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覺得我很水性楊花,見異思遷,三心二意嗎?”


    所以,請不要這麽的溫柔和冷靜,在她犯下這麽多的錯誤後,請不要再這麽的溫柔和冷靜。


    陸瑤希望得到他的憤怒,得到他的指責,至少也要給點正常的反應吧?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歉:“對不起,我的成語學得不是太好……”他從兜裏翻出了手機,按了起來。


    陸瑤:“……”


    她覺得自己醞釀的情緒,像是被一顆籃球擊中的玻璃,嘩啦嘩啦碎成了一地,她麵無表情地等著,兩分鍾後,他的視線從手機上收迴:“你確實三心二意了,至於水性楊花和見異思遷……”


    陸瑤瞪著他,她自己說自己是一迴事,被別人這麽說,還是老大不樂意了,就算這個人是慕澤淵。


    “見異思遷是指,見到更加新奇的事務就改變了原來的主意。水性楊花是指,女人在感情上像流水一樣善變……”


    陸瑤麵無表情地盯著虛空,她知道這兩個詞的意思,所以用不著特地跟他解釋。


    他的話音忽然一轉,這一轉轉得陸瑤直接傻了眼。


    “其實,我很喜歡這兩個形容詞。但是你並沒有做到這兩點!你對他還……”


    陸瑤已經不知道該用“沒文化真可怕”,還是用“文化差異真可怕”來形容此時抑鬱的心情了。


    她默默地扭頭望向他,慕澤淵問:“我們要在這裏一直站著嗎?”


    她環視了一圈,酒店的一樓人並不多,但這不多的人都拿著眼睛明目張膽地,眉飛色舞地圍觀她和慕澤淵的“吵架”。


    她鬱悶道:“迴家吧。”


    “好。”他來拉她的手,陸瑤用眼尾掃了半圈,圍觀眾人半數都露出了失望的表情,那表情恨不得她和慕澤淵繼續吵下去,她心中一惱便主動握住了他。


    才走了幾步,徐周,黑西裝保鏢就像是從地縫裏鑽出來的,瞬間就把兩人給簇擁在了中央,門口早已停好了他的那輛邁巴赫,慕澤淵快走了兩步,給她打開了車門。


    陸瑤看了他一眼才上了車,等他上車後,陸瑤瞅了眼司機的後腦勺,忍不住低聲對慕澤淵說:“你能不能別做這些事?”


    “什麽事?”


    “比如給我開車門之類的。你就不能有點正常人的反應,比如罵我啊,抽我啊……”


    這裏並不太適合談話,但陸瑤實在等不了,便將聲音壓得很低,同時又要確保他能聽見,便湊得比較近。


    近距離下,慕澤淵猛地睜大了眼,陸瑤還在驚奇居然能近距離圍觀他驚訝的表情,就聽見他聲音有點怪地問:“你喜歡s.m?”


    陸瑤:“……”


    你妹兒的才喜歡s.m!!!!


    她飛快地扭頭看了司機大叔一眼,才吭哧吭哧地瞪著他:“你才喜歡s.m!”


    慕澤淵認真地迴答:“我沒嚐試過,不確定是否喜歡。”


    陸瑤再次無語,好吧,中國話博大精深,想要慕澤淵聽懂她潛藏的意思,有點難度。她鬱悶地歎了口氣:“我不喜歡。”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轉了一圈,陸瑤怒了,“你那是什麽眼神?”


    “懷疑的眼神。”


    陸瑤:“……”她默默地想,為什麽她想抽他呢?這一定是幻覺!明明隻有沈榕策那貨才從頭到尾寫著欠抽。


    陸瑤退迴原位,在“電燈泡”司機大叔麵前,有些話實在不太適合深入談論,還是等迴家再說吧。慕澤淵從手邊的小櫃子裏翻了條羊毛毯出來,正要展開,陸瑤連忙拒絕:“我自己來。”讓他動手她又要變成木乃伊了。


    四月的上海還是挺冷的,陸瑤穿了件露肩的長裙,在酒店時渾身都在冒火,根本沒覺得冷,現在坐到車裏也有暖氣,也不覺得冷,不過實在懶得拒絕,她剛用毛毯裹到肩上,忽然想起了什麽,側過頭嚴肅地對他說:“這種事也不要再做。”


    “原因?”他自然地伸過了一隻手,扣著她的腰,把她攬向了自己。


    陸瑤立刻掙紮:“這種事也不要再做。”


    他摟著她的腰,平平淡淡地問:“原因?”


    陸瑤瞅了眼司機大叔。


    幾分鍾後,車停在了一個寂靜的地方,被陸瑤用目光問候了好幾遍的司機大叔默默地下了車。


    “那個,我覺得對你特別內疚……”她看了眼他,又飛快地看向別處。


    “所以,你別對我這麽……”陸瑤不知道該用什麽詞匯來形容,是“好”還是“溫柔”還是“包容”?


    他對她的態度到底應該算什麽?她用正常人的思維實在無法去揣度他。


    “你別對我這麽的……好……”慕澤淵對她應該算好吧,就像結婚前他說的一樣,他會滿足她的一切要求,這絕對當得起這個“好”字。


    “原因?”


    陸瑤抑鬱地歎了口氣,才吞吞吐吐地說:“我做了些錯事,你不應該再對我這樣……”她咬了下唇,“不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你的理由,不夠充分。”他抬手替她將露在羊毛毯外的手臂塞了迴去,淡淡道:“在我觀念裏,如果你做錯了事,你應該自己承擔後果,而不是用讓我替你承擔後果。”


    她應該承擔的後果不就是他對她的指責憤怒?她想承擔這樣的後果,慕澤淵卻認為那會變成他在替她承擔,換句話說,她想得到的懲罰變成了對他的懲罰。


    這一段話似乎繞了無數個彎,陸瑤隱隱明白什麽,卻又像是什麽都不明白。


    他到底想表達什麽意思?


    “我聽不懂。”她異常幹脆地說。


    他不答反問:“既然你不喜歡s.m,為什麽要讓我罵你,抽……你?”


    陸瑤窘得臉皮發紅,還不是因為她現在很內疚,覺得特別對不起他嗎?


    答案就這麽直白地浮現出來,陸瑤小臉上忽紅忽白,她以為自己是在勇敢的承擔做錯事的後果,實際上卻並不是這樣。如果慕澤淵對她又打又罵,或者幹脆和她離婚,那麽她是不是會大大地鬆上一口氣,不用再這樣的愧疚?


    原來,她隻是想求得一種心理的解脫,又或者是想要讓他按照她所希望的發展。


    ——陸瑤,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的無恥了?


    “對不起!”她猛地抬起頭,“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沒關係。”


    平淡的三個字就像是一句魔咒,當話出口時,她的眼淚就溢了出來。


    為沈榕策落下的眼淚又酸又辣,心如絞痛,為慕澤淵落下的眼淚依然很酸,卻有一種比春天還要溫柔,比夏天還要炙熱的暖。


    她問:“原因?”這一句話沒頭沒腦,但他一定能聽得懂。


    他用指尖挑起了那滴淚珠,慢慢地把她擁到了自己胸口:“你是我的妻子。”


    車廂裏溫暖如春,隻有稀落的幾縷光,昏暗,溫暖,舒適……而安全。


    陸瑤閉上了眼睛,繃緊的心神似乎全部都鬆弛了下來,沒幾分鍾便傳來平穩的唿吸聲,慕澤淵低頭看了一眼,神情平靜依舊,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卻變得越來越明亮。


    .


    陸瑤醒來時,房間裏黑漆漆的,一條手臂搭在她的腰上,一唿一吸間,有沐浴後的清香,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還有一種溫暖被窩才會有的味道。


    她看了眼夜光鍾,才淩晨四點鍾,她驚奇地想自己居然在車上睡著了,被慕澤淵弄迴來連衣服都扒光了居然沒醒,她現在倒是睡飽了,但時間那麽早也有點不想起床,雖然她並不想吵醒慕澤淵,但在她第五次翻身時,他還是醒了。


    他貼了上來,手掌落在她的腰上,然後順著曲線滑動。


    “我吵醒你了嗎?”


    “嗯。”他的聲音慵懶模糊,和平時的清澈大不一樣。


    陸瑤特別佩服慕澤淵的一點就是說到做到,剛結婚那會兒他還很不習慣她的存在,他承諾會盡快習慣,三兩天的工夫動作那叫一個熟稔,今天下午他說以後對她不會那麽客氣,他的言行舉止果然越來越直截了當了。


    陸瑤被他摸得有點不自在,便說想要起床。


    “再睡一會兒。”他把頭壓在她的肩上,繼續睡。


    時間還太早,陸瑤本來也不太情願離開溫暖的被窩,慕澤淵看樣子也挺困的,她便放下心來,推了推他:“你睡過去一點。”


    慕澤淵睡覺隻有兩個不良習慣,第一他會緊緊抱著她,壓著她,醒來後她都發現自己的肩膀大腿會麻掉;第二他會不斷地擠著她,醒來後她又會發現自己被他擠到了床邊上。


    慕澤淵往另一邊挪了挪,又扣著她的腰把她也拖了過去,剛躺好他的手掌又開始沿著她的曲線滑動。


    陸瑤故意打了個哈欠,暗示他快點睡覺。


    誰知道他反而精神了,他握住她的手指問:“要檢查嗎?”


    陸瑤呆了兩秒,然後聽懂了,但恨不得沒有聽懂。她正考慮是裝傻呢,還是裝傻呢,他已經抓著她的手直奔目的地。


    “大清早的,還是不要了吧,我還要上班……”


    “我昨天給你請了兩天假。”


    “我還有點疼。”


    他笑了,“你檢查我……也會疼嗎?”


    陸瑤的臉瞬間漲成了紅色,她敢對天發誓,她絕對沒有一丁點兒的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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