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爹爹(二更)    溫宜蘭死在了定北侯府大門口,腦漿迸裂,死相淒慘。


    溫德海以她死前沒有收到休書為由,想將她留在定北侯府,由楚荊南以定北侯夫人的禮儀葬之,終是被楚荊南嚴詞拒絕。


    溫德海不服,最終還是楚雁迴重提十五年前一事,才由定北侯府配備了馬車,讓不甘的溫德海帶著楚襄兒和溫宜蘭的屍體,趁著大街上無人而離開。


    隻是馬車離開之時,楚雁迴透過車簾放下的瞬間,看見楚襄兒看她和她爹的眼神充滿著怨毒,恨不能殺了他們似的。


    她知道,楚襄兒是恨上他們了。她更知道,楚襄兒在意的應該是高高在上的貴女身份從此一落千丈,變成卑微的私生女。這個梗跨不過去,那她對她的恨將不會休止!


    看溫德海那個人的麵相便能看出他根本不像是個善良仁慈的主,她可以想見,楚襄兒定然也想到自己今後的日子並不會好過,才會苦苦哀求她爹,不願去兵部尚書府。但那與他們又有何幹呢?!


    他們定北侯府都將她當千金小姐給養到了十三歲半了,沒有義務再為別人養女兒吧?再說,不趕她走她便不恨他們父女倆了嗎?


    這似乎不大可能。


    畢竟在路上不小心撞在一起都要被她給惦記上,這樣心胸狹隘的人又何以指望她心中沒有恨?這樣的人,心中從來都隻有自己,才不會去管她母女因為她娘溫宜蘭,受了多少苦難!


    另外,溫庭初的屍體也被她爹遣人送到了兵部尚書府,至於他們會怎麽處理,就不是他們能左右和關心的事了!


    原以為這事便告一段落,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就連楚雁迴和楚荊南都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溫宜蘭偷男人被抓現行,然後撞死在定北侯府大門口的事,還是在第二日一大早被傳得沸沸揚揚。


    楚荊南倒是不在意這事,在老溫氏被帶離定北侯府前往侯府家廟後,便將侯府交給楚雁迴打理,他自己則向皇上告了假,帶著阿隼離開了京城。


    值得一提的是,不知道老溫氏是不是經過一晚想通了,她離開的時候,神色極為的平靜,看向楚雁迴的眼神也沒有那麽淩厲,隻是她留下了一句話讓楚荊南和楚雁迴很是費解。


    她告知,十五年前的事並不是他們想的那麽簡單,並讓他們不要查下去,否則禍患無窮,甚至有可能定北侯府將從大昭的曆史上消失。


    楚荊南和楚雁迴不知道這事是老溫氏不想他們針對溫德海而故意恫嚇他們還是真的,不過想到溫宜蘭已死,老溫氏又被趕到鄉下的家廟,再也泛不起浪,便不欲再追究下去。


    至於溫德海,他若是老老實實的,他們也可以放他一馬,若是不老實,抑或想報複他們,那便新賬老賬一起算!


    ……


    楚荊南借由楚雁迴畫下的地圖,很輕鬆便找到了她們在新河村的家。


    馬車在悠閑居的階梯前緩緩停了下來,楚荊南跳下馬車,仰頭看向逶迤向上的石階,內心暗潮洶湧。


    青兒,他的青兒就在上麵!


    十五年來對一個女人的思念之情,一下子便湧進他的心胸,想起來都揪心的疼。若非是他當年太過軟弱,答應娶溫宜蘭為平妻,他的青兒何以會受那麽多的苦?


    “什麽人?”


    突然,一道黑影厲喝著來到楚荊南跟前,打斷他的思緒,稍頓了一下,他又道:“呃,原來是定北侯!”


    楚荊南掩住激動的心情,心知眼前的人是賀連決留下來專門護衛青兒母子的,遂故作鎮定的道:“本侯是雁迴的親爹,不知道能不能上去?”


    “自然是可以的,侯爺請便。”黑衣人丟下這一句便閃身不見。


    楚荊南連忙整理衣冠,又撣了撣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邁步朝台階上走去。


    他的視線一直都注視著上方,每一步都走得不疾不徐,看似很穩很踏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顆心都已經跳到了嗓子口。越是近了,越有一種“近鄉情怯”的因子在心裏擴散。


    青兒她會跟他迴去嗎?這是他此刻心裏縈繞的問題。原本很有信心的一件事,此時在他看來卻是有些拿不準了。


    “咦,伯伯,你是誰啊?”


    忽然一道童稚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再次打斷楚荊南的心緒,順著聲音望去,隻見旁邊的小亭裏,一個約莫十來歲的小男孩正紮著馬步,他眉清目秀,明眸皓齒,許是練功的緣故,小臉紅撲撲的,看起來極為可愛。


    楚荊南微微一笑,向他走過去,聲音不自覺的放輕,“讓伯伯猜猜你是誰。”


    小男收起馬步,興味盎然的道:“伯伯你要是能猜出我是誰,我讓我娘煮酸菜魚給你吃。雖然我娘做得沒我大姐做的好吃,可是在我們家已經算最好的了。”


    “好,一言為定!”楚荊南故作思索了一瞬才道:“你是明玉,對嗎?”


    明玉高興的拍著手道:“呀,伯伯你好厲害,我都沒見過你,你竟能一下子猜出我的名字來,走,我帶你到上麵去,讓我娘煮酸菜魚。”


    說著就去拉著楚荊南的手往上走。


    “好。”楚荊南覺得剛剛還緊張得感到心跳加速,與明玉簡單的互動下,竟然慢慢的變得平和下來,“明玉你今天怎麽沒有去上學堂?”


    “我們先生的娘親病逝了,先生放了我們三日的假。”


    “這樣啊。”楚荊南看向他握著自己的小手,雖是柔軟無骨,卻很是溫暖,“我會不會打擾你練功了?不然我自己上去好了。”


    “伯伯,你不用擔心。”明玉連忙搖頭,“我每天早上卯時便會起床,與姐夫留下的暗衛哥哥們練功一個時辰,這會兒是我自己加練的。”


    “真是個好孩子。”


    到底是青兒教的孩子,從小就懂禮貌、能吃苦、嚴於律己。楚荊南覺得雖然是與這孩子第一次見,但是比與他相處十多年的楚襄兒還讓他感到親切。


    二人說話間便到了山頂。


    孝義侯老侯夫人正在主廳裏喝茶,看見明玉牽著個風華盛世的錦衣男人上來,頓時驚得從椅子上站起來,手中的茶碗也跌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老夫人,怎麽了?”費嬤嬤連忙上前,“可有燙著?”


    老侯夫人沒有迴話,還以為自己眼花看錯了,揉揉眼睛再看過去,果見明玉拉著的男人乃是楚荊南,當即迎了上去,正欲詰問,楚荊南卻是淡然的對她拱手,“小婿見過嶽母大人。”


    “伯伯你……”明玉驚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楚荊南,心裏很是糾結。


    這位伯伯叫外祖母為嶽母,也就是說他是大姐的爹爹?哎呀,他會不會把娘親給帶走,不要他們姐弟了?


    “臭小子別亂叫,誰是你嶽母了?”老侯夫人一點也不和他客氣,厲聲道:“你來這裏做什麽?我們不歡迎你,快些離開!”


    定是迴兒那臭丫頭與楚荊南相認了,否則他哪裏能找到這裏來?臭東西,也不怕你娘揍你!


    “嶽母大人,小婿和青兒已經錯了了十五年,你又何必阻撓呢?”麵對老侯夫人,楚荊南深感無奈。


    “你錯過十五年,那老身呢?”老侯夫人不依不饒的道:“老身還和青兒錯過十六年呢。甚至她生孩子以及最艱苦的時候,老身都不曾在她的身邊!這些不都是拜你楚荊南所賜?還有你家的老娘溫碧鳶那個惡毒的婦人以及你那個平妻,居然設計趕走我青兒獨享其成,其心真是歹毒至極!”


    “嶽母,溫宜蘭已經死了,撞死在定北侯府的大門前。”楚荊南覺得不使出殺手鐧,今兒怕是見不得自己心愛的女人,“我娘她自知罪孽深重,在幾日前也已經到侯府的家廟禮佛去了。”


    老侯夫人顯然不能消化這個消息,神情怔怔的。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楚荊南忙牽起明玉的小手,“小玉,快帶伯伯去找你娘。”


    “哦。”明玉輕輕應了一聲便木然的帶著楚荊南繞開大廳,走向旁邊的一條青石道,往後院走去,走到半道才恍然迴神,側頭看著楚荊南可憐兮兮的道:“伯伯,我爹爹在三年前被土匪害死了,如今我就剩一個娘了,你會不會把她也帶走,不要我和二姐了?”


    楚荊南一怔,旋即笑道:“不會的,小玉。伯伯答應你大姐,要把你和你二姐當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


    明玉臉上的陰霾瞬間一掃而光,開心的問道:“是大姐讓你來找我們的?”


    “當然了,不然伯伯哪裏找得到呢?”楚荊南停下腳步,蹲身扶著明玉的小肩膀輕聲問道:“小玉,你可願做我的孩子?你放心,伯伯雖然你是你的親爹,但是一定會將你和你二姐當自己的孩子來疼愛的。”


    “真的可以嗎?”明玉大眼睛亮晶晶的,裏麵盛滿了希冀。他的爹爹死的時候他還小,看到別人有爹爹疼愛的時候,他也渴望自己有個爹爹,可是擔心娘會不開心,他都不敢說。現在大姐的爹爹來了,還是那麽英俊的一個爹爹,他也很想要。


    “真的,伯伯發誓。”楚荊南說著舉手做發誓狀。


    “好,我帶你去找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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