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會喜歡誰呢?”雪乃韓似乎是自言自語,一邊在客廳裏來來迴迴地走著。

    “喂,你要幹嗎?”

    “呃,你叫我嗎?”雪乃韓迴頭,一臉茫然。

    “你這個瘋女人!你打算幹什麽?走來走去的,煩死人了!”

    “哦,我在找東西。”她迴答道。

    “你找什麽!你才剛來就掉了什麽東西?莫名其妙!”雖然是在大吼大叫,但他卻暗暗地鬆了口氣,盡管潛意識裏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

    “我在找你東野少爺喜歡的人啊!在宅子裏找找看,說不定她就在宅子裏呢!”她一本正經。

    “你!”他完全被嗆得說不出話來。

    “你給我滾出去!你再不走我馬上殺了你!”他恐嚇道。

    似乎根本沒聽到他的威脅,雪乃韓完全無動於衷。

    他跳下沙發,正要動手將這個飛來的眼中釘扔到外麵去,卻又停住。

    “這裏隻有我們兩個女生,他又不喜歡我,難不成他喜歡你嗎?哲冰?”她已經徘徊到哲冰麵前。

    “姐姐,你別再玩了,你們還是談正事吧。”哲冰勸道。

    “喂,你這個瘋女人!我告訴你,你要是把我給惹毛了,我管你是什麽雪乃大小姐,同樣的把你扔到山對麵去!”他挽起袖子,一幅就要開打的模樣。

    “我是學擊劍的,等我下次把劍那來了再跟你打。”雪乃韓不屑一顧。

    “那正好,我學跆拳道,也想會會呢!”東野雪己不甘示弱。

    雪乃韓盯著他的眼睛看,就在他即將發怒之際,她悠悠然來了一句,“你幹嗎為了哲冰發這麽大火?”

    “你!”他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隻一瞬,之前的神情便不複存在,滿不在乎的神色似是對她的嗤笑,“對,沒錯,你猜對了。我喜歡的人就是尹哲冰,那又怎樣?”他玩弄著指間的指環,懶懶地笑。玩心機?看誰玩得過誰……

    一旁的陸君宇聞言,唇間的笑容已是僵硬。唯有哲冰,一如往常,是猜不透的神情。

    “真是沒趣。我還以為兩年了你應該有個喜歡的人,變得風趣一點才是,沒想到還是鰥寡孤獨,身邊無人啊!”雪乃韓故作深沉地歎道。

    “你!沒常識就不要亂用成語!”他已是怒極,隨即又冷冷一笑,“都說紅顏禍水,寡婦事多,以後沒事你就不要四處招搖,人家嫌棄你你倒不知道了。”

    “反正我終究要嫁給你,在你生前,我多來看看你,誰敢說閑話?”雪乃韓一臉無辜。

    見他一副要衝過來殺人的模樣,未免殃及無辜,雪乃韓理了理頭發,戴上太陽鏡,“好了。我要說的已經說完了,想知道的也已經知道了,該走了。陸君宇先生,介意做我的車下山嗎?”

    陸君宇考慮了一秒鍾,微笑著算作應答。雪乃韓也向他展露一個善意的笑容。

    “我不會答應婚約的!”就在他們走出客廳的時候,身後響起了東野雪己冰冷的聲音,“隻要是我要達到的目的,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止得了我!”

    雪乃韓停下換鞋的動作,立起身,迴望東野雪己一眼,緩緩說道:“我也一樣!”

    “那好,我們就走著瞧吧!”東野雪己咬牙切齒道。

    “對不起,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拜訪!”雪乃韓和陸君宇雙雙走出了玄關。

    哲冰望了一眼一臉怒容的東野雪己,起身追了出去。

    東野家別墅門前。

    “學長!姐姐!”

    雪乃韓和陸君宇同時迴過頭去。

    “怎麽了?”陸君宇擔心地問。

    “沒什麽。”哲冰笑著搖了搖頭,“我隻是希望以後姐姐能多來這裏,學長也是。雖然我隻是個傭人,但我相信他下次不會這麽無理的。我想,家裏熱鬧點總是好的。”

    雪乃韓頗有深意地笑了笑,“我當然會來的,那可會是不一般的熱鬧!到時候你可別不在家哦!”

    哲冰點了點頭,“一定會在家的,任何時候我都會。”

    家?東野雪己的家……看來,她已經完全融入到新的生活之中了,難怪……自己沒有能力帶走她。陸君宇憂傷地想道。

    “姐姐,現在我的心裏有三種猜測,但還不確定哪個才是正確的。”哲冰饒有意味地笑著,“姐姐能給我答案麽?”

    “什麽猜測?”雪乃韓微微察覺出她話中的意味,但隨即,她燦爛地笑了笑,摘下太陽鏡,眼神明亮地望著哲冰,亮晶晶的眸子中,閃動著狡黠靈動的光芒。

    哲冰盯著她的眼睛認真地凝視了許久,這才後退一步,待到雪乃韓重新戴上眼鏡,她露出會心的微笑,“姐姐,我已經很確定答案是什麽了,謝謝你解除我的疑惑。”

    雖然身旁的陸君宇向自己射來疑惑的目光,雪乃韓依是問道,“那你會支持我的,對嗎?不會跟我對立吧!”

    “隻要能讓他幸福快樂,我會盡力幫助你。”哲冰承諾道。

    “被我這樣利用,你不怪我嗎?”

    “這也算是一種幫助的方式罷。”

    陸君宇來迴看著兩人,不明白他們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雪乃韓向他做了個保密的動作,然後與哲冰相視一笑。哲冰迴到客廳的時候,東野雪己仍舊坐在沙發上,臉色鐵青。

    “怎麽?她是下定決心答應婚約嗎?真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麽!”看到哲冰進來,許久,他才開口說道,“開飛機撞到冰山上了麽?總不可能是為了錢吧!你可別告訴我她是喜歡我!”

    “那您認為呢?”哲冰在他對麵坐下,低聲問道。

    “什麽都不可能!”東野雪己咬牙切齒,“隻有一個可能,就是她已經瘋掉了!”

    “為什麽?”她接過話茬,“理由呢?”

    他深唿吸一口,“我必須得承認,雖然我討厭她,但雪乃韓的確不是那種見錢眼開,可以為金錢而出賣自己的女人。另外,雖然她沒說過,但我也明白,她非常討厭我,之前,因為父母的擅做主張,讓我們之間的關係更加僵化。她根本不屑於我,這個,我兩年前就看出來了。”

    “但是,如果她隻是想玩弄一下你呢?”

    “這也不會。”他果斷地搖頭,“我說過,她根本不屑於我,既是如此,又何必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並且……她不是那樣的人,像她那種辦事利落,不拖泥帶水的人,是不會去做與正事無關的事情的。”

    “那麽,隻有第三種猜測了……”

    山路上。

    車在公路上飛馳著,路邊濃密的樹木隱約遮住了夏日的陽光。殘留的溫暖從樹葉間撒下,泄到身上,留下依稀可辨的光斑。

    陸君宇安靜地望著車窗外依次一閃而過的樹木,有些失神。

    車子裏一片安靜,除了被風蓋過卻隱約可聞的知了聲。雪乃韓專心於開車,也時不時偏頭望一眼陸君宇,終於……

    “哲冰真的很可愛,是嗎?”

    果然,聽見她的話,陸君宇的視線慢慢地轉到了雪乃韓身上,嘴角掛著一絲寵愛的笑容,“她對你很好。”

    “嗯。我也很喜歡她。一個討人愛的丫頭。”雪乃韓評價道,“她對人很真誠。”

    “你是少數破例的一個。一般對於初次相識的人,她的態度都會比較冷漠,但一旦發現對方是她喜歡的那一類型人,她便會直接越過那一段時期,轉而對他很熱情。她一開始就對你很有好感。”

    “是嗎?”

    “她看人很準確,所以一般他認為的好人,最後都會對她很好,而她也同樣地以自己的熱情迴報。”陸君宇說道。

    “那你也是破例的一個囉!她好像對你也很好。”

    陸君宇笑了笑,但笑容之中卻帶著絲絲哀傷。

    “她的戒備心很重?”雪乃韓再次問道。

    他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全部是因為過往的痛苦才會使得她對旁人有很強的戒備心啊……

    “在我看來,你也是。”看到他的神情逐漸僵硬,她繼續說下去,“為什麽不讓別人知道呢?你喜歡她對嗎?一直喜歡,無可救藥地喜歡。”

    他不答,任憑微痛在心髒處蔓延。

    但她的話並沒有因他的沉默而停止,“那麽,從今以後,她就是我的目標了。”

    他驚起,“為什麽?”

    “因為,你愛她,而我喜歡你。”

    他訝然,“你剛才不是……”

    她不答,臉上的狡黠是惡作劇得逞後的笑容。

    如果不這樣,那她用什麽理由去東野雪己家接觸尹哲冰,接受她的幫助,然後將與自己毫無關聯的他牢牢把握在身邊呢?有時候……間接也是一種捷徑。

    本來想好的退婚台詞在遇見他的那一刻徹底土崩瓦解,一副十分願意與東野雪己交往的表情,成為了接近他的王牌……

    ……這就是哲冰的第三個猜測……

    山路上,晚上十點。

    黑色的晚風輕拂著身體,溫柔地向後卷去。幽幽的路燈光映著人的影子,時短時長。

    哲冰蹬著單車,微微有些倦意,溫暖而濕潤的晚風更讓她覺得疲憊。剛才下課時,那些因數學老師重新迴到尚學而驚訝至極的同學們都圍到她的身旁抱怨,就連小純也帶著不可置信的眼神來她這裏尋求答案。而她隻是冷漠地推開所有人,拉著小純走出了教室。

    還好《尚學日報》在假期停辦,否則的話,不知又該引起什麽樣的轟動了。要是刨根究底的話,又會挖到她吧!她在心中有些慶幸,但不久,她的目光突然停滯在前方那個於自己相向而行的身影上。

    那個讓她覺得熟悉的身影,竟是東野雪己。雙手插在袋中,沿著道路向下走,他不一會兒也看到了哲冰,於是便停在路邊。

    她把單車停在他麵前,下了車,一麵仔細打量他。

    “不是在家嗎?您怎麽走路下山?”她連問了兩個問題。

    “我……”麵對她突兀地問題,他有點不知所措,終於想到了一個爛得可以的理由:“我在散步。”

    自己總不可能告訴她是因為她不在家裏他覺得太無聊,所以特地出來接她吧!

    她很不解,“現在散步?怎麽散到離家這麽遠的地方來了?”

    “我……要出去玩,還要下山……沒錯,就是這樣。”他支吾著終於憋出了一個理由。

    “那為什麽要走路下山?”她重複了第二個問題。

    “因為我想散步。”他迴答得不假思索。

    “是散步嗎?可是為什麽散到這麽遠的地方來呢?”

    “我不是說過我要出去玩嗎!你難道沒聽見!”他不耐煩地吼道。但碰到她望著他的莫名其妙的目光,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前後矛盾,於是隻得一邊在心裏罵著“該死的”一邊努力措辭,“我是說,我的意思是……我要出去,因為突然想散散步,於是就走路下山了,你……聽明白了嗎?”他盡量使自己的話令人信服。

    “我明白。”她輕輕點了點頭,“那我不耽擱您的時間了,您早去早迴吧。我現在要上山,那麽,再見了。”說完,她便坐上了自行車。

    “喂!”他急急地叫住了她。

    聽到他急切的聲音,她迴過頭,一臉疑惑,“怎麽了?”

    “我……我突然不想去玩了,就讓那群人自己去瘋個夠吧!”他說道,一邊為自己的尷尬惱火不已。

    “為什麽?”不帶任何感情,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讓他的境地陷入更加無措。

    “不想就不想,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他霸道地吼道。

    “也就是說,您現在打算迴家嗎?”

    迴答是幹脆的點頭。

    “您說您想散步?”

    他愣了愣,不明白她問這些要做什麽,但還是點了點頭。

    她重新坐上自行車,“那您慢慢散步迴家吧,我要先走了。”她不緊不慢地說道。說完,便要蹬著自行車離開。

    他在她身後被氣得半死,卻又沒理由發作出來,隻能用冒火的雙眼死死地瞪著她的背影……

    行了還不到二十米,卻見她停下車來。由於突然停下,自行車發出“吱”的刺耳的聲音,在沉靜的空間裏,有些單調和幹澀。伴隨著她麵無表情地迴頭,“你一個人迴家嗎?要不要……一起?”

    四目相對,他呆呆地看著她,而她也目不轉睛的迴望他,茫然的神色似乎是不明白他為何會是這種表情,氣氛怎麽會這麽尷尬。而他,足足愣了將近半分鍾。

    “既然不需要的話,那我先走了。”她的口氣,一如先前那麽平靜。

    “喂!我有說過不需要嗎!”看到她要離開他急忙叫出聲來。得到的迴應是她投來的那不解意味的目光。他懊惱地解釋著:“我是說……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陪我……一起走迴家嗎?”

    她沒有說什麽,隻是默默地下了車,將書包放進單車簍裏,然後單手扶著車子,迴過頭向他示意道:“那我們走吧。”

    等到他從後麵追上她,兩個人才一起並排走著。

    空氣很安靜,隻有暖暖的風沿著長長的山路在樹木間穿過,碰撞著耳膜。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他依舊是雙手插在袋中,眼神卻時不時地向身旁的哲冰瞥上幾眼。哲冰裝作對他的目光沒有感覺,並不看他,隻是抿著嘴唇,默默地推著自行車。

    終於受不了這種沉默,他率先開了口,不過卻是一個無聊透頂的問題:“你……上完課了?”

    她停下來,自行車也“吱”地停在原地。她一臉荒唐地看著他,但終於,麵無表情地轉迴頭去,直視前方,輕聲吐出了個“嗯”字,又繼續推著自行車。

    “陸君宇沒有跟你一起放學?”他戒備地問道。

    “嗯。”不冷不熱的迴答。

    “為什麽?”

    等了大約十五秒,才聽到她不帶任何感情的迴答:“我上的是晚間補習班,學長上的是日間的。”

    “他今天不是說要帶你走嗎?你為什麽不答應他?”他問出了他最為關心的問題。

    他微微一愣,但還是做出了迴答:“沒有您的允許,不能。”

    “為什麽?”他不甘心地追問。

    “因為您是雇主。”

    ……令人失望的迴答……

    “那……如果我允許了呢?”他沮喪地退了一步。

    “……不知道……”

    “為什麽?”他有一絲說不出的喜悅。

    她抬眼望著他,緩緩說道:“既然結果不是這樣,那我再去猜測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

    “什麽意思?”

    “不知道。”

    “喂!”他真的有些生氣了,但得到的迴應仍舊隻是她的沉默不語,他隻能轉移話題,用另一種語氣掩飾自己對這個問題有多在乎,“說到底,你的那位親親學長不還是丟下你跟別人跑了!”

    她裝作沒聽見他的話。

    “雪乃韓人又漂亮,老爸又是東野財團的老二,又在美國混了兩年時裝設計……”

    “是法國。”她冷冷地提醒。

    “法國就法國,反正人家去了伊拉克也比你強!”他鄙夷地打量著她,“誰像你,一沒身材,二不性感,臉蛋還長得不錯,可是你有錢嗎?她隨便花錢整一下的話,每根頭發都會比你強,難怪陸君宇會毫不猶豫地選她不選你。”

    “我們到了。”她抬起頭,望著前方,然後推著自行車進了後院的車棚,並不去理會已經被氣得半死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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