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珂帶著杜子航師徒二人又迴到尤冬被禁鎖的洞穴,水晶旁的小龍已經恢複了真實的模樣,巨大的身影盤踞了大半個洞窟。它雙眼緊閉,山洞中也沒有龍息迴響,像是永久地安息了一樣。


    唐珂撫摸著尤冬醜陋的真實麵龐,神色柔和卻如同對待一個十分的美人。他的頭頂上頂著大大的金色的問號,示意著杜子航任務可以提交了。杜子航上前,沒想到任務還有下一環,唐珂希望能將尤冬從山洞中帶出去,禁錮是他當年親自下的,解除的方法他也知道,希望杜子航能幫忙找到解除封印所需要的材料。


    這種任務無非是跑地圖撿材料,杜子航看到所需的材料列表卻不由得咋舌,最遠的需要跑到神族的地盤去,最麻煩的需要與國王做交易。他現在手中沒有了武器,輕易不敢去敵對陣營的地盤上冒險,還是先問問自己的師父再說。


    吟遊詩人從出了騎士城堡後一直維持著待機姿勢,懷抱豎琴輕輕撫摸,未曾挪動過哪怕一個身位,顯然背後的玩家並沒有在操控。杜子航密聊過去:“師父?在麽?”


    桑梓涯到還是在電腦跟前。發現自己對同性的叫/床聲竟然起了反應,現年已經二十三歲的原畫師感覺到三觀受到了極大地衝擊,暫時還不想讓自己的腦袋有空閑去想這些事情。恰好同事送了工作過來,於是埋頭在了工作之中。他看到被最小化的遊戲閃了閃,提示有新的私聊發送過來,於是切換窗口,看到自家徒弟問自己:“師父?在麽?”


    “我在我在,怎麽了?——咦?咱們出來啦?”


    “嗯,我去找唐珂接了後續任務。”杜子航迴答。


    “哈哈,謝謝徒弟了~”桑梓涯說。


    “呃,但是,這個任務好像還沒結束,還有後續……”杜子航把新接到的任務共享給了自家師父。


    桑梓涯也被這複雜的材料列表嚇了一跳:“我去,好複雜!總感覺咱們又不小心碰到了什麽很重要的任務啊……現在去做?”


    “……先迴瑪爾城一趟吧,我買個裝備。”杜子航望天。


    買裝備?自家徒弟不是渾身紫字裝備霸氣得不能再霸氣了麽,桑梓涯疑惑:“啥?”


    “我的劍碎了……”杜子航喪氣。


    “……=口=”


    桑梓涯隻好陪自家徒弟去瑪爾城挑裝備。瑪爾城的大街上永遠都是數不完的擺攤小號,但是與騎士相關的東西少得可憐。偶或有那麽一兩家便宜地掛著騎士的裝備,基本上都是給沒裝備穿的戰士當臨時替代品的,或者指望誰看上裝備的外觀穿出去逛街。


    杜子航與桑梓涯分頭尋找,從街頭找到街尾,又迴頭找了一遍,愣是隻看到一把劍。100級,可強化到120,藍色品質。一直渾身極品的杜子航怎麽看這把劍都不順眼,做師父的隻能安慰徒弟:“好啦,湊合著用一下,沒辦法,紫色裝備很稀有的,紫色武器服務器裏有多少都是能數出來的,大多數人不都湊合著用藍色品質麽。”


    不知道是不是攤主在注意,看到騎士和他的師父來迴走了兩圈了,騎士手中閃閃發光的王者的哀音卻不見了,等杜子航不情不願地接受現實,準備買下那把藍字劍的時候,愕然發現,它漲價了。


    杜子航扭頭就走。


    “兄弟,不厚道呀!”桑梓涯蹲在攤子前私聊那個老板。這個id他認識,是以前王庭之王的玩家,追過自家隊裏的好妹子。


    “商人嘛,利益為先。”那人發了個奸笑的表情。


    “但是我徒弟要是不買你的劍的話就沒人買了啊,深淵守望者手裏有130級紫劍了,你知道的吧?”桑梓涯諄諄教導。


    那人不情不願:“好吧,我給你打個折。”


    一番討價還價之後,桑梓涯以一個不錯的價格拿到了那把藍字劍,心滿意足地扭頭去找自家徒弟。杜子航人跑到小屋子裏去了,買了一堆寶石,專心精煉自己剩下的裝備。


    “徒弟弟,看,講價買到了,比一開始掛的那個價還低喲!”桑梓涯開著自己的吟遊詩人迴到兩個人的小屋,炫耀給自家徒弟看。


    小屋是係統免費贈的,最便宜的那款,總共隻有一個房間,中間擺了張桌子,杜子航的騎士坐在桌子的一端,吟遊詩人便點擊坐在了另一端。杜子航有些悶:“謝謝師父。”


    “跟自家師父客氣什麽!”這麽說著,桑梓涯的私聊又響了起來,這一次是來自隻吃飯不洗碗的信息:“同學他師父,求易名藥丸啊!”


    桑梓涯發送了自家小屋的坐標位置:“好的,來這邊交易吧!”


    “方子要來?”杜子航問。


    “嗯,易名藥丸忘了給他了。”桑梓涯笑。


    “師父你什麽時候去做那個拿藥丸的任務了?”杜子航有些驚訝,自家師父這兩天沒怎麽跟自己分開行動過。


    “呃,沒做,不過我這裏不是本來就有兩個麽……”桑梓涯望天。


    “……那你自己不改名了?”杜子航看著眼前的吟遊詩人,現在頭頂的id仍舊是“情水濕黛山”。


    “真正要改了反而有點舍不得……”桑梓涯苦惱地抓抓後腦勺,“算啦算啦,反正知道任務怎麽接,什麽時候想改了去接了就是。”


    這倒也是,杜子航“哦”了一聲。


    桑梓涯卻忽然想起了什麽,自家徒弟的那個同學有給他打過電話,聲音裏的確是個男孩子,他遊戲裏的那個戀人,好像是他現實中的男友。兩個人都是性別男,愛好男,好像……挺適合自己求助一下?


    抱著這種想法,桑梓涯問:“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你是怎麽確認,自己喜歡同/性的?”


    方青驊收到這個問題的時候眨了眨眼,咦?肚子他師父怎麽忽然想起問這個了?“就青春期的時候很自然地覺得自己對同/性有那啥啥反應啊……呃,你怎麽突然這麽問?”


    “我有點懷疑自己的性/向。”桑梓涯望天,實話實說,豁開了去求助。


    “這事兒多容易判斷呀!你晚上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時候想的是男的女的?”方青驊大膽直白地問。


    桑梓涯尷尬地紅了臉:“沒什麽具體對象……”


    “呃,想象的是男的女的?”方青驊拋出下一個問題。


    “……好像,沒仔細注意過。”桑梓涯捂著半張臉,向四周偷看兩眼,希望同事們不要注意自己的異常。


    方青驊有點無語:“那沒什麽夢中情人嗎?施瓦辛格或者瑪麗蓮夢露什麽的……”


    桑梓涯猶豫了半刻:“木之本櫻!”


    “我靠那不是小學四年級的小女生麽!”方青驊吐舌頭,“有沒有成熟一點的夢中情人啊?至少也得是月城雪兔的年紀吧!”


    “雪兔是男神……”桑梓涯弱弱地表示。


    “雪兔跟桃矢是基/佬來著,你肯定是彎的沒跑!”方青驊毫不負責地下結論。


    “他們是朋友吧?”桑梓涯黑線。


    “……”方青驊此時很想給杜子航打電話,大吼一聲你師父好純情啊,“那換個判斷方法,你有看過a/v嗎?”


    “看過一次……覺得很奇怪,就沒再看過。”桑梓涯實話實說。


    好吧,對了他是個死宅是吧:“色/色/的裏番呢?”


    “galgame有玩,什麽《女裝山脈》之類的……”桑梓涯迴想了一下。


    《女裝山脈》算什麽galgame,方青驊愈發脫力:“那都是些女裝正太吧,同學他師父,你不要說你對那東西又反應。”


    “當獵奇遊戲玩的好吧……”桑梓涯承認。


    “好吧,那g/v呢?有看過嗎?”方青驊問。


    “比利王算嗎?”桑梓涯問。


    方青驊當做沒看過這個迴答,拿出殺手鐧來:“這樣吧,同學他師父,你去試試看,你是親男人有感覺,還是親女人有感覺。如果你說你隻對小正太小蘿莉有感覺的話,那你就是變/態戀/童/癖大叔!”


    我才不是怪大叔!桑梓涯在心中怒號。


    杜子航在桌子對麵精煉鑲嵌自己的藍字劍,沒察覺自家師父很長時間沒動一步了。桑梓涯向方青驊請教結束,不由得捧著燙紅的臉,心想,性/向可是決定著未來伴侶性別的大事,還是早點確認下比較好。


    但是,找誰確認呢?他掃了一眼周邊的同事,假裝自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桑梓涯裝作若無其事,跟著自家徒弟去做日常,又清掉了今天牧場的cd,仍舊是沒有得到坐騎。而後兩個人開始試圖尋找唐珂需要的材料,先從近的入手,拿了幾種之後,這一天下班的時間又到了。


    桑梓涯退出遊戲,買了菜迴家。杜子航在聽到他的腳步聲的時候就來給他開門了,完全不用他動用包裏不知道塞到哪裏去的鑰匙。把早晨剩下的粥又加熱了一遍,等到菜準備好了,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去,那粥已經被熬到了火候,正是最美味的時候。


    吃飯的時候不需要太多言語,在杜子航放下手中的碗筷,舔舔嘴角,明明聲音沒帶太多感情卻被自己聽出幾分慵懶滿足,道了句吃飽了的時候,桑梓涯看著他唇角的飯粒,忽然問:“徒弟,幫我個忙吧!”


    桑梓涯難得一臉認真,神色裏還帶有一絲苦悶和一絲猶疑,杜子航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哦。”他傻愣愣地點點頭,卻見自家師父沒有明說怎麽幫他,而是上下打量著自己,仿佛是對著一隻整豬臉,猶豫著該從哪裏下嘴。


    半晌,桑梓涯說:“你把眼睛閉上。”


    杜子航依言閉上眼睛,等了幾秒,感覺到有熱熱的唿吸噴在他的發絲上,瘙癢著他的臉頰,之後是什麽東西觸在了唇上,溫熱,軟糯,香甜,就像是熬到數的甜粥,讓人很想一口吃進肚子裏。杜子航花了半分鍾的時間才消化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不由自主地後退,抬頭卻看見,自家師父哭喪著臉。


    “徒弟,我居然覺得不討厭,還能接受,難道我竟然是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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