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是四次恐嚇,陸瑤覺得她也就被稍稍嚇到了一次。


    那次,她很欣喜地簽收了快遞,剛一打開,裏麵方方正正地寫了一行字:不要動,這是炸彈!


    她抱著快遞盒子愣了神,身旁的魏英芸立刻就變了色,飛快地報了警,警察還沒來,忽然出現了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觀察了一會兒,從她手裏接過了“炸彈”,然後這個所謂的“炸彈”,被證實隻是一個卡通鬧鍾。


    除此之外,盒子裏還躺著一隻黑色的千紙鶴。


    恐嚇炸彈後,她又陸續收到了三次快遞,一次是幾張她睡覺時近距離偷拍的照片,一次是一個usb,裝著她以前在歐洲時的視頻,來香港前的最後一次,裏麵是一封示愛的情書,同時每一個盒子都附帶了一隻黑色的千紙鶴。


    除了第一次,陸瑤措手不及,照片、視頻、情書……她隻感到了憤怒。


    ——為什麽偏偏是黑色千紙鶴?


    或許對普通人來說,這隻是個普通的東西,但對於陸瑤,黑色千紙鶴所代表的那個人,在她十五歲到二十歲,長達五年的生命裏,都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這件事,她覺得沒有必要告訴慕澤淵。人都會有劣根性,會不知不覺地依賴他人,女人在這一方麵表現得尤為明顯,總會不自覺地依賴親人,朋友,特別是異性。


    她從沒想過要成為攀附著慕澤淵生存的菟絲花,盡管在外人眼裏,她就是那麽一棵攀著他的菟絲花。


    慕澤淵已經為她處理三益集團的爛攤子了,他們的關係說得好聽是“婚姻”,陸瑤覺得自己和“賣身葬父”也沒多大區別。


    除了本身的性格原因,她也沒想把這件事鬧大,再退一步講,她也認為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籌碼,請慕澤淵幫忙。


    “真的沒事?”他問。


    陸瑤肯定地點頭,隨後又補充了一句:“我自己可以處理好的。”


    他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她的決定。


    談完這件事,兩人起了床,慕澤淵是一個非常注重生活質量的人,他很忙,但每天早上這一段時間,是他時間最規律的時候,七點一刻起床,運動半個小時,八點一刻吃早飯,當然也並不是每一天都遵守著這樣的習慣,至少新婚後的那幾天,他也睡到了日上三竿。


    陸瑤剛洗漱完,慕澤淵已經換好了運動衣,坐在沙發上等著她晨運,陸瑤昨天整整逛了一下午,那叫一個精疲力盡,晚上還被慕澤淵翻來覆去,折平搓圓過度運動,導致她現在腿都還在疼。


    “我腿疼……”說完之後,她就在心裏鄙視自己,不就不想晨運嗎,她到底哪門子的心虛愧疚啊。


    慕澤淵“嗯”了一聲,開始脫運動衣,男人的軀體骨肉分明,八塊標準腹肌,鼓脹的胸肌,將力量和陽剛詮釋的淋漓盡致,陸瑤不自在地別過臉,呐呐地說:“你可以自己去……”


    他又“嗯”了一身,從衣櫃裏取了件白色的襯衣換上,陸瑤暗暗腹誹,他不去晨運和她可沒半點關係。


    早飯後,慕澤淵信守承諾,把她送到了繁花俱樂部落腳的酒店,剛到酒店,正趕上魏英芸帶著大家去熟悉比賽場地。


    陸瑤的職業很特別,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朝九晚五上班族,這是一個新興的行業:電子競技。


    在奧運會將電子競技列為比賽項目後,電競選手,也被列入了國家運動員,人氣並不輸nba體育明星,陸瑤就是其中的一員。


    最初和魏英芸認識,就是因為英雄聯盟,魏英芸毅然放棄學業投身這一行,多多少少也受到了陸瑤的影響。


    陸瑤十五歲就加入了歐洲的英雄聯盟,從履曆上看,她算得上魏英芸的前輩,但對於國內的英雄聯盟和觀眾來說,她還是一張比較新的麵孔,在加入繁花戰隊前,她又被迫告別了賽場大半個賽季,這一次複出,她的態度甚至比打歐洲聯賽還要認真。


    車上,魏英芸把昨天變動的戰術安排跟她簡單說了一遍,說完正事後,魏英芸有意無意地提及慕澤淵打趣她,陸瑤心中有點尷尬,心情卻是不錯。


    繁花戰隊又被稱為美女戰隊,12名主力成員裏,就有六名女選手,她剛加入繁花戰隊還不到兩周,能這麽肆無顧忌地和她開玩笑的,隻有好友魏英芸和沒心沒肺的葉蘭,至於車上的其他三名女選手……


    陸瑤心底歎了口氣,戰隊的總體氣氛是很和睦的,但還是會有些矛盾,從她第一天加入繁花戰隊,就有人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


    這個女孩叫陳蓉,年齡雖然不大,但已經為繁花戰隊效力了三年,是名副其實的老選手了,如果說陳蓉這人脾氣壞也就算了,但除了陸瑤,陳蓉和俱樂部的其他選手,不論男女,關係都特別好,但她偏偏就愛挑陸瑤的刺……


    陳蓉的人緣好,故意針對陸瑤,無形中就影響了其他人對陸瑤的態度,陸瑤初來乍到,完全鬧不明白原因,魏英芸作為隊長,做過一次和事佬,隻是陳蓉一口咬定她就是看陸瑤不順眼,這事兒也就這麽僵著了。


    魏英芸在調停失敗後,又單獨和陳蓉談過一次,那之後陳蓉雖然還是對她看不順眼,但也不會幼稚到事事都跟她過不去,大多數時候陳蓉對她的態度偏向視而不見。戰隊裏的另外兩個女孩子,因為和陳蓉關係好,對她的態度也遠了點,昨天剛到香港,陳蓉因為有事並沒有去逛街,一下午的相處,那兩個女孩子和陸瑤的關係倒是有所改善。


    陸瑤倒並不覺得氣餒,她畢竟初來乍到,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地融入戰隊。


    女孩子聊天經常幾句話就能扯到十萬八千裏外,昨天逛街像打了雞血的幾個女孩,正嚷著腿疼,老板兼隊長魏英芸,看得連連搖頭:“我看你們還得加強身體鍛煉,迴去後,我給大家辦*身卡,以後一周至少要去一次。”


    葉蘭立刻叫起苦來:“隊長,我們動手動腦,鍛煉什麽的就不用硬性規定了吧?”


    魏英芸一拳頭用力錘在她大腿上,葉蘭疼得“哎喲”直叫。


    “就你一個人喊疼喊得最大聲,我看你一周至少得給我去兩次!”


    葉蘭一聽這話,立刻淒慘地求饒起來,車上的姑娘看著她搞怪,都紛紛跟著落井下石,到了紅磡體育館,一行人歡聲笑語地下了車,引得另一輛車上的男隊員,頻頻望來。


    九點半,天光明媚。


    陸瑤抬頭望向“紅磡體育館”幾個大字上,心中的情緒卻難以用語言來形容。


    八個月零十二天。


    告別了大半個賽季,她終於……迴來了。


    這裏就是她的第一戰。


    沒有人聽到她心中,像奔雷一樣蕩氣迴腸的呐喊,但今晚的賽場,她會用自己的武器,狠狠地向每一個人傳達這一點。


    .


    看完比賽場地,魏英芸就帶著人迴了酒店,比賽在晚上八點,下午的時間,戰隊並不會有統一安排,而是讓隊員在賽前做自己喜歡的事,進行賽前減壓。


    陸瑤現在恨不得馬上就站在賽場上,自然不存在任何的壓力,用她的話來說,鬥誌都快從她的毛細血管炸出來了,葉蘭雖然性子跳脫,對待比賽卻極為認真,於是兩人一起在酒店的娛樂室開了電腦,一絲不苟地做著基礎而單調的訓練。


    因為剛加入繁花,陸瑤和其他選手還需要更多的磨合,她便隻能參加個人賽,個人賽又分單人賽和擂台賽,因為人員不能重複,魏英芸便排了更能展現才能的擂台賽給她。


    做完訓練,陸瑤正想休息一會兒,電腦突兀地“滴”了一聲,眼前的畫麵驟然一黑,幾乎同一時間,震耳欲聾的驚魂音樂響起。


    那聲音宛如銳器劃過鐵片一般,鬼哭狼嚎,聽得人牙酸皺眉。


    陸瑤反應很快,急忙晃動著鼠標,鼠標的指示燈亮著卻沒有任何反應,屏幕也是黑漆漆的,和關機幾乎沒任何區別。鼠標沒用,她立刻按了重啟鍵,關機鍵,依舊沒用。她連忙站了起來,想叫服務員,這一站起來她才發現,酒店娛樂室裏的幾十台電腦全都黑了屏,自動播放了同一首驚魂樂。


    已經有人開始大聲喊著服務員,脾氣暴躁地已經砸起了桌子,陸瑤一看這情況,心倒是平靜了下來,多半是主係統出了毛病,看樣子也不能繼續做訓練了,她正要收拾東西準備離開,黑色的屏幕,忽然一亮變成了灰色,陸瑤側頭看了一眼,隨即,目光便死死地粘在了屏幕上。


    一隻黑色的千紙鶴,從畫麵的頂端環繞著飛下,在飛行的軌跡上,慢慢融化成了五個血紅色的字。


    ——陸瑤,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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