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昊南他們幾個人喝到後來,都是醉意昏昏的,最清醒的文以墨叫人在樓上開了房間,招來保鏢和侍應生,扶這些人上樓休息。


    很少喝醉的厲昊南洗完澡出來,人精神了一些,他坐到床上,用浴巾擦著頭發,有些心神不寧的拿起手機翻看著,翻到家裏的號碼時,他拿毛巾的手突然停頓,怔怔出神的看了一會兒,然後果斷的起身,穿衣服,迴家。


    冼誌明和阮文正今天都喝高了,厲昊南也沒驚動他們,他仗著自己技高人膽大,隻帶著門口守著他的幾個保鏢就迴家了。


    其實他知道,這個時候顧筱北一定早走了,可是他就是想迴去,想迴到有她呆過的地方,仿佛空氣中還能找到讓他迷戀的餘溫。


    厲昊南一行迴到家裏時,已經快到半夜時分,今天大廳裏值夜的正是老傭人張媽,看見外麵花園裏的汽車燈光,張媽就知道是厲昊南迴來了。厲昊南以往迴來的時候會按汽車喇叭,可是自從跟顧筱北結婚後,怕打擾顧筱北睡覺,迴來晚了隻是閃著車燈,現在顧筱北雖然走了,但還要怕吵到厲熠。


    張媽麻利的為厲昊南準備了醒酒的蜂蜜菊花茶,然後端到進門就仰坐到沙發裏的厲昊南麵前,“先生,要不要喝點兒醒酒茶,免得明天頭疼!”醒酒茶家裏現在每天都準備著,因為自從先生和太太離婚後,先生幾乎每天都會喝酒。


    厲昊南用手指揉揉太陽穴,從張媽手裏接過茶杯,低頭喝了一口,然後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孩子幾點睡的?”


    “今天睡得稍晚一些,顧小姐留在這裏,他跟媽媽多玩了會兒!”張媽看著厲昊南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這個主人心機太深沉,性情又喜怒無常,無論是跟在他身邊多少年的人,對他永遠都是敬畏的。


    厲昊南覺得心髒猛然一跳,血液堆積到了心髒,不肯再流動一樣,臉上不動聲色,沉聲問道:“她今晚留在了這裏?”


    “沒有!”張媽有些驚慌的連連擺手,她忽然意識到因為自己沒有把話說清楚,誤導了厲昊南,這樣讓他歡喜讓他憂的事情她可沒有膽量做,“顧小姐今天在這裏呆到很晚,直到寶寶睡了才走,我們挽留她了,她不肯住在這裏。”


    客廳裏一時間寂靜無聲,隻有空調發出輕微的嗡嗡響聲,厲昊南默不作聲的坐著,眼中洶湧著無法言說的情緒,這個小丫頭,是故意來跟自己作對嗎?還是她突然會了神機妙算?


    自己急急忙忙的往迴趕時,她會千方百計的跑掉,可是自己心灰意冷不迴來時,她又呆在家裏不走了!難道自己跟她,真的就是有緣無分!


    厲昊南閉上眼睛,將頭靠在沙發的椅背上,隻覺得疲倦極了,連聲音都透出深重的倦意,“張媽,你去睡吧,我一個人坐會!”


    張媽低低的應了一聲,小心的弓身走迴傭人間。


    在沙發上坐了一會兒,厲昊南還是忍不住起身去了書房,打開電腦,輸入密碼,調出家裏的監控,倒放著下午時顧筱北迴來的情景。


    其實厲昊南已經無數次的在心中勒令自己結束這種如同變態般的癖好——每天無數次的看監控錄像裏的顧筱北,但是他就是身不由己,無法自拔。


    厲昊南雙眸直直盯著電腦屏幕,如同著迷了般看著上麵顧筱北帶著淺笑逗弄著兒子,隻是今天小丫頭的神色中帶著恍惚茫然,他不禁歎息一聲,縮緊了眉頭,這個小丫頭是怎麽了?


    ……


    時間過了兩天,轉眼就到了二月初,農曆新年,對於顧筱北來說,如此懼怕過年的心情,從來沒有過。


    處處都是準備過年的喧鬧人群,熱熱鬧鬧地買春聯、辦年貨……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看著著一切,顧筱北想起這些年的春節,自己不是跟賀子俊過的,就是跟厲昊南過的,現在隻剩下了自己,不禁感到心裏空得發慌。


    西餅店裏大部分員工都要迴家過年,郝麗麗親自來征詢意見,誰願意留下來值班,新年假期這幾天是三倍工資的。


    顧筱北很主動的舉了手,反正她也沒地方可去,還不如留在店裏,這樣看著還不那麽孤單。


    過年這天,西餅屋今天沒有什麽客人,顧筱北今天照看的台子靠裏麵,她趁著親自帶班的郝麗麗不注意,靠在位子的椅背上,微合雙眼,昏昏欲睡。


    自從前天從家裏迴來,她這兩天過得有些恍惚,像有些什麽隔在她的眼前,看事物也失了焦距,今天早起連著打了兩個噴嚏,她伸手摸摸額頭,感覺自己有些發燒。


    顧筱北知道自己是感冒了,可是她們宿舍的人都迴家過年去了,她不能一個人呆在宿舍裏,這樣的節日,一個人呆在宿舍裏,所有的淒苦都會被放大數倍,所以即使是發著燒,她也咬牙在這裏挺著。


    她站在這裏,因為逐漸發起的高燒,逐漸地陷入了半昏睡的狀態,忽然間身前有個人喊她,“筱北,你的臉怎麽這麽紅?”


    顧筱北一機靈清醒了幾分,但身子發軟,腿也是軟的,仿佛已經支撐不住整個的身子,她頹然的坐到旁邊的卡座裏。


    站在顧筱北麵前的是西餅屋的經理郝麗麗。郝麗麗能年紀輕輕,升到今天的職位,自然有她八麵玲瓏的地方,通過這兩個月的觀察,郝麗麗敏銳的發現,顧筱北的身份和來曆都很可疑,每當她有點兒什麽事情,上麵的區域經理一定知道,而且對顧筱北百般照顧,郝麗麗再聯想一下顧筱北應聘時穿的那套衣服,更加確定,顧筱北百分之八十是跟家裏鬧意氣跑出來的富家女,所以對她分外留心,能照顧的地方盡量照顧。


    “筱北,你怎麽了?”郝麗麗說話的工夫已經來到顧筱北身邊,看著她的臉上帶著不正常的潮紅,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再摸摸自己的,說道:“筱北,你發燒了?”


    “好像是。”顧筱北無奈的苦笑一下,大過年的發燒,自己還真夠矯情的了。


    “快點起來,我送你去醫院!”郝麗麗動作麻利的來攙扶顧筱北。


    “不用,郝經理,我自己去醫院就行了。今天咱們這裏的人本來就少,我不爭氣,再把你拐走了,那罪過可就大了!”


    “都這樣了,還有心思貧嘴!”郝麗麗其實挺喜歡顧筱北的,不管她是不是真的離家出走的大小姐,“我把你送到醫院就迴來。”


    “不用,真的不用,我自己去醫院還是不成問題的。”顧筱北站起身,在郝麗麗麵前很正常的走了幾步,意思是我自己可以的。


    今天過年,西餅屋裏值班的員工確實不多,郝麗麗見顧筱北沒有什麽事情,就囑咐了她幾句,放她自己去醫院了。


    顧筱北到休息室換下了西餅屋的製服裙子,把自己的衣服換上,因為發燒感覺有些冷,又順便把張香留在這裏的小風衣裹上。


    今天的氣溫有些低,走出西餅屋,外麵的風吹過來,顧筱北不禁打了個寒顫,忙把風衣拉攏,低著頭快步的往前走。


    大街上的人很多,她隻顧低頭走路,不小心撞到一個人的懷裏,還順便踩了對方的腳,她的頭更暈了,但還是知道認錯的,低著頭念叨著:“對不起啊,是我沒看路,對不起!對不起!”


    “顧-筱-北!真的是你!”被顧筱北踩到的男人微眯著眼睛,似乎突然發現了寶貝,然後眼中有了驚喜的神色。


    顧筱北再難受,被人這樣指名道姓的認出來,也是要抬頭的,她看著眼前的人是正宗帥哥一枚,渾身散發著咄咄逼人的貴氣,此時看著自己的表情還是訝然驚喜的,她尷尬的笑了一下,低聲說:“這麽巧,盛鑒!”這可真是冤家路窄,在她最落魄,最無助的時候,竟然遇見了盛鑒!想想自己當初在他麵前盛氣淩人的樣子,顧筱北才知道什麽是現世現報!


    “嗯,是夠巧的,顧筱北,你知道我正想找你呢!結果你卻主動來投懷送抱了,你說,我應該怎麽感謝上天,給了我這麽大一個新年禮物!”氣質本來很高貴的盛鑒,惡毒的笑得全無形象。


    “你,你找我幹什麽啊?”顧筱北嘴唇發幹,喉嚨疼的就像要著火一樣,身體一陣陣的發冷,她有些哆嗦的看著盛鑒。


    “我找你幹什麽?這可說來話長了!”盛鑒四處看看,見二人正處於人流如織的商業街中心,“來,咱們找個清靜的地方聊聊!”說著,扯著顧筱北身上穿的風衣就往一邊走。


    顧筱北因為發燒,渾身沒勁,被人高馬上的盛鑒一拉,就不由自主的跟著他走了。


    盛鑒把顧筱北拉倒停在街邊的一輛路虎跟前,打開車門,動作利落的把她塞到副駕駛上,然後他繞過車頭,上了車,打火,朝顧筱北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顧小姐,你想去什麽地方?咖啡屋,茶館,還是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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