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文英用一顆手榴彈結束了整棟樓的殺戮。把樓裏的鬼子全宰了之後,她卻突然發現自己沒有目標了。呆呆的站在原地愣了幾秒鍾,理智這才逐漸迴歸了本體。


    “連長!”有人叫了一聲。馮文英順聲音一看,原來是她手下的弟兄,十幾個人擠在樓梯口怯生生的往這邊看,誰也不敢過來。


    馮文英一見這場麵心裏就是一陣不痛快。


    “你們怎麽現在才過來?剛才幹什麽去了?”整個三樓的鬼子就交給她一個人了,馮文英當然不高興了。有你們這麽當手下的嗎?把連長一個人扔三樓,你們誰也不上來幫忙?


    “我們,我們早上來了。大當家的,你剛才打仗的樣子太嚇人了,兄弟們誰都不敢過去。”說這話的是在山寨時期就跟著馮文英的元老重臣,要換個一般人還真不敢跟她這麽說話。


    我打仗的樣子太嚇人?這會兒也沒鏡子,馮文英低頭往身上一看,好嘛,渾身上下全都是血了!難怪手下害怕,估計要是照照鏡子自己也會讓嚇一跳。都是因為……。想到她今天之所以發怒的原因,馮文英心頭一陣抽搐,任來風犧牲了,她的心比刀子割的還難受。


    “連長,黃天排長負傷了,任司令正在下頭看醫生給他治療呢。您趕快找地方洗洗,換身衣服也下去看看吧。”這樣子下去能嚇死個人!這戰士也是在委婉的提醒馮文英,您要下樓請先洗臉換衣服,要不然萬一把任司令嚇出個好歹的那可不得了!


    黃天受傷,任司令正在看醫生給他療傷?馮文英心頭猛地一跳,一個飛身到了窗戶旁邊,探頭往外一看,可不是嘛!黃天還在地下趴著,他旁邊站的那個英姿勃發的青年軍官可不就是飛虎營長任來風嘛!


    馮文英的眼睛突然有點發澀,兩顆淚珠不受控製的順著臉頰滑了下來。已經多少年沒流過淚了。這一刻,她的心就像插上翅膀要飛起來一樣,渾身輕飄飄的,說不上來的那麽暢快。所有的負麵情緒一掃而光,留下的隻有滿心的喜悅。


    高興到流淚,這還是馮文英這輩子破天荒的頭一遭。


    這是鄭州城中心的商鋪樓,樓裏麵接的有自來水管。馮文英找到水龍頭,接著涼水把手、臉、頭,凡是能洗的全洗了一遍。又在樓裏扒出一套幹淨的衣服,把染血的外套給換了。


    臨下樓之前馮文英鄭重警告在場的眾人:“今天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要是讓我知道有誰敢胡說八道亂嚼舌頭,可別怪我翻臉無情不講情麵!”


    上三樓的那十幾個人戰兢兢的趕緊賭咒發誓,表示堅決不會對任何外人說出今天的事,誰要是說了,刀砍斧剁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轟,死了得下十八層地獄!


    眼看著在場的眾人全發了毒誓,馮文英這才帶著大家夥兒下樓去見任來風。


    這會兒任來風還在擔架旁邊站著呢,他正在看醫生給黃天包紮上藥。飛虎營裏有軍醫,還是個醫術相當不錯的全科醫生。發燒感冒、槍傷刀傷,人家全都有獨到的治療手段。這幾年,這位牛軍醫妙手迴春、藥到病除,也不知道為飛虎營挽迴了多少條性命。


    牛軍醫叫牛廣林,是個中等個頭的威猛大漢。國字臉、厚嘴唇、塌鼻梁、小眼睛。長相普通、肩寬背厚。這家夥當軍醫都可惜了,就他這樣子,當個突擊隊長倒是絕對合適。


    好不容易牛廣林忙活完了,收拾藥箱就想離開,任來風把人叫住了,“老牛,怎麽樣?黃天多長時間能康複?”


    “康複呀?黃天身體壯得很,有一個多月就差不多了吧?快一點?司令,這可是槍傷呀!我說這一個多月是因為黃天的身體素質好,要是換成普通人,一個月也就剛剛能下床!”


    警衛排的戰士抬起擔架走了,黃天臨離開之前還提醒任來風:“司令,你的手槍已經三天沒擦了,明天可一定別忘了擦!還有,去執行危險任務之前,一定要記得叫上文英姐一起!文英姐,我把司令就交給你了!”


    什麽交給你不交給你的?我又不是件東西,說給誰就給誰了?眼看黃天坐在擔架上揮著手臂越走越遠,任來風感覺不對迴頭往後看,馮文英就站在他身後一步遠的地方,正笑眯眯地向著黃天揮手呢。


    “英英,你眼怎麽了?”兩人一見麵,任來風就盯著馮文英看,一眼他就看出和平時的不一樣了,這女人的眼皮有點腫、眼睛有點紅,看著就像剛哭過一樣。可這女人真的會哭嗎?任來風表示懷疑。


    “啊,剛才風大迷了眼。風哥,你沒事吧?”


    “沒事呀,我好得很,什麽事兒都沒有。哦,剛才倒是兇險,要不是黃天給我擋著子彈,這迴說不定你就見不到我了啊。”任來風有意的簡化了當時的兇險場麵。就這樣,馮文英的臉也是有點發白。


    不管怎麽說吧,險情總算是過去了。部隊打掃完戰場之後,任來風率領飛虎營繼續往柳林鎮趕。這迴他身邊的警衛換人了,原來是黃天,現在換成了馮文英和於小倩。


    馮文英現在不比以前,她是新二連的連長。把一名帶兵的連長留到身邊當保鏢,任來風總覺得有點別別扭扭的。他問馮文英:你不用迴去帶部隊嗎?


    馮文英告訴他:新二連已經和第二連合在一起行軍了,她這個連長和營長在一起並不會耽誤指揮。臨了,馮文英俏皮的對任來風說:黃天既然把你交給了我,我就要為你負責。在黃天沒歸隊以前,你這個司令就暫時歸我了!任來風一時哭笑不得。


    就因為馮文英跟到了身邊,搞得愣怔到現在也沒敢在任來風跟前露臉,來匯報工作的全是偵查員。任來風也不問,他知道愣怔是害怕馮文英發火。福壽街中埋伏,要說偵察排的責任還真不小。不過,事情既然有驚無險的已經過去了,任來風也就不打算追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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