喚。他的雙臂攀上涼闔的後背,牢牢抱住對方,渴求親昵。


    唿吸炙熱,喘息急促,眼神迷離的涼闔將涼弈的雙腿猛然分得更開,一鼓作氣挺進了涼弈身體最深處。


    從未體驗過的劇烈刺激自身後傳來,涼弈當場懵了。


    涼弈隻覺得自己都不是自己了,哥哥也不是哥哥了,他不能理解他們在做什麽,又為什麽要做這些事。


    他的思索,他的想法根本阻止不了這一切的進行。


    更可怕的是,涼闔所做的事情很快給涼弈帶來了不同尋常的感受,類似於以往解決腿間*的那種興奮,但是情感和身體的反應遠比那種強烈數倍。


    相當激烈,讓人羞赧不已,又讓人欲罷不能。


    涼弈意識到,不管自己怎麽掙紮均是徒勞,這個夢境不會因為他紅了臉就此停下來。


    夢境在不斷延續,讓涼弈難為情的畫麵不停上演。涼弈無法改變這一切,唯有閉上眼逃避,偏偏眼前陷入黑暗使得身體的感觸愈發明顯,心跳驟然加速。


    涼弈在自己的夢境中不知所措,他和涼闔在屋內的大床,在熱氣繚繚的浴池,在月下的灌木叢……


    他們在很多涼弈完全不敢想象的地方進行這類令人臉紅的事,涼弈又興奮又害怕,心情難以言喻。


    夢的內容對涼弈的衝擊相當大。


    涼弈一覺睡到太陽高高掛,陽光很暖,他醒來時,涼闔碰巧也醒了。


    下意識的,涼弈別過視線,他小心謹慎地打量了彼此。他和涼闔均穿戴整齊,他縮在涼闔懷裏安穩地睡到天亮,不見丁點古怪痕跡。


    身體並無異樣感,夢境中,涼闔頻頻進出的後|穴也沒有絲毫不舒服的感覺,隻是褻褲內粘乎乎的。涼弈第一次由於做這樣的夢而釋放了。


    涼弈一時半刻不敢直視哥哥,一旦想起夢裏的涼闔,涼弈就不由的臉頰發燙。


    他沒有抬眼看涼闔,所以也沒能發現涼闔眼底的尷尬。


    一向夢果都是送來美夢,偏偏這次涼闔做了一個怪夢。他居然瘋狂的占有了涼弈的身體,涼弈卻也任由了他的再三索求,他們在很多地方一次又一次上演了戀人之間的*。


    這讓涼闔百思不得其解。


    他護著涼弈,心疼涼弈,他對涼弈是對弟弟的疼愛,並不是兒女情長,情深似海。


    為什麽會做這種夢?難道是對他過分寵溺涼弈的警示?莫非他當前的生活已到達欲求不滿的地步?


    涼闔怎麽想也想不通,或許,涼弈到了現在這個年紀,真的已經不適合再和他一起擠一張床聽故事了。


    相似的夢同時給了涼弈和涼闔,兩人都陷入了苦惱,涼弈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而涼闔則穩穩的往後退了一步。


    涼弈逐漸發現,哥哥對他依舊很好,凡事為他考慮,但卻不似以往與他那麽親近了。


    一天夜裏,涼弈睡不著,想找涼闔說說話,他走到涼闔屋外,意外發現屋內有動靜。光線不甚明亮,但涼弈清楚屋內在發生什麽。


    涼闔與別人做了曾經涼弈夢境裏的事。


    涼弈說不出是何感受,腦中一片空白,心莫名的擰緊了。接下來好幾天他都渾渾噩噩,心神不寧。


    他深深的感到自己病了,涼弈第一次如此強烈的渴望離開涼宅。他想出去,走的越遠越好,唯有走的遠遠的,他的病才會好。


    這裏讓他無法唿吸。


    涼家是一個斬妖除魔的家族,有些妖魔能囚禁在涼宅下九層,有些卻不能,比如說微雨山的妖魔鬼怪。


    涼家先祖將一隻可怕的鬼怪封在微雨山的鎮魔洞,避免鬼怪衝出微雨山為世間帶來災難。


    每隔一段時間,外出修行的涼家子孫就會前往鎮魔洞查看,確保安全。


    向來不喜遠足的涼弈,這一次自告奮勇。


    明說自己應當出去見見世麵,修道磨練,暗地裏,涼弈另有打算。此番名正言順地離開涼宅一段時間,涼弈有意將這段時間延續的很長。


    修行必須心無雜念,方能得道成仙,偏偏如今的涼宅讓他無法靜心。他看不懂自己的心,他的心很亂。


    反正這次他打著修行的名義出門,去過微雨山之後,與其返迴涼宅,不如從此雲遊四方,沉下心認真修煉。


    這一次,涼闔不會再著急的趕來找他了,這一次,他會走的很遠,也許再也不會迴來。


    哥哥有哥哥的生活,而他有他的生活。


    是時候脫離哥哥的保護了。


    涼弈心意已決,他帶走的東西極少。他打開木箱,第一件留下的就是黑弓,他該去尋找屬於自己的武器了,涼闔的黑弓留在這兒,涼闔很快就會知道。


    之後,涼弈取出一朵喇叭花,這也是涼闔給他的,隻要涼弈唿救,涼闔就會趕來幫助他。


    緊接著,涼弈放進去了很多涼闔給他的大大小小的寶物。直到這一刻,涼弈才清醒意識到,自己依賴了涼闔多久,依賴到了哪種程度。


    除了他自己,他身邊幾乎所有都來自於涼闔。


    換言之,涼闔送他的東西全留下,那麽就僅剩下一無所有的自己了。


    涼弈簡單收拾了行禮,頭也不迴的踏上了前往微雨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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