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天堂,一線地獄。


    葉鴻波就是從前一刻的天堂墜落到了這一刻的地獄當中。


    在這之前,他絕對無法想象天堂與地獄竟會如此接近。


    他放聲狂笑了起來,笑完又高聲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等他發完瘋,李豐才輕聲道:“跪下。”


    葉鴻波雙眼滿是血絲,猙獰道:“讓我向你下跪,休想。”


    李豐冷然道:“我並非讓你跪我,而是讓你跪楊家。”


    血光一閃,葉鴻波的雙腿忽地竟被一道利刃及膝斬斷,失去雙腿支撐的他,噗通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李豐走到他麵前,低聲道:“殺你百次都難解我心頭之恨。”


    因為疼痛,葉鴻波的麵目早已擰成了一團,可他還是哈哈笑道:“那你快殺了我吧,動手啊!”


    “李豐,等等。”李豐正準備動手,楊紙西出聲忽然阻止。


    她搖搖晃晃地走到葉鴻波麵前,淚還在不停落下,如梧州的暴雨。


    是的。


    此時外麵已是狂風暴雨。


    電閃雷鳴也壓不住楊紙西心中巨大的哀傷。


    哪怕她緊緊地咬著牙,攥著拳頭,也決然不可能將這股哀傷壓下。


    不隻是她,換作任何人也都做不到。


    李豐不再動,殺死葉鴻波太簡單不過,但要如何才能將楊紙西心中那巨大的哀傷驅散,這才是最難的事情。


    此時的葉鴻波看起來遠沒有楊紙西恐怖。


    她一身紅色嫁衣,手中提著一把沾滿鮮血的劍。身上根本分不清到底是被血染紅的,還是本來就是紅色。


    她那一向使人如沐春天一般的臉上,此時每一處都透露著巨大的悲痛。


    哪怕隻是望一眼,也足以讓人陷入巨大的悲痛。


    她的淚是無聲的,痛也是無聲的。


    她不喊也不叫,似乎要將那股巨大的哀傷在體內發酵,腐爛。


    葉鴻波望著楊紙西又哈哈笑了起來,他的笑容醜陋而又令人厭惡。楊紙西咬破了嘴唇,一字一句的問他:“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怎麽也想不通葉鴻波怎麽會變成這樣。


    她一定要知道答案!


    她所認識的葉鴻波應該是一個溫暖而又開朗的少年。當年,她不正是被他那天真無邪的笑容所感染,才將他帶到楊家嗎?


    她在楊家兄妹中最小,好強的她一直拿葉鴻波當成弟弟欺負。


    難道就是因為她好強,所以才讓當初那個少年如此記恨嗎?


    可哪怕如此,楊家人又有什麽錯。


    二十年了,在楊家誰將他當成過外人。若沒有楊家扶助,以他的身世何德何能可以在短短幾年內躋身梧州首富。


    就是一頭狼,二十年的相處,難道還不夠嗎?


    葉鴻波止住了笑聲,似是無比鄭重地說道:“沒有為什麽,我隻是想看到你悲痛的樣子,僅此而已。”


    楊紙西的身體抖了一下。


    拿劍的手似乎已要控製不住。


    “啊——”


    這一瞬間,她體內所發酵的悲痛如火山爆發。手中長劍,噗呲一聲刺入了葉鴻波的胸膛。


    葉鴻波死了。


    可殺死葉鴻波並不能讓楊紙西減輕體內的悲痛。


    相反,還有增無減。


    不同於李豐,這是她第一次殺人。


    以往這種髒活累活可以交給龍王爺幹,在楊家她是最受寵溺的小公主,在外她有楊三姑之稱。


    殺人,根本不需要她親自來動手。


    在楊家這座大屋的庇護下,她直到一周前還是無憂無慮的。


    然而,如今一切都已改變。


    她不知道,若是二十年前她沒有將葉鴻波領進楊家,是否就不會發生今天這樣的悲劇。


    難道,這一切都是她親手造成的?


    她無法接受,更無法麵對。


    “紙西,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


    李豐沒有多說,隻是將楊紙西擁入懷裏,給了她一個哭泣的肩膀。


    楊紙西心中的悲痛再也壓抑不住,在那個寬厚的肩膀上大聲哭了出來。


    她這一生無風無浪,第一次遭遇風浪,便是這般的虎嘯山林,她又如何能夠承受的住。


    “李豐,我沒家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楊紙西抱著李豐,這一刻她哭的就像個孩子。


    李豐緊緊地摟著她,輕聲道:“你還有我,我會給你一個家。”


    楊紙西抬頭看向李豐。


    李豐依舊沒有多說,低下頭,當著眾人的麵輕輕吻住了楊紙西的嘴唇。


    他一生都從未對誰許諾過什麽誓言,但今天在這裏,他向這個女孩承諾,今後一定給她一個家。


    她並沒有失去所有,至少還有他在。


    這一生對於楊紙西來說:


    或有風起,或有雨。


    依依港口,一如他。


    百年不變是滄桑,千年迴眸他身旁!


    “蝦條,照顧好你師娘,為師還有事情沒有辦完。”李豐的眸中閃爍著刺眼的鋒芒,他輕輕撫摸著楊紙西的臉,柔聲道,“今天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給楊家一個交代。”


    董莎莎重重地點頭,一句為什麽也沒有問。


    “仙師,我跟你一起去吧。”薑大師已從李豐銳利的眸子當中看到了答案。


    滿果眼中閃著小星星,拍手道:“師祖,就讓我們跟您一起去吧。”


    梅旬一在一旁淡淡道:“我也可以幫忙。”


    李豐笑了笑,道:“不用了,我一人去便可。”


    “血債當由血來還,若是這次我再饒過他們,恐怕世人真當我李豐好欺負了。”


    “今後,華夏再無七大武宗三大法宗!”


    說完他已化作一道流光而去。


    看著李豐消失在眼前,穆長恍然迴神,訝然道:“師父,師祖他該不會……”


    下麵的話他實在說不出口,也不敢說。


    那太驚世駭俗了!


    薑大師點頭道:“仙師這次是真的怒了。”


    一木道長感慨道:“隻怕以後華夏就隻剩下太一觀、茅山、桃花天穀三大宗派了。七大武宗三大法宗,從此將被從華夏抹去。”


    梅旬一的嬌軀輕微抖了一下,哪怕是親眼見證,她心中依舊難以相信。


    七大武宗三大法宗盤踞華夏近百年,如嵩山、龍虎山、唐門這些,更有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的曆史。可如今他們都將因為惹了一個不該惹的人,而即將遭到大禍來臨。


    沒人會懷疑李豐是否能夠做到。


    他能從龍潭虎穴之地的冬日國迴來,能一劍刺死刀君,已完全說明一切。


    不要說如今的七大武宗三大法宗,就是鼎盛時期,也萬萬不是他的對手。


    攬香看著烏雲壓頂的梧州,低聲道:


    “仙人一怒才是真正的伏屍百萬,流血千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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