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守望者進入了短暫的無敵狀態,被打成殘血的他打算憑借無敵奪迴原本屬於自己的勝利。震怒狀態下的騎士全部屬性增加10%,待狀態消失之後,會獲得一個“虛弱”的debuff,全屬性降低50%,承傷量翻倍。杜子航心裏一驚,知道選擇進入震怒的深淵守望者是要趁無敵狀態解決自己了,趕緊後撤。


    深淵守望者選擇的技能都是發招時間短,最好附帶僵直、擊飛等效果的,注定了這樣的招式傷害並不高,杜子航卻深知一旦被黏上很難再脫離了,簡直怕被控到死。撤步、左右翻滾,這個時候杜子航哪裏還有心思去管發技能,隻顧逃命。深淵守望者身上的dot每一跳都隻能換來無力的“miss”,眼看時間就要到0,杜子航被打飛到了天空,還沒來得及後轉保證不被擊倒,深淵守望者箭步衝了上來,補上一劍。


    之後便是不斷的連招,鮮紅色的傷害在屏幕中那個小騎士頭頂上不斷浮現。杜子航心跳加速,很久沒有這種激動的時候了,他雙手摁在鍵盤上,把所有能按下的按鍵都胡亂摁著,鍵盤劈啪亂響,但那個小騎士隻做了兩個動作,補了一個瞬發的dot技能,又開了個減傷。


    雖說隻是小減傷技能,護盾隻能吃掉20%的傷害,總算杜子航血條的滑落稍微慢了一點。深淵守望者的無敵還有兩秒,杜子航也就剩了一點血皮,他攥緊拳頭,心裏數著,無敵快結束,快結束!


    2。


    1。


    0!


    深淵守望者的無敵時間結束!杜子航立刻向後翻滾,從地上爬了起來,後撤到足夠安全的距離。他的血條已不足百,幸好虛弱的深淵守望者已經沒辦法追上來補這最後的一刀了。全身紫裝的騎士以劍插地,半跪了下來,杜子航掛在他身上的dot終於生效,在進入虛弱狀態後的不到一秒時間,吞噬了他最後一絲生命。


    這一場比賽,中二病不可治愈獲得了勝利。


    係統宣布這個結果的時候,杜子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屏幕中灑下慶祝的禮花,看上去像是假的一樣。比賽結束後,兩個騎士和一個觀賽者被自動傳送出競技場。杜子航眨了眨眼睛,雙手放在鍵盤上卻沒有敲打,還沒從剛剛的戰鬥中迴過神來。


    “我徒弟弟太厲害了!居然贏了深淵守望者!”情水濕黛山在比賽結束後立刻在公會頻道裏炫耀。原本平靜的公會頻道沸騰了,在線的人都不可思議地問:“什麽?打贏了深淵守望者?”


    “是啊!贏了!”


    “哎呀呀~小二二太厲害了~”想念是一種好。


    “好崇拜啊喵!”非常純良。


    “我靠,不愧是從咱們的屍體上成長起來的秘密武器!”熊霸天下。


    ……


    公會頻道刷屏一般地滾過,杜子航直愣愣地瞪著卻沒有看進去幾個字。直到私聊的聲音響起,居然是來自深淵守望者:“你贏了,我把我的裝備脫給你。”


    “不用。”杜子航下意識地拒絕掉。剛剛的戰鬥過程一幕幕在他的腦子裏迴放了一遍,杜子航心裏明白,要不是深淵守望者莫名其妙地停頓了一下,輸的絕對是自己。


    “拿著!我說了什麽就一定會做到,你是在侮辱我的騎士精神麽?”深淵守望者這樣說,發來了交易請求。杜子航嘴角抽搐了一下,腦袋裏浮出一個形象,對麵站著的小騎士眼角通紅,梗著脖子硬要假裝自己有多豪氣。他又看了看自己的id,中二病不可治愈,顯然更適合對麵的那個家夥。


    “你不後悔?”杜子航迴過神來,向深淵守望者確認。


    “後悔?騎士的字典裏沒有這兩個字!”深淵守望者說。不過他也隻是這麽說而已,屏幕對麵的家夥握著鼠標的手在顫抖,肉一陣一陣地疼。


    深淵守望者一件一件地把脫下來的裝備放進交易欄裏,過了好久,才點擊下確定交易。屏幕中的角色沒有了裝備之後隻顯示剛進入新手村的時候的短打汗衫和短褲,深淵守望者看著對方換上紫光流動的一身裝備,癟著嘴。


    忽然杜子航又點擊深淵守望者邀請交易。


    “幹嘛?”深淵守望者沒有好聲氣。


    “我的裝備給你吧,我拿著兩套裝備也沒用,遊戲裏也沒有第三個騎士了。”杜子航看著這個手裏隻提著一把銀劍的新手村造型有點同情,他並沒有把與深淵守望者之間的那個賭約當迴事,這一套紫裝簡直像是白撿的,總覺得自己占了偌大的便宜,想著還點什麽迴去。


    深淵守望者沒有迴話,卻接受了交易。在把杜子航的一套銀色鎧甲裝進背包之後,原地下線。


    看著眼前的騎士消失,杜子航聳了聳肩。掐表一看時間,今天在線的時間夠長了,也該下了,剛想跟情水濕黛山打聲招唿就走,忽然收到來自臥石水的密聊:“中二喲,你還真是同情心泛濫啊。”


    “?”杜子航問。


    “我看見你把我給你精煉的裝備給了深淵守望者那家夥了。”臥石水說。


    杜子航調整了一下視角,周圍並沒有臥石水揮舞著翅膀的身影。他從哪裏看見的?不過自己做了就是做了,杜子航也沒什麽不敢承認的:“深淵守望者給我的這一套精煉比你精煉的高,還鑲嵌滿了寶石,我又不虧。”


    “全身紫色裝備啊,還有誰打得過你麽。”臥石水有些酸溜溜地。他打開自己的角色麵板,隻有武器是紫色的,還是好不容易刷出來的,其他部位都是很不錯的裝備了,但畢竟不是頂級。


    杜子航懶得理這個家夥,向情水濕黛山告別後,夾起一本書躺在床上看。


    看了一小會兒,忽然宿舍大門被用力踹開,之後又發出了“砰”地關閉的痛苦呻吟。杜子航瞥了一眼,方青驊那個家夥氣衝衝地衝了進來,翻身上床,把被子一掀,鑽進被窩裏。杜子航踹了踹床板:“怎麽了,跟你家歸歸吵架了?”


    “肚子你說,是對象重要還是自習重要?”方青驊把半個腦袋伸出來,惡狠狠地盯著杜子航。


    杜子航拿書把他的視線一擋,漫不經心地迴答:“我說自習重要你是不是打算殺了我。”


    “沒談戀愛的人!不解風情!等你有了對象我就不信是自習重要!”方青驊沒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張牙舞爪地對杜子航吼,之後又把自己鑽進了被窩裏。


    談戀愛?談戀愛有什麽用。杜子航閉上嘴,不再理會方青驊了。心裏卻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當初也是人人羨慕的一對,什麽時候起,變成了這個樣子?


    什麽時候起相愛的兩個人隻剩下了互相埋怨,睡在同一張床上卻還不如兩個陌生人,原本愛情的結晶、心頭的寵兒卻棄如敝屣?當初愛得死去活來又怎麽樣,最後還不是各奔東西。書本上的字仿佛變成了亂碼,杜子航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了,亂七八糟地想著。這樣的想法充斥了他的腦海,糅成一團亂麻,使他煩躁得隻想抓住自己的頭發往牆上撞。他又看了看表,晚上九點,還遠不到當代大學生正常入睡時間,宿舍裏的四個人有兩個還在外麵瘋玩。


    宿舍的燈開著,杜子航也把被子掀起來,蓋在腦袋上,把光和空氣都隔絕在外。方青驊在床上翻來覆去,兩個人的床吱呀響著,隔壁房間不知道是誰在吼歌。杜子航想強迫自己入睡,整個晚上卻都在做亂糟糟的夢。


    夢見自己是生活在失落之都的一員,夢見這個可以無限複活的虛擬世界裏,正在進行一場毫無意義的殺戮。魔龍吞吐著炙熱的龍息蔭蔽了日光,點燃天邊的雲朵,大地了無生息,整個世界都像是魔淵一般荒涼。騎士的頭盔遮住了眼睛,沒有誰讀得懂他的表情。魔龍騎士騎上自己的龍,冷冷地看著世界覆滅。


    在鬧鍾響起的時候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天亮了。


    今天早上八點鍾有課,給自己定下了不再逃課的規矩,盡管杜子航此刻頭痛欲裂,還是奮力地爬了起來。憊懶在這具疲倦的身軀上蔓延滋生,杜子航心底裏有個聲音在問自己,你這麽努力,是為了誰呢?誰在乎啊,切。


    他甩了甩頭,把這個惡魔的聲音甩出腦子,卻甩不掉疲憊感。困倦比深淵守望者更像牛皮糖,杜子航的眼瞼像是灌了鉛,垂下去就張不開了。


    杜子航用冷水洗了把臉,已經漸漸進入肅殺的冬季了,水龍頭裏淌出來的水刺得皮膚生疼。他歎了口氣,拎起書包和實驗服,出了門。


    今天一整天就隻是實驗課,杜子航一邊打著嗬欠,在實驗桌旁站了一天。等到下課的時候,他感覺腿都要麻了。隨意找個就近的自習室補完實驗記錄,杜子航一步一步地踱迴宿舍。


    公會戰和個人戰都已結束,在下次活動開始之前,失落大陸上的玩家們又進入了每天日常、副本的日子。杜子航上線後收到來自情水濕黛山的組隊邀請,固定隊的成員們已經進入了魔淵深處的某個副本。他在瑪爾城裏修了修裝備,之後傳送去浮空島,打算找情水濕黛山他們,先刷個本休閑休閑。


    剛到浮空島,忽然杜子航似乎察覺這座島嶼似乎哪裏變了。


    街道上不再空曠,反而有些熙攘。穿著黑袍的npc們走來走去,杜子航隨意點了一個,那人驚歎地說:“我們的魔龍騎士,您終於迴到這個大地上了!什麽時候我們才能重新奪迴曾經的榮耀?”


    “師父,怎麽浮空島上npc變多了?”杜子航私聊情水濕黛山。


    “沒有啊?剛剛路過的時候,還是原來的樣子啊(⊙o⊙)?”情水濕黛山居然如此迴答。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章~=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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