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全也笑道:“國師雖然是公主的師父,但您和公主畢竟才是骨肉至親,公主這心裏最緊張的,還得是陛下您呀!”


    李世民指著他笑罵道:“你這張嘴,真是會說話。”


    頓了頓他又叮囑道:“這話私下裏說說也就罷了,可別當著太衝的麵說,朕怕他吃味,哈哈哈……”


    “報!”


    就在這時,門外的一個小太監急急忙忙地跑來,手中捧著一封信。


    “稟陛下,公主殿下她並未迴宮,而是讓貼身丫鬟送來了這封信!”


    李世民立刻走下去拿起那封信,心中生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打開信,隻見上麵寫著幾行清秀的大字,正是自家閨女的字跡。


    “父皇,我和師父去洛陽玩啦,您不用擔心,畢竟師父神通廣大,他會保護好我的,嘻嘻~”


    長樂走了……


    “對了父皇,不要告訴母後,我怕她擔心,若是母後問起,您就說我正在和師父一起閉關。”


    她還學會了說謊……


    “最後,父皇你千萬不要怪師父,你不了解他,他其實非常敬重您,這次也是長樂軟磨硬泡才讓師父答應的,您要是責怪,就怪長樂吧!”


    你不了解他……


    “陛下?”


    高全看到陛下看過那封信後,整個人都變得僵硬起來,手掌都在微微顫抖。


    良久,李世民嘴巴一顫,失魂落魄地坐迴到龍椅上,一聲歎息在甘露殿中幽幽響起。


    “女大……不中留呀!”


    ……


    朝發長安驛,夕宿上陽城。


    下午酉時,伴隨著瑰麗的黃昏,一行人出現在洛陽境內的上陽城中。


    落日西墜,霞光滿天,上陽城中風景秀美,宛如一片世外桃源。


    這裏沒有長安的雄偉和繁華,卻有股獨特的寧靜與從容,來往的行人並不神色匆匆,反而顯得十分悠閑,眼中有種超然世俗的平淡。


    這裏不像是一座城池,反而更像是一個寺廟。


    李道玄之所以這麽認為,是因為他發現,這裏來往的行人幾乎手上都戴著一串佛珠,茶館酒樓中的說書先生講的也不是江湖奇事,而是那些高僧的故事,比如鳩摩羅什。


    “這鳩摩羅什乃是天竺的得道高僧,卻一生娶了十二個妻子,破了色戒,最後火化時舌根燒灼不動,留下了舌舍利,至今還在白馬寺中被供奉!”


    說書先生講得激情澎湃,語含敬重之意,但台下卻有人不買賬。


    “一個和尚,娶了十二個妻子,破了色戒,憑什麽還被稱為高僧?如果這樣都是高僧的話,那白馬寺的和尚豈不是早就兒女成群了?”


    有人發出笑聲。


    說書先生並不生氣,他轉動著手中的佛珠,道:“當年也有其他僧人用這一點來攻擊鳩摩羅什,並欲效仿他娶妻生子,鳩摩羅什並未立刻辯解,而是非常平靜地做了一件事。”


    “什麽事?”


    說書先生淡淡道:“鳩摩羅什將一把銀針放入水中,然後全部吞入腹中,說,世人若學我,需先飲針止渴。”


    眾人頓時默然。


    說書先生繼續道:“其實鳩摩羅什之所以娶妻,都是被當權者所逼迫,他為了翻譯經書弘揚佛法,才忍辱偷生,苟活於世,後來他和弟子接連翻譯了《小品般若》、《法華》、《維摩》等經,並發下宏願,若自己翻譯的經書沒有錯誤,死後定會留下舌骨舍利!”


    “結果烈火燒了七天七夜,鳩摩羅什的肉身化為灰燼,唯有舌根處堅硬如石,化為舍利!”


    聽完說書先生的講述,眾人頓時對鳩摩羅什肅然起敬,覺得其無愧於高僧之名。


    這時說書先生語鋒一轉,道:“據說,鳩摩羅什在圓寂前看到了未來,並留下了一個預言。”


    “什麽預言,你快說呀!”


    說書先生目光深邃,道:“鳩摩羅什曾預言,兩百多年後,將會有彌勒下生,明王降世,再造乾坤,解世間一切苦難!”


    有人算道:“鳩摩羅什大師是東晉時期的人,兩百多年……那不就是現在嗎?”


    有人驚唿道:“彌勒下生,明王降世,難道說的是前段時間發生的那件事——”


    “噓!”


    一個老人做出噤聲的姿勢,然後看了眼茶樓中的幾個人。


    那幾個一看就是外地人,有一位年輕俊朗的道士,一個眉清目秀的小道童,還有個唇紅齒白的小和尚,以及一隻正在啃骨頭的小黑狗。


    這是一個相當奇怪的組合,和尚和道士竟然走在一起。


    要知道大唐尊道教為國教,佛門的地位不是很高,因此和尚和道士向來不太對付,這麽其樂融融的組合確實少見。


    “師父請喝茶!”


    長樂穿上道童的衣服,紮著道髻,女扮男裝,小小年紀就有了幾分清朗出塵的氣質,俊美無暇,令人側目。


    她手法嫻熟地給李道玄泡了壺茶,動作如行雲流水,不一會兒淡雅的茶香就飄了出來,令人垂涎欲滴。


    李道玄點點頭,發現帶長樂在身邊還是挺有好處的,第一是人長得漂亮,不管是男裝還是女裝都很有麵子,第二則是多才多藝,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幾乎什麽都會。


    “彌勒下生,明王降世,再造乾坤……”


    李道玄輕輕敲著桌子,絲毫不顧及周圍人的注視,品了一口茶後,淡淡笑道:“諸位,怎麽不講了,那位戴方巾的兄台,對就是你,你剛剛說前段時間發生了一件事,是什麽事?”


    那人連忙低下頭,道:“沒什麽,失言,失言!”


    李道玄沒有繼續逼問,而是對著玄奘道:“玄奘,你熟讀經書,想必一定對鳩摩羅什有所了解,可知道他在臨終前,是否說過什麽彌勒下生,明王降世之類的話?”


    玄奘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大哥,鳩摩羅什是我非常敬仰的高僧,根據佛經記載,他在臨終前隻留下了一句遺言,那就是若我所譯之經書無誤,當留舌骨舍利。”


    頓了頓,他無比堅定道:“除此之外,再無任何遺言!”


    李道玄點點頭,道:“明白了,看來是有人想利用鳩摩羅什的名頭,來宣傳那個所謂的預言。”


    聽到這話,茶樓中的人們麵色一變,紛紛望向那位說書先生。


    說書人冷哼一聲,繼續轉動著手中的佛珠,道:“這位客官,小老兒隻是個說書的,所言也隻是為大家圖個樂子,孰真孰假,還要各位自己去定奪。”


    李道玄沒有說話,隻是靜靜望著他,笑道:“閣下的佛珠不錯,可否割愛?”


    說書人心中一震,隻覺得這個年輕道士的眼睛中似乎有著一種難以言明的魔力,如星辰大海,仿佛看透了他的偽裝。


    難道遇到高人了?


    說書人眯著眼睛仔細觀察,卻沒有從李道玄的身上看到任何修行的痕跡,空空蕩蕩,似幽穀一般,不像個道士,反而像是個翩翩貴公子。


    或許是我看錯了……


    說書人搖頭道:“抱歉,這佛珠對我很重要,千金不換。”


    李道玄點點頭,不再說話。


    說書人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他自己都感到奇怪,為什麽麵對一個毫無修為的年輕道士,會下意識感到壓力。


    玄奘忍不住問道:“這位老人家,請問這上陽城中可有一位渾身流膿的老乞丐?”


    此言一出,李道玄立刻便觀察到,茶樓中不少人的神色發生了變化。


    說書人指了指東邊,道:“東邊有個破廟,乞丐都住在那裏,你若是想找什麽老乞丐,應該就在那裏。”


    玄奘露出喜色,道:“多謝老人家指點!”


    他撐起雨傘,連忙朝著說書人指點的方向跑去。


    這動作十分奇怪,外麵明明沒有下雨,和尚卻撐著傘,還是一柄淡粉色的女子羅傘。


    說書人目光一閃,心中暗自冷笑。


    這小和尚看起來斯文,沒想到還是個花和尚,養了一個漂亮的小女鬼,當真是世風日下!


    “師父,咱們不過去嗎?”


    長樂捧著小臉問道。


    李道玄哈哈一笑,刮了下她的瓊鼻,道:“不著急,好不容易出趟遠門,為師先帶你好好逛逛,等晚上了,再帶你去看一出好戲。”


    “師父萬歲!!!”


    第496章 白馬尊佛令,狗咬土地公


    傍晚時分。


    李道玄帶著興高采烈的長樂住進了客棧,她手中捧著許多小玩意,這些都是李道玄給她買的,有狐狸麵具,有糖人,還有一個道士模樣的玩偶。


    若是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那道士玩偶的身上還有著三個大字——李道玄。


    “師父,沒想到你的名聲都傳到了洛陽,還有人賣您的玩偶,嘻嘻可真有趣,就是和您一點都不像……”


    長樂對李道玄的玩偶愛不釋手,總是拿著和師父比對。


    李道玄搖頭笑笑,道:“這群奸商,若是放到後世,我非得告他們不可。”


    造自己的玩偶也就算了,你好歹製作得精致一點呀,這玩偶長得如此醜陋,要不是身上沾著他的名字,恐怕就連李道玄自己也認不出來。


    這時玄奘和小糖走了進來,他有些垂頭喪氣道:“大哥,我按照那位說書先生的指引,把東邊的破廟都跑遍了,確實有很多乞丐,但沒有一人見過我師父。”


    很顯然,那位渾身流膿的老乞丐並不在破廟中。


    李道玄似是早有預料,道:“那老乞丐能讓三樂大師托付,必然不是一般人,這樣的人往往神龍見首不見尾,哪有那麽容易找到?”


    玄奘歎氣道:“大哥,那我們該怎麽辦?”


    小糖忍不住道:“李真人,您不是大唐的國師嗎?為什麽不亮明身份,派官府的人去尋找那位老乞丐呢?”


    在她看來,上陽城這麽大,隻靠他們幾人的話,無疑是大海撈針。


    李道玄微微一笑,道:“別急,今晚咱們去見一個人,也許那個人能幫咱們解惑。”


    “什麽人?”


    “自然是一個……最了解上陽城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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