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沒在薄莎後的女奴齊齊現身,跪在池邊,微掃了眼那呆在池中的少年奴隸,兩人女奴對視了眼,輕聲問道:“公主,可是阿錯伺候不當?如此,我等就把阿錯帶下,關入暴室。”


    名喚阿錯的奴隸,低垂了頭,沉默著起身:“是,公主,阿錯領罰。”


    從池中站起,他纖弱的身子暴/露在霧氣中,修長的雙腿撥起層層水紋,緩緩推開了漂浮的花瓣。他不著一言,輕踩著腳步,麵無表情,好似接下去受罰之人不是他自己。


    趙瑤無奈了,她根本就沒說什麽,他們這麽勤奮地去領罰做什麽?


    “那個.....”她輕輕開口,就引得所有人的重視。


    女奴問道:“公主有何吩咐?”


    阿錯也停住了步子,微微轉身,靜候命令。這時,趙瑤見了他的背,詫異地張了嘴,那是怎樣的背啊。


    光潔白皙的肌膚上,盤旋著一條翠綠的巨蛇,在肩頭處長著血盆大口,沿著他精瘦的脊背一路往下,那根細小的蛇尾驟然地沒入股/間,曖/昧紛呈。蛇身泛著幽綠的光澤,仿佛要唿之欲出,明知危險,卻又忍不住想要一再靠近,真是讓人,心癢難耐。


    “這是什麽?”她確定,她問的時候是帶著興奮,可在場之人卻是緘默一片。尤其是阿錯,他死寂的眼中,終於有了一絲光亮,帶著疑惑,帶著不解。


    怎麽迴事?難道問錯話了?


    “讓阿容進來。”這裏也隻認識她了。


    女奴退下片刻後,阿容就來了。


    來之前,阿容已女奴說了,斂下微恙,神色恭敬地入內,眼角微掃了眼站在浴池中的阿錯,她輕柔跪下:“不知公主召喚,有何吩咐?”


    “這是怎麽迴事?”


    阿容微笑道來:“公主,從前公主沐浴,都由阿錯伺候的。”


    伺候?不出意外,那意思應該是肉/體伺候吧?


    趙瑤嘴角抽搐,瞥了眼那個渾身赤/裸的阿錯,不知為何,看到了他,她就想起了護衛口中的那句——大王定會好好疼愛公子一番的。那麽公子忽,是不是也同阿錯一樣,打碎了尊嚴,任憑主人像物件一樣細細把玩?


    心底泛起了微弱的同情,她囁嚅了下,開口:“那背上的畫.....”


    “是公主所賜。”阿容保持著伏跪的姿勢,抿起了嘴角,這公主又在玩什麽花樣?


    恭敬地行禮,阿容笑著,緩緩道來:“阿錯背上的神獸,是公主親手繪製,一針一針刺上去。這畫不同尋常,翠綠的蛇身極難上色,唯有在背上挑出一顆顆紅色的血珠,那綠色才能順著血珠浸透肌膚,公主很是愛惜這畫,每次沐浴都由阿錯伺候,因為公主曾說,那畫,在........”


    這樣清潤的聲音,講出的,卻是一個殘忍的故事。


    好似細密的針線在她的肌膚上遊走,每走一步,身上就多一顆渾圓飽滿的血珠........


    她從來就不了解紋身這種疼痛的藝術,更是難以想象眼前這個纖細的少年是怎樣忍下來的,輕聲喝道:“別說了!”


    無語,這公主還真是劣跡斑斑,不僅放縱,還多才多藝,連紋身這樣複雜的活兒都能駕輕就熟,實在佩服佩服。


    也不知這公主還幹過別的什麽事......


    目光掃視著兩人,趙瑤在心中下了決定,動動身子,意識到她還在浴池中,她喚來阿容取件衣物過來。


    阿容卻道:“公主沐浴完畢,都會由阿錯伺候入睡,從不......著衣。”


    趙瑤隻覺心頭湧起一口老血,好不容易才憋了迴去:“命人去取來,你們先轉過身去。”


    好吧,看他們的神色,原先的公主應該還是個裸奔愛好者,從不介意在奴隸麵前暴/露身軀。或者說,但凡主人就毫不介意這些,在他們眼中,奴隸根本不是人。但是現在這個身體的主人是她了,怎麽說也老大不小了,該長的也該長了,怎能說露就露呢?


    穿好了衣物,才命他們轉身。


    懶懶地坐在軟榻上,她沒有絲毫猶豫,直截了當地說:“我從獵場摔壞了腦袋,到現在什麽也不記得了。”她不確定,公主自稱究竟是何,就選了個最為普通的‘我’。


    聽了這句,麵無表情的阿錯,微顫了身子,飛快地掩去眼角浮現的一抹詫異。


    “公主.....”阿容揚起了眉,依舊笑著。


    哎,這個阿容倒是鎮靜自若。


    “不如你來告訴我。”


    阿容點頭,將她的身世一一到來,趙瑤邊聽邊偷笑著,不錯啊,還真是撿到寶了。這個身體的主人是趙國國君的幺女,據說上頭還有個姐姐,皆為嫡出,國君無子,對這兩個女兒極為寵愛,所以也就釀成了這個公主嬌縱殘暴的性子。


    此次前來,是來探望身為秦國太子妃的姐姐,而在獵場那出,純粹是因為她好大喜功,放出豪言定要獵殺一幹奴隸,這才不幸跌落山地。


    至此,趙瑤對這個公主簡直是膜拜有加。


    吸了口氣,忽然想到了什麽:“那為何我在獵場幾日,反倒是信陽君先尋到我,姐姐難道不曾派人來過?”


    難道姐妹關係不好?


    阿容低垂了頭,好一會兒,才沉重地道:“太子妃,已在數日前,薨了。”


    薨了.......


    “何時的事?”


    “三日前。”阿容說完,眼底閃過什麽,又輕輕加了一句,“便是狩獵的那天。”


    趙瑤心頭一怔,微勾唇角,斜靠在軟榻上,撥弄著紅豔的指甲:“阿容,你說這時間,是不是太過湊巧了?”這個阿容是公主的貼身女奴,有些事定是知曉的。


    也都虧了這個公主從前塑造的形象,現在的她隻要稍稍微眯眼,旁人都會覺著她已生氣,就比如鎮定的阿容,臉上終於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撲通一聲,阿容連連磕了幾個頭:“公主此話,阿容實在不解。”頭埋在雙肩中,純白的單衣中,那截暴露黑色項圈太過刺目,她掂過那東西的重量,知道壓在這樣纖細的脖子上,是怎樣的難受。


    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再問。


    正打算揮退他們,殿外有女奴來報:“公主,太子有請。”


    趙瑤咯噔一聲,這都天黑了,太子派人來請真是讓人浮想聯翩,尤其是這個公主還是這麽得......臭名昭著.......


    不過太子妃剛剛過世,趙瑤也不擔心會發生什麽,起身讓阿容幫她穿戴好後,就跟著女奴前去。臨走前,她掃了眼赤身跪著的阿錯,輕咳了下,說道:“讓人送些藥過來,去去你身上的疤。”


    片刻,趙瑤的身影已消失。


    阿錯還處在驚訝中,他始終都不相信,那句話是出自公主之口。迴神時,身上已多了件衣物,是阿容親自給他穿上的。


    “別多想了,公主還是公主。”阿容若有所指。


    他點點頭,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不論怎麽變,公主都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而他們永遠都是卑微的奴隸,今日的好心,隻是失憶後的心血來潮罷了。


    “迴去吧。”


    兩人一同迴了偏殿。


    在踏入的一刻,也不知是不是那句話在作祟,阿錯朝著太子的寢宮望了一眼,心想,現在公主應該入殿了吧。


    此時的趙瑤,跟著女奴到了太子寢宮。


    不同於她經過的宮殿群,太子的寢宮前,皆是重兵把守,黑壓壓地站成幾排,需得女奴報上名後,才肯放人入內。


    入殿時,門外跪著的閹奴齊齊拉開移門,霎時,一股奢華之氣鋪麵而來。被震懾到的同時,趙瑤也在輕笑,這古人就是這麽有趣,這般作為,無非是想讓從內心深處感到自卑渺小,如此才會對王族敬畏有加。


    胡思亂想之際,一道聲音傳來:“過來。”


    嗯,低沉有力,看來不是個整日沉浸酒色之人,不由的,對這位姐夫大人也有些好奇了。


    趙瑤慢慢走上前去,行禮:“殿下。”用餘光瞄了眼,那個低頭看著竹簡,坐在虎皮上身形高大的黑衣男子,就是秦太子了吧。


    聽到了這聲,秦太子漫不經心地抬頭,輕‘嗯’了聲,趙瑤也在這是看清了他的真容。


    蜜膚,俊眉,高鼻,薄唇。


    隻是做了個收起竹簡的動作,精準快速,毫不拖泥帶水。抬頭時,他麵色緊繃,深邃的眼眸中,精光乍現,趙瑤在心中評價——這是一個性感極致又冷若冰霜的男人。


    “太子妃過世已有幾日,按例,趙國陪嫁而來的奴隸也要一並殉葬。本宮想問公主,這些奴隸中,公主可有想要留下的?若有,本宮可開恩赦免。”


    他的目光有如鷹隼,銳利、精湛,正如他的話,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明明是問,卻沒有絲毫詢問的口味,趙瑤在心中給了這位姐夫打了個負分。


    趙瑤拿出了最為誠懇的笑容:“殿下決定就好。”看這太子也是個狠角色,她才不會傻逼兮兮地為奴隸求情呢。


    他眯了眼,手指輕敲案幾,這個趙國公主裝傻的本事倒是一流。整個秦宮都在傳,太子妃的死,與她的好妹妹脫不了幹係,而她倒是從容。那些奴隸現在雖查不出什麽端倪,但他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這次行兇之人,就是趙人。


    而秦宮,唯一的趙人,除了太子妃外,就是眼前這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了。


    瞬時,兩人都沉默不語。


    趙瑤是沒得到命令,隻得維持著半伏的姿勢,不清楚太子是何意,隻覺殿內的氣氛凝結,她連唿吸都小心翼翼了起來。


    打破這尷尬局麵的,是一個閹奴的來報,說是有要事相稟,是關於大王的。贏巳的目光還是沒有離開趙瑤,動動手指,命人進來:“何事?”


    那閹奴被那股冷意嚇得有些腿軟:“殿下,大王他......病倒了。”


    “病了?”秦太子麵色陰沉,“前幾日還好好的,你且說來。”


    “自信陽君尋迴公子忽後,大王就立刻召幸公子......”閹奴支支吾吾的,頓了會兒才敢說,“巫醫說,大王這是急火攻心加之媚/藥的.......”


    媚/藥?趙瑤眉心一皺,那公子忽豈不是.....


    秦太子黑了臉,猛地拍著案幾,大罵著:“簡直胡鬧!堂堂秦國大王,沉溺男色,還用起來宮闈禁藥,宣揚出去豈不是要貽笑大方了!”一通罵完,他才意識到這殿內還有一個趙國公主。


    收斂了戾氣,他擺手,示意趙瑤迴去。


    未了,還加了句:“後日,趙國使節前來,還請公主務必參加。”


    “是。”趙瑤行禮,恭敬地退出。


    那什麽使節來秦國,她根本不關心,到時公子忽的事,讓她多上了點心。那可憐的孩子,生得那麽漂亮,卻被大王蹂躪,也不知道會不會尋了短見?


    趙瑤一踏到殿外,秦太子壓不住怒意,厲聲吩咐:“讓父王收斂點。”等那閹奴應下後,他緊皺眉頭,又問,“那公子忽,如何了?”


    “被大王禁在寢宮,他人不得入內探視。”


    他點頭:“若快死了,派個巫醫去看看,其他的,不必多管。”那公子忽說到底也隻是質子,場麵上過得去就可,實在不需多花心思。說完,重新打開竹簡,開始批閱。


    等殿內沒了聲響,趙瑤才挪動了腳步,走下階梯,跟隨著女奴迴去。一路上,她都沒有說話,在經過了一處殘破的宮殿後,她隨口問道:“這是哪裏?怎麽方才來的時候沒有見到?”


    女奴如實迴答:“公主,阿容姐姐說公主忘記了許多事,命我帶公主多轉轉。”


    哦,這還能理解,想不到阿容還挺細心的嘛。


    “那這裏是......”呃,無人把守,好像鬼屋啊。


    “此處,是公子忽的寢宮。”


    忽的寢宮.......


    她輕念了一遍,那個與她相處了兩天的美貌少年,現在就隻和她隔了一道宮牆。不知為何,她此時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現下無人,要不要趁機溜進去瞧瞧?


    作者有話要說:


    蛋疼,存稿快沒了。。。


    嗚嗚嗚,好憂傷,對鳥,明天的那張很邪惡


    做好準備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君色傾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悠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悠並收藏君色傾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