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漫長的八年之期,天羅教終於重新找到了自己的聖女。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大胤的江湖。

    然而沒有人知道,這位聖女 ,在接任了這個位置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天羅教的總堂。至於她到了什麽地方去,就更加的沒有人知道了。

    或許,除了掠影驚鴻之外?然而他即使知道,也必定無心去管。

    在某人的默許下,慕紫陌獨自一人來到餘杭——沒有人跟蹤。

    餘杭的千機閣分號之內。

    她原本以為在這裏可以見到駱修文,然而並沒有。

    駱修文在得知她擔任了天羅教的聖女之前,就已經離開。

    慕紫陌沒有說什麽,隻是咬住下唇,對著欲言又止的墨家主事墨千機苦笑一下,別過頭,微微閉了閉雙眼,拱了拱手算作告辭,轉身欲走。

    “聖女且請留步。”墨千機說道。

    慕紫陌轉迴身去,用疑惑的表情看著他。

    墨千機歎道:“冥兒,他……他迴了勝京。”

    慕紫陌點點頭,閉上了眼睛,表情很是苦澀——她可以迴勝京麽?與那個人的約定,隻是在接任了聖女之後,她可以迴到餘杭而已,如果她違約,那麽,那個人……她搖搖頭,苦笑。可是那個人,卻還是違背了那個誓言啊……

    而此刻,沒有驚動任何人,駱修文正坐在一品茶樓的房頂。

    “長生天在上,我駱修文在此立誓,無論與接下來說的是什麽,駱修文言必凜遵,如有違抗,日後我最在意的人必定死無全屍,死後魂魄墮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那低沉的誓言好像就響在耳畔,接著,是與的話,“從現在起,我的流光劍交給你。等那些人跟我說出他們的目的的時候,塵,你就去千機閣的餘杭分號,告訴他們我的去向,然後留在那裏,一步也不要離開,這樣就好。”

    與說,讓自己留在餘杭的千機閣裏,一步也不要離開。而他,卻到了勝京中。

    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誓言,不是不擔心那個誓言會應驗,隻是,與,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而且,雖然除了你之外別人怎樣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你不是我心中最在意的那個人。

    因為,你,是我的神祇。

    我不知道你曾經經曆過什麽事情,但是,我的手上,畢竟已經有線索了。

    還是在餘杭的時候,還是在白驚鴻沒有啟程前往天羅教的時候,還是,在千機閣白驚鴻的房間裏麵。

    白驚鴻的手中,拿著一塊玉墜,竹節形狀的玉墜。“青冥,你先坐下。”他溫和的笑了笑。

    駱修文依言坐在了他旁邊的椅子上,隻是看著那塊玉墜。這玉墜上,有什麽文章麽?

    “青冥,我本不想同你說這些,但是如果讓你住在這裏什麽都不做,隻怕你會相當不安。之前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吧?如果不是我,你原本不必經曆那樣的事情的。你可以恨我。但是,我現在問你一件事情,還希望你可以如實的迴答。”單以聲音而論,白驚鴻的聲音很溫潤,隻是臉色卻是非同一般的鄭重。

    駱修文點了點頭。

    白驚鴻這才問道:“青冥,你對玉竹,究竟是怎樣想的?”

    “我……”駱修文沉默了半晌,也沒有繼續說出下文。“我隻是……”

    白驚鴻歎息一聲:“這樣麽?我倒沒有想到。如果隻是這樣,這些話,你不聽也罷,請吧。”

    駱修文拒絕道:“不,我隻是……不知道要從何說起。”

    “哦?”白驚鴻挑眉,“那麽,就先好好想想吧。”

    駱修文沉思,又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就算她很強勢,無論文才武功都很好,可是……她卻是一個不幸的人。我……隻不希望她繼續那樣不幸下去。”

    白驚鴻點點頭,握住那塊玉墜,輕輕的撫摩著,卻似乎不知道如何措辭,隻是沉默下去。

    房間裏的氣氛,一時安靜得有些詭異。

    “玉竹在遇到我的時候,從骨齡上看已經有十二歲。她之前發生過什麽事情我不清楚。但是,她現在的名字,卻是從這個玉墜和另外的一個人身上來的。由於這塊玉墜,我叫她玉竹。”白驚鴻終於開口,說到這裏,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又續道,“從玉竹的脈象上,我診出了她曾經服下過離心草。而看她後來表現出的樣子,我知道,那個人,對玉竹用了‘忘塵’。”

    離心草,忘塵。聽名字,似乎是一種能讓人忘記過去的藥物。駱修文沒有說話,靜靜地準備聽白驚鴻說下去。

    “我救起玉竹的時候,正是忘塵的效力完全發作過去之後。那時候玉竹的心智甚至不如一個三歲的孩童,也因此包括她的來曆身世在內,我什麽消息都沒有問到。但是天下能用得出這種忘塵的,本應該隻有一個人。”

    “難道,那個人就是姓程的?”駱修文忍不住問道。

    “不。”白驚鴻卻搖頭,“不是姓程。能用離心草製出‘忘塵’這種藥的,原本隻有天羅教藥堂的長老,這次來到千機閣請我去天羅教的姚兮然。但是,姚長老卻在比那更早之前就已經不再合藥了。而如果我沒有記錯,他最後一次合的藥,就是被身在勝京的官員買去。”

    “那個官員姓程?”駱修文又問。

    白驚鴻依然搖頭:“青冥莫急。那個官員在先帝的悅妃進宮後不久,由於被一些事情牽連,被抄了家。帶領官兵的那個人,曾做過當時的程國舅府上的家將。從姚長老手上流出去的藥,下落如何天羅教當然都會很清楚,那個官員並沒有用出過這種藥物,而那份抄家所得的清單上,也並沒有這麽一種藥丸,所以……”

    說到這裏,白驚鴻停住了,沒有再說下去。駱修文卻似乎明白了什麽:“也就是說,你懷疑那‘忘塵’是到了程國舅的手上,然後他用給了與?就因為這樣,你才讓與以程為姓麽?”

    白驚鴻微微笑了笑:“我撿到玉竹之前,原本已經打定主意,除非是千機有什麽危難,否則什麽事情都不再管。之所以會把她撿迴去,卻隻是一時心軟,不願意見到一個女孩子就那樣死在我麵前罷了。即使我撿迴她,養著她,她身上有什麽恩仇,也與我無關。所以我並沒有讓她從我的姓,而是教她姓程,卻又不告訴她這些事情。她自己的身世,若是她那時候來問我,我便會告訴她;她自己願意去查,就去查;她自己的仇怨,自己願報,就去報。所有的這些,我都不會去插手。”

    “可是,為什麽現在你又要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呢?”駱修文問道。

    白驚鴻站起身來,輕歎:“為什麽呢?青冥,你覺得,這又是為了什麽?我明日就要啟程去天羅教,你好好考慮吧。若是想不通,便當我今日什麽都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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