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叢中,秦照琰目睹了一切,半晌,他看到他爺爺從別墅後麵走了過來,身後跟了兩個保鏢,他們走到保鏢和保姆麵前,好像知道他們已經死了似的,彎身把他們抬起,搬到了別墅的後麵。


    緊接著,他看到了秦立仁急匆匆趕來,沒有察覺舊宅所發生的一切,腳步未停,直接進了別墅,半晌,他聽到別墅內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秦照琰身體又是一冷,冷得像千年寒冰。


    時間又過去兩分鍾,聽聞消息的葉爸匆忙趕來,他將車子駛進別墅,停靠在灌木叢旁,警覺性極高的葉爸一下車,就聞到了血腥的味道,他小心謹慎地靠近別墅。


    等到葉爸也進入了別墅之後,葉沉魚手腳笨拙地從車內爬出來,溜進了灌木叢,想過會給她爸爸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葉沉魚方爬進去,就看到了秦照琰躲在了裏麵,那時,天真的葉沉魚還以為秦照琰和自己一樣,一會給他爸爸驚喜呢。


    孩子永遠天真大膽,葉沉魚看到秦照琰,孩子愛玩的本性讓她爬到了秦照琰所藏身的位置,秦照琰身體冰冷,機械性地看向葉沉魚,葉沉魚忽然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陽光單純,極其天真爛漫的一個笑容。


    後來,他們倆個看到了所有的事情,槍聲混合著女人的慘叫,進入別墅的葉爸中槍,死在了葉沉魚的麵前,庭院內,秦老爺子給了秦立仁一槍後,看到了灌木叢裏的秦照琰和葉沉魚,他將秦照琰帶走,留下了昏迷過去的葉沉魚。


    但,沒人注意到,別墅的閣樓之上,有一台機器將這一切都拍了下來,而布置這一切的人正是謝天。


    茶房,茶葉的清香彌漫整個空間,唿吸之間,鼻腔內有著淡淡的香氣。


    葉沉魚手心出汗,一張小臉白得如紙,長睫微顫,聲線發抖著說,“那我爸究竟是怎麽死的?照琰......照琰為什麽不記得?”


    秦立仁歎了一口氣,滿心的自責,“當時,我被何媱的情況嚇了住,等我聽完何媱的敘述,意識到小琰還在別墅,我立刻出了臥室找他,等我剛走出去,我就聽到了樓下的槍聲,人的本能反應,我又迴到臥房取了槍。”


    說到這,秦立仁停頓了下來,一雙眼睛灰暗無光,幾秒後,他盯著麵前的茶杯,“等我再從臥房出來,我......我就開了槍。”


    程翊坐在一旁,臉色沉了沉,看來當時混亂的情況下,一時慌亂,加上本能反應的秦立仁開槍誤打了葉爸,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為什麽會來,會出現在那裏。”秦立仁看向葉沉魚,“否則,我......我不會,不會開那一槍。”


    葉沉魚張了張口,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糾結了這麽久,也曾斷定過不是秦老爺子害了她爸,就是秦立仁,本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事實的衝擊,還是讓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秦照琰坐在車上,耳朵裏聽不到葉沉魚說話的聲音,深邃的眼眸閃過一抹心疼,此時此刻,他好想衝進去,抱抱葉沉魚。


    “那......”秦照琰心疼之際,葉沉魚緩緩開了口,“那......那照琰呢?”


    秦立仁又再次陷入沉默,稍等了片刻,他下定決心似得道:“小琰那時還小,情緒好控製,連意識都很好控製,他爺爺封鎖了消息,所有人都以為小琰生病住院,因有傳染的可能性,禁止所有人探望,其實......其實是他爺爺為了抹去小琰的記憶而編的謊話。”


    秦老爺子為了抹去秦照琰的那段記憶,吩咐醫生每天給秦照琰打安眠針,讓他長期處在一種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狀態中,那段時間,除了打針讓他陷入半昏迷,秦老爺子還找了催眠大師,每天給秦照琰進行催眠。


    不僅如此,以防萬一,謹慎的秦老爺子讓人在廠房搭建了秦家舊宅的仿真模型,找了與秦立仁,何媱相似的演員每天表演他所虛構出來的和諧畫麵,讓處在昏迷意識中的秦照琰每天進行觀看,每天重複的表演,每天重複的畫麵,每天重複的人物,強行占據了秦照琰的大腦,這種近乎變態的強製性洗刷他之前在舊宅看到的所有記憶。


    半昏迷狀態,每隔四個小時的催眠,每天必看的虛構畫麵,秦照琰漸漸記住了秦老爺子為他虛構出來的記憶。


    在秦照琰的記憶中,從沒有那天他在秦家舊宅看到的悲劇事實,他所記住的記憶是,在秦家舊宅,他爸丟下他們,丟下秦氏繼承人的責任,與何媱殉情而死。


    “或許是那半月多每天強製打針催眠的緣故,那時起,小琰就落下了頭疼的毛病。”秦立仁自責道。


    事情解開,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程翊和葉沉魚像是被定了住,兩個人處在了發懵的狀態中。


    這種強行洗去他人記憶的人是有多變態?


    葉沉魚坐在蒲團上,臉色蒼白,此刻,她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從心底冷到體外,她站起身,眼神呆滯地往外麵走,程翊看著葉沉魚轉身的背影,呆了一下,隨即起身緊跟葉沉魚而去。


    黑夜散去,天空放明,奧爾莊園,異常寂靜。


    葉沉魚踉踉蹌蹌的往外走,她要去找秦照琰,秦照琰那麽可憐,打針催眠昏迷,那半個月多,十三歲的秦照琰究竟是怎麽撐過來的?


    “小魚,你怎麽了?”程翊跟出來,拉住神情恍惚的葉沉魚,擔心問道。


    葉沉魚眸色虛虛晃晃,清透的眸子閃過一絲慌亂,“程翊,我們......我們還喂了他安眠藥,我......我擔心......”


    程翊愣了愣,葉沉魚估計是被秦立仁剛剛的所說的真相嚇傻了,他忙安慰道:“沒事,沒事,隻是一點點,不會有事。”


    “不行!”葉沉魚掙開程翊,“我不放心!”


    葉沉魚掙脫的動作幅度偏大了些,她所穿的大衣上掉下了一顆紐扣,她怔了怔,程翊垂眸看向地麵,彎腰撿起。


    “不好!”程翊拿到手中,心一驚,來不及解釋,拉著葉沉魚就往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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