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誤會,就把左醫生請出來吧。”徐渺道,“我無法離開他的治療。”


    “您的醫生是左硯辭?”杜夫隊長怔了怔,然後沒有猶豫地望向兩名屬下,“還不把左醫生請出來?”


    兩名治安隊員愣住,剛才隊長還在電話裏對記者說,隨便你們怎麽報道都不會放人……被隊長蹙眉瞥了一眼,他們沒敢再耽擱,急忙跑下樓,去禁閉室請來了左醫生。


    這是個身材清瘦,五官幹淨,因為被關了幾天而略顯憔悴的年輕男人。


    治安隊倒是沒對他動粗,也沒上什麽手銬腳銬。


    [你可以入侵左醫生的電子腦嗎?]


    徐渺突然意識到他和治安隊眼中的自己不是同一個長相。


    [抱歉,治安局所有職工的電子腦都登記在我的數據庫中,我才能進行操作。]


    [那我們得走了,免得他露餡。]


    徐渺一邊收起證件,一邊丟下一句:“走吧。”


    轉頭徑直走向了電梯。


    左硯辭掛著厚重黑眼圈的眼睛看到徐渺的臉,愣了一下,瞄了眼眉頭微蹙、卻沒有說什麽、表情無奈的杜夫隊長,若有所思。


    一個敢在外城區救治平民的醫生,自然是有點膽量的。


    他不清楚過去經常出現在娛樂新聞中的徐大小姐為什麽會紆尊降貴來救自己,隻要能離開那間漆黑陰冷的禁閉室,管她呢。


    他灑然一笑,破罐子破摔地跟著徐渺離開了。


    等他們進了電梯,電梯上方的led屏顯示數字從“21”緩緩變小,兩名治安隊員才小心翼翼問隊長:“就這麽讓他走了?”


    “那個人什麽來頭?”


    “洛希爾家族的大小姐。”杜夫隊長吐出一口氣,搖頭道,“不過是給幾個平民看看病,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得罪財團的人,即使這位海倫娜小姐我並不熟悉,也許隻是洛希爾家族的邊緣人物。”


    隊員們受教地點了點頭,其中一個猶豫問道:“那是不是以後就不去檢查左硯辭的診所,也不收取他的衛生管理費了?”


    杜夫隊長笑了笑:“要是左醫生向洛希爾小姐告一狀,洛希爾小姐再請動家族裏某些長輩,我們還得把以前收的費用還迴去。”


    隊員睜大了眼睛,默默閉上了嘴,那些錢可是他們好不容易賺到的績效啊。


    ……


    遠遠看到徐渺順利把一個清瘦白大褂帶出治安局,冬葵迎了過來:“渺……小姐。”


    徐渺點了下頭,介紹道:“這就是左醫生。”


    冬葵點點頭。


    左硯辭這才百分百確定,救了自己的就是徐大小姐,她也沒認錯人,要找的確實就是他。


    “您需要我為您做什麽嗎?”左硯辭自覺詢問,即便他是町野中央醫院最年輕的高級醫師,應該也不至於讓大小姐親自出動吧。


    徐渺道:“你給外城區平民改造過義體?”


    “是。”左硯辭謹慎道,“隻是垃圾場裏的廢棄玩意兒,我把它們組合起來。”


    “對電子腦有多了解?”


    “僅限於最基礎的安裝,修複。”左硯辭忙道,“腦機與大腦相連,稍有不慎就會損傷神經,不是我的強項,我沒有做過個性化改裝。”


    [他說的都是實話。]zero已經查詢到左硯辭的資料,傳送給了徐渺。從這些資料來看,這位醫生確實是工人們口中的好人,同時也是個因為善良坑了自己的冤大頭,為了那間坐落於外城區稻草巷的小黑診所,已經被治安局找過很多次麻煩,這次更是直接被抓了。


    [謝謝。]徐渺腦意識迴答。


    現實中則看著左硯辭道:“我需要你的醫術,用免費掛號報答我,怎麽樣?”


    “可、可以。”對她與八卦媒體報道中截然不同的性格感到驚訝,左硯辭有些疑惑,她想找什麽樣的醫生找不到,為什麽會特地來找他呢?


    目光掠過冬葵,掃了眼徐渺身上的廉價正裝,聯想到她出現在上層人很少踏足的外城區,左硯辭腦中出現了許多娛樂媒體津津樂道的家族鬥爭情節。


    一瞬間他的神色變得非常複雜,既有同情又有悲哀,還有一些敬佩。


    徐渺無視了他的表情,沒去猜測他都腦補了些什麽,讓冬葵叫了輛車,準備去左硯辭的診所。


    能夠為工人們改造義體的高級醫師,沒有泛濫的同情心反倒不正常了。


    外城區自然是沒有出租車的,隻有一種晃晃悠悠讓人十分擔心下一秒就會翻車的小三輪。


    這小三輪還不是在地麵行駛!


    徐渺坐上後略微有點後悔,由於不能駛入正規浮空車航道,小三輪隻能貼著或高或低的樓頂飛行。


    她正襟危坐,抓著車門內側的把手,時刻準備一出事就跳車,正準備連上冬葵電子腦,提醒她也不要大意,透過玻璃窗看到前方出現一大片熟悉的塑料棚。


    塑料棚前空地擺著黃白花束,一行身著藍灰色警服、腳蹬牛皮靴、脊背筆挺的警員,與一大群握著擀麵杖、捧著美甲油、牙鉗等等物品的攤販站在花束前。


    所有人摘了帽子,頭顱低垂,仿佛正在舉行一場葬禮。


    誦念悼詞的聲音穿過細密的雨幕,透過質量堪憂的車門,鑽進徐渺耳中。


    “在這裏沉眠的是一位偉大的女士,一隻勇敢的黑貓,他們用生命捍衛生命,對抗了邪惡,聲張了正義。


    願機械之主庇佑他們,引領他們拋卻卑弱的血肉之軀,在永恆的機械中實現永生。


    安息吧,陌生的朋友。”


    三輪車搖搖擺擺駛過棚戶區,悼詞聲消散於雨幕之中,迴味了一番覺得有點不對勁的徐渺:“……”


    她下意識扭頭望去。


    zero和左硯辭的解惑聲同時響起:“那是聯邦警署的穆警司在為兩名鼠災中保護了平民的戰士舉辦葬禮,盡管那兩名戰士連姓名都沒有留下。”


    [穆南枝逃出地下實驗室後第一時間召集人手準備去救你,但很快就被她的頂頭上司巴頓署長帶走,之後來了一批施工隊,以最快的速度拉走了變異生物的屍體,填上了破損的地洞。


    之後的情況我沒能跟進,徐嘉盈派信息部長對我進行了全麵檢查,認為我的代碼存在漏洞,無法在短時間內解決bug的情況下,將我關機重啟了許多次。]


    作者有話說:


    第45章 更新


    穆南枝抬起頭, 隻看到三輪車鑽入夜幕的背影。


    這是外城區隨處可見的代步工具。


    她沒有在意。


    收迴目光,戴上警帽,她轉頭望向旁邊的攤販們, 麵沉如水道:“剛剛你們說,有人來這裏找人, 還詢問了你們鼠災時的具體細節?”


    “是啊,我們隻不過是猜測她要找的人, 就是跟您並肩作戰的那位戰士, 被她用竊聽器聽到。”


    “您早來一步就好了,您看看我的脖子,還殘留著被她掐出來的印子。”


    “這種霸道作風,絕對是財團的人!”


    攤販們嚷嚷開, 穆南枝戴著白手套的手抬起, 往下壓了壓, 等大家安靜下來, 沉聲道:“慢慢說,說清楚,不要著急。”


    她懷疑來的人是地下實驗室的主人所派,ta能迅速出動力量填平地洞,甚至讓巴頓署長諱莫如深,嚴禁她繼續尋找那位女士的蹤跡。


    背後的水很深。


    但總要試著查查看。


    否則她真不知道怎樣慰藉正義的靈魂。


    ……


    “那真是令人敬佩的勇士,警署應當授予她們見義勇為的勳章, 媒體應當廣泛傳播她們的事跡。”左硯辭毫不掩飾自己的欣賞與敬佩,他自我反思,鼠災發生時, 他不但不敢出門對抗變異生物, 還在第一時間關上了店門, 堵住了下水道。


    任窗外傳來什麽動靜,都不敢挪動半步。


    隻有親身經曆過災難的人,才知道那種情況敢於挺身而出的戰士多麽偉大。


    麵不改色聽完左硯辭的溢美之詞,徐渺心想不知道阿墨在這裏會是什麽反應。


    她腦中浮現出黑貓一臉茫然的模樣。


    然後關注真正的重點。


    “你認識穆警司?”她看似隨意地問道。


    左硯辭點頭:“我們有過幾次合作,她曾經找我驗過幾次屍。”


    立刻想起那張徐建龍大腦解剖圖,徐渺不動聲色道:“警署沒有自己的法醫嗎?”


    “有,但有時需要第三方確認。”左硯辭解釋。


    “頻率高嗎?”


    “不太高,已經半年沒有找我了。”


    徐建龍出事還不到四個月,解剖徐建龍大腦的應該不是左硯辭。


    徐渺敲了敲膝蓋,將暗含審視的目光收了迴來。


    差一點,她就要懷疑他的真實身份、與奧羅拉的關係了。


    他說的是真話。


    以她目前的眼力來看。


    注意到徐渺對左硯辭提問頻繁,似乎在確定什麽,冬葵看了她一眼,向她申請了腦機連接:[他有問題?]


    [暫時沒有。]


    那就是不排除有問題的可能性。


    [我隨時提防著。]


    [嗯。]


    簡短交流後,徐渺切斷連接,zero的聲音響起:[我檢測到了惠子腦機不同尋常的信號發射,似乎在和誰進行加密通話。]


    徐渺:[……可能是徐嘉盈吧,我猜惠子是徐嘉盈的人。]


    某種程度上她說的是真話。


    [是我的魯莽行動導致您落入不利環境。]zero自然而然地推理出徐渺的未盡之語,是它沒有遮掩好武器庫的操作,又沒有在信息部長的排查中順利過關,才導致徐嘉盈對徐渺起了疑心,派出惠子跟著徐渺。


    [那不是魯莽,而是果斷。]徐渺暫時不打算向zero說出全部實情,隻是安慰它道,[不必內疚,我很感激你。]


    zero聽從她的所有命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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