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詢偷了他妹妹謝雲嵐的嫁妝,將那些金飾品藏在了自己院中的花圃裏。而銀票則是兌換成了銀子,隻幾日便揮霍了七七八八。

    謝錦昆知道後,對謝詢又是一陣怒罵,兒子是不能再打了,剛才二十鞭子抽得已經下不了地了,但心中的怒火還是無法發泄,便將園中的小廝們全打了一遍。

    這件事情很快便傳到了晉王府謝雲嵐的耳朵裏,她連衣裳也沒有換,隻穿著件家常衣就跑迴謝府,進了謝詢的院子裏,見什麽扔什麽,怒砸一番。

    謝雲嵐在晉王府這幾日,過的是戰戰兢兢,那晉王妃對她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偏偏南宮辰對她的委屈視而不見,每日裏隻同那個柳狐狸精撫琴作畫。

    她這個正妻竟成了擺設,她之所以成了這樣的待遇,全是拜娘家的“好哥哥”所賜!她如何不怒?

    謝雲嵐發瘋的樣子,嚇得養傷的謝詢從床上滾了下來,忙拉了一個丫頭當擋箭牌,“妹妹,你這是做什麽?有什麽事好好說嘛?你看哥哥還受著傷呢。”

    他那些花瓶可都是古董啊,價值不菲呢,那一地的碎片直叫他心疼肝疼。

    “說?說什麽?”謝雲嵐冷笑一聲,“你被父親打了,那真是活該!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院中鬧得動靜很大,驚動了聚福園裏的安氏。彼時安氏也受了罰,老夫人罰她在祠堂的祖宗牌位前跪了一天,說是讓她懺悔。

    這一晚上又冷又累,安氏次日就下不了床了,聽見謝雲嵐迴府了在謝詢的院子裏鬧著呢,忙讓劉嬤嬤背了她來。

    “娘來做什麽?”謝雲嵐的語氣很冷,那淚水已開始在眼眶裏打著轉,“娘明明知道是哥哥是不是?為什麽瞞著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嵐兒,不是的,你聽娘說——”安氏急得就要去拉謝雲嵐。

    謝雲嵐躲開安氏的手,大哭著捂著臉跑出了謝詢的院子。婆家對她不好,娘家又是這樣,她的日子怎麽過得這麽苦?

    安氏母子被罰,府裏安靜了不少日子。

    雲曦每日隻在園中練練字,或是去夏玉言院裏坐坐,但她更多的時間是觀察著曦園新來的幾個侍女。

    曦園中新買進來四個丫頭兩個婆子,其中青衣與青裳是在屋裏聽差的一等侍女,還有兩個二等侍女吟霜與吟雪則是在二門處跑腿當差,另外兩個婆子是在園子裏做粗活的。

    綠珠則仍是留在屋內,但雲曦卻一直冷著她

    ,並不怎麽安排差事,她也沒有哭鬧,安靜的坐著做些針線活。

    起初,園子裏的幾個侍女都相安無事,各司其則,但至從她被段奕帶到十丈高的樹上嚇著了,晚上還做了個惡夢驚醒後,園子裏便不平靜了。

    一連四五天古怪的事情不斷。

    比如說,青衣與青裳會時不時的有衣裳在外麵一夜未收迴來,結果是淋了雨,青衣則抱怨起來,明明她收起來也疊好了放在櫃子裏頭的,怎麽會在外頭?

    換來的則是吟霜的一陣諷笑,“青衣姐姐大腦提前衰老記憶不行了,我和吟雪明明看見你沒有收進來。”

    “那你為什麽不替我收一下?”青衣沒好氣的鼓著臉。

    吟霜翻了翻白眼,“我以為你的衣裳喜歡淋雨。”

    青衣怒得咬牙。

    再或是吟雪的水粉裏,多了一股子酸臭味,吟雪會調胭脂,又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於是整日裏見她研究著那盒水粉,研究那酸臭味的來源。

    青棠走來笑道,“別研究了,你聞聞你的身上就知道了啊,是你多日沒洗澡了吧?以至於自己調的脂粉也帶有這個味兒,得,我還是跟小姐說一聲,叫她千萬不要用你調的脂粉。”

    吟雪不善爭吵,隻氣得小臉通紅,那胸脯跟著一鼓一鼓的,半天,她才跺了跺腳,“我天天都有洗澡啊!”然後又小聲的嘀咕著,“我做的東西,一點也不會比外麵差的。蘭桂坊的調脂粉師還向我請教過呢!哼!”

    幾個丫頭沒事時就爭來鬥去。但她也看出來了,四個人分成兩派,青衣與青裳是一夥的,吟霜與吟雪是一夥的。

    這讓雲曦頭疼得很,這幾個侍女還個個都身手不凡。這是從哪裏找來的寶啊?

    青衣會彈暗器,那日射出的石子準確的將小桃的鐲子給彈了出來。

    吟雪調的胭脂絲毫不遜於京中有名的胭脂鋪——蘭桂坊。不過很奇怪,她做的胭脂送給夏玉言,夏玉言用了一點事也沒有,但安氏身邊的大丫頭芍藥用了之後卻是滿臉起紅點。

    芍藥氣得不行問吟雪是不是有意害她,吟雪將芍藥手裏的胭脂往自己與吟霜的臉都抹了抹,結果一點事也沒有。

    吟雪翻了翻白眼,“是你臉上的皮沒長好,關我的胭脂什麽事?”芍藥恨得咬牙卻一點證據也沒有,因為她讓別人試了試同樣的沒有問題。

    青裳則是手勁很大,安氏的劉嬤嬤在曦園門前無事找茬大聲辱

    罵著園內的人,被青裳單手一提就扔樹上掛著了。因為扔得太高了,府裏的梯子不夠高,隻得臨時加高,花費了不少時間。

    結果,劉嬤嬤在樹上掛了兩個多時辰,偏偏在她剛掛上去的時候,又下了一場雨,這寒冷冬天裏淋了雨,凍得她在樹叉上不住的哆嗦,被救下來後,劉嬤嬤就發了三天高燒。

    而吟霜居然會輕功。就在昨天晚上,侍女們以為她睡著了,吟霜就偷偷的起了床,然後便聽到院牆上有塊小磚頭掉了下去的聲音,而片刻後又聽到她與一個男子在小聲的說話。

    那聲音離曦園大約有二十來丈遠。如果不是會輕功,如何眨眼的時間,她便到了二十來丈遠的地方?曦園的圍牆可有兩丈高,她一個小姑娘又是怎樣輕巧的跳過去的?

    雲曦驚得一晚上都沒有睡著。她會不會被四個侍女半夜裏抬走給賣了?

    還有,她們可是從安氏找的牙婆手裏買的。是不是安氏安插在她園中的眼線?但前後想想也說不通,青裳打過劉嬤嬤,吟霜懲治過安氏的大丫頭芍藥。

    如果是安氏派來的人,為什麽處處同安氏做對?

    月姨娘的人?但以月姨娘的為人,她還隻會做到在府裏眾人之間挑撥,她還沒有找到會武功的人那個本事。

    由於雲曦總疑心著這四個丫頭,整日裏神色緊張,不出幾日,身子竟瘦了一大圈。倒叫夏玉言擔心得不得了,又怕是她病著了,忙著請大夫。

    雲曦將安氏的莊子與鋪子買到手後,隻出府過兩次,請了夥計進行修繕屋子。隻等開了年,再重新開業。這一時閑下來,她便隻待在自己院子裏,但生病的事怎麽就被安氏知道了?

    她其實也沒病,就是睡不好,再加上心中思慮過重,便影響了胃口,因而才瘦了。

    安氏的陪嫁劉嬤嬤端著一個托盤來到曦園,才進門便笑得樂嗬嗬的。

    “三小姐,大夫人知道你近來睡不好,特意將宮裏賞下來的老人參送來,給你燉湯喝,這參湯喝了最是安神了。”劉嬤嬤一改往日的冰塊臉,一張老臉笑得仿佛是一朵菊花。

    吟雪的鼻子突然動了動,看著劉嬤嬤托盤上的那個盒子眼神一縮,那盒子上竟浸了熏草的氣味?熏草能使人產生幻覺,安氏想幹什麽?

    吟雪忙向吟霜使了個眼色。

    吟霜點了點頭,靠著門便不讓劉嬤嬤進去。

    劉嬤嬤的一張老臉馬上就拉長了,“吟霜姑娘,你

    來了這許多日了,怎的還不懂規矩?你不過是個二等丫頭,竟敢攔著我?”說著,揚手便要打吟霜。

    吟霜冷笑著身子飛快地一閃,劉嬤嬤的手打空了,那腳下也收不住,“咚”的一聲一頭撞在了門框上。引得她身後屋裏屋外幾個侍女偷偷的笑起來。

    “啊,原來是您老啊,奴婢眼花了,沒看見,您勿怪哈,請進吧。”吟霜笑嘻嘻的將手一伸做了個請的動作。

    “你……”劉嬤嬤氣得又要伸手,忽然想到還有正事要辦,遂咬牙忍著心中的怒火。她鄙夷的扯了扯嘴唇,將頭一甩便昂首往屋裏走。待夫人除掉了裏麵那個小妖精,再來收拾你們這些小東西。

    吟霜瞧見了她眼中的殺氣,心中更是一聲冷笑,不做死便不會死!

    在劉嬤嬤踏進門的那一刹那,她飛快的將腳一伸,劉嬤嬤“啊”的一聲慘叫,摔在地上來了個狗吃屎。手中的托盤“嗖”的一聲向前飛去,不偏不斜的掉進了裏屋正燃著的一個大火爐裏。

    吟霜故作驚嚇的嚷道,“劉嬤嬤,你怎麽將大夫人送給三小姐的人參給扔火爐裏了?這這這太可惜了。”

    劉嬤嬤是又驚又嚇,人參沒有被謝雲曦吃掉,大夫人不是白忙活了?

    雲曦走來扶起劉嬤嬤,拍拍她的肩頭說道,“算了,燒掉的東西又迴不來。但大娘的心意在呢,我知道她是一向疼我的,劉嬤嬤別擔心,我不會跟大娘說的,也請嬤嬤迴去時替我向大娘道聲謝。”

    待忐忑不安的劉嬤嬤出了曦園後,雲曦忙叫過綠珠,悄悄的吩咐著,“你去東院大夫人那裏看看,今天或是前幾天有什麽人來找大娘了。”

    那四個丫頭她還不敢太放手去用,這綠珠先用著再說。

    很快,綠珠便迴來了,“小姐,今日一早是東平侯安府的人來了,說是五日後是安氏老夫人過七十大壽,請府裏的老夫人夫人及眾位小姐少爺們前去吃酒。不過小姐,奴婢又聽說,安夫人還問了小姐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雲曦的眉尖一擰,問生辰八字隻有一種情況,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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