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們的歡唿聲中,梅丘結束了演講。


    他最後揮了揮手,影像幾個閃爍,便消失在了屏幕上。


    半空中,巨大的屏幕如山巒崩塌一般滑落,分解成了一顆顆彩色的光團。


    於是天空中便浮現出了一抹又一抹絢麗的光彩。


    調皮的小精靈們用繽紛的光芒繪製出了一幅幅美麗的景象。


    時而聚在一起,時而驟然散開,拖著長長的尾巴,在天空與大地之間縱情嬉戲。


    不時有點點輝光從它們身上滑落,降落在人們身上,溫馨的就好似初冬的瑞雪,爛漫的如同夜空下飄飄起舞的螢火光輝。


    人們沸騰了,高舉雙手,迎接著自天上散落的光芒。


    他們歡唿,他們呐喊,奮力唿號,抒發著積攢在心中的情感。


    已經沒有人在乎他們來到這裏的初衷。


    這或許是一場婚禮。


    但也是屬於所有人的,忘我的狂歡。


    安德斯坦倚在窗前,望著歡唿的人群,蒼老的麵容有了幾分舒展的趨勢。


    “我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麽高興的人群,事實上,他們中的許多人甚至都沒有笑的習慣,有時候,我甚至以為,這裏的人們已經忘記了快樂是怎樣的情感,隻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在這裏看到這麽令人驚訝的景象。”


    他擦了擦眼睛,昏黃的眼睛浮現出了欣慰的光彩。


    “感謝你,阿爾諾.卡尼迪閣下,你解決了我最大的困惑——對於生靈而言,究竟什麽才是真正的救贖,我想,在看到這一幕之後,我已經有了答案。”


    小地精們紛紛拿起手捧花,好奇的圍在安德斯坦身邊,想要聆聽老師的教誨。


    梅丘也正視著安德斯坦,對於這個問題,自己其實也在苦苦追尋。


    “其實與現在沒什麽兩樣,都是度過自己的人生。”


    老地精笑了笑。


    “但是,我們該做的,就是讓他們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度過自己的一生。”


    梅丘先是一愣,頓時苦笑起來。


    眼前的景象的確可以作為答案,但是有了終點之後,崎嶇的路途卻並沒有變得平坦。


    “真是一個讓人為難的答案,但是不得不說,我同意您的看法。”


    他輕輕舒了口氣,整理衣裝,像安德斯坦微微鞠躬。


    “受教了,安德斯坦先生。”


    安德斯坦輕輕頷首,


    小地精們頓時歡唿起來。


    他們高舉著手捧花,歡唿著圍在梅丘身旁,推搡著他,向著指揮室的大門走去。


    “阿爾諾哥哥,你該去找赫蘿姐姐了!”


    其中一個小地精稚聲稚氣的說道。


    “赫蘿姐姐還在等你,如果晚了的話,新娘子就該生氣了!”


    其餘的小地精頓時哄笑起來,爭先恐後的推開了門,將梅丘向門外推去。


    指揮室中,隻剩下了微笑著的安德斯坦。


    他抹了抹眼睛,倚在窗前,望著歡唿的人群,眼中逐漸浸透了幾抹晶瑩。


    ...


    如果說,安德斯坦的微笑能夠帶給別人博學與儒雅的美好體驗,那麽有些人的笑容,或許就不那麽令人愉快了。


    梅丘走出門外,看見了早已等候多時的葛斯特。


    葛斯特今天並沒有穿著胖管家的偽裝,童真的模樣看起來其實還有幾分俏皮可愛。


    隻是,在對方臉上堆起的市儈笑容卻讓人感到異常違和。


    如果一定要具體描述的話,就是會讓人產生出一種往這種笑臉上打上一拳的衝動。


    “奧,我親愛的阿爾諾,請允許我像你獻上最誠摯的祝福,說實話,你與赫蘿的結合著實出乎了我的預料,我本來還以為你們沒有結婚的打算呢。”


    “...”


    “不過,任何一對決議走入婚姻殿堂的新人都是值得祝福的,在這充滿苦難的人生中,幸福的時刻可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便宜事物,不過這也正是婚姻的真諦,在舉行完婚禮這個美妙的儀式之後,你的人生就可以正式開啟下坡路了。”


    說到這裏,葛斯特突然抖了抖眉毛,臉上的笑容很是自然的化作了悲傷,而且還不緊不慢的墊起腳尖,伸出一隻小手,握住了梅丘的手,慢慢的搖了搖,似乎在給予對方以安慰。


    “要堅強,我的朋友。”


    他晃了晃手臂,沉聲道。


    “總而言之,一切都會過去的。”


    梅丘看著眼前隻有自己大腿那麽高的小人兒,想了又想,終究還是壓住了直接一個巴掌胡在對方臉上的衝動。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打算就此放過這個擾亂自己婚禮的混小子。


    “感謝您的祝福,我親愛的葛斯特先生,我想,我已經收到您的善意了。”


    他微微一笑,整隻胳膊青筋暴起,握著葛斯特的手逐漸用力。


    “另外,我也會將您的祝福轉告給赫蘿,我相信,她一定也會感到開心的。”


    或許是赫蘿的名字起了效果,又或者是受製於梅丘手上的力度,葛斯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頻率泛白,碩大的汗滴瞬間密上了腦門。


    “你不能這麽做...”


    他眨了眨眼睛,淡藍色的眼珠彌漫上了一層霧氣。


    “我還隻是個孩子...”


    “把[九芒星]分裂的孩子嗎?”


    梅丘瞅了瞅嘴角,鬆開手,看著葛斯特握著通紅的小手,呲牙咧嘴的做著鬼臉。


    “我本以為,你會穿上那身胖子的衣服,和盧錫安伯爵閣下一起來,或者幹脆躲在盧錫安鎮,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可沒想到,你竟然來到這裏,在我結婚的當天,與我開了這麽惡劣的玩笑。”


    對於葛斯特所秉持的立場,即使是以最為善意的角度去揣測,也隻能得到一個相互合作的結論。


    自從[九芒星]解體之後的幾個紀元中,這家夥根本沒幹出什麽值得銘記的事情。


    唯一可以稱道的就是遍布全大陸的情報網,以及對於盧錫安家族的忠誠。


    “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對嗎。”


    葛斯特甩動了幾下手臂,確定骨頭並沒有大礙,才背著手,邁著步子在原地繞起了圈子。


    “雖然在你看來,我並沒有幫助你達成目的,但是,你也應該明白,我同樣沒有妨礙你的目的,否則,那些可憐的間諜便不會那麽順利的迴到各自的領地了,而那些領主,也不會收到婚禮的請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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