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陳飛揚走了以後,就沒再找過我,我也沒好意思主動去聯係他。


    無論如何,即便昨天沒有陳飛揚橫插一道送我去醫院,我現在可能也是眼下的狀態,但昨天他幫過我,我還是覺得自己是很幸運的。最幸運的是,起碼陳飛揚不是壞人。


    得知陳飛揚因為送我去醫院,而丟了摩托車,我心裏確實很抱歉,某個瞬間腦子裏會閃過這麽個念頭,如果我能幫他找迴來就好了。


    一輛摩托車,即使再老再舊也是值點錢的,何況陳飛揚的工作需要它。


    我這人有個毛病,什麽責任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但我又沒有攬責任的能力。


    “找了沒有?”我問蔣阿姨。


    阿姨說報警了,但是丟摩托車這事兒,警察畢竟不會多麽重視,想重視也重視不了,上哪找去。


    走出旅館,我滿腦子都是這麽個心事,想給陳飛揚打個電話說抱歉,又懷疑人家是不是也根本不稀罕我的抱歉。他現在得什麽心情呢,一定煩得要死,認識我這麽個掃把星。


    街邊買了份本地的報紙,我翻到招聘信息一條條看,還是要有工作要自食其力才能不給別人添麻煩。


    昨天剛藥流完,今天是應該躺在床上靜養的,十月中午的天氣依然會很熱,我在路上捂著肚子,感覺自己走不動了。


    望著這座城市,來來往往的行人,我是如此茫然,未來屬於我的安身立命之所,究竟會在哪裏。


    可我知道,路我終究是要自己走下去,即便肚子再疼,也不會有人背我。


    拖著疲累不堪的身體,我迴到旅館,休息到天黑,為今天一天的碌碌無為感到羞愧和緊張。旅館每天三十塊錢,再這麽拖下去,我沒準兒真的隻能去賣了。


    可報紙上的招聘廣告,來來迴迴都是那些,其實之前我就翻過很多次了,各種不靠譜。


    出去買吃的迴來,看到旅館門口貼了張彩色打印紙,是監控截圖。旅館裏麵有攝像頭,內部攝像頭穿過玻璃大門,正好拍到了摩托車被推走時候的畫麵,隻是畫麵不太清晰。


    旅館阿姨可能是想用這種方法,讓大家幫忙把這個人找出來。但我覺得這樣有點不大好,我去跟蔣阿姨說,“那個照片貼在門口我覺得沒什麽用。”


    阿姨說,“有用沒用試試吧,我估計是找不到了。”


    我請蔣阿姨給我看了下那段視頻,看那個人的樣子,不像是蓄意偷東西,他是剛好經過,坐在這摩托車上打電話,發現沒鎖才騎走的。而看那個人的穿著,很隨意,不像出遠門的樣子,那麽很可能,他就住在這附近。


    隻是偷了個摩托車,又不是在這邊殺了人,他不至於為此搬家,那麽隻要住在附近,就還有出來溜達被發現的可能。


    我跟蔣阿姨分析我的想法,她覺得有道理,把照片貼門口就打草驚蛇了。把照片撕下來,這張照片我就要走了。


    從模糊的影像上分析,這人應該在二十到三十歲之間,穿著閑散,而推走摩托車時是大白天,正經人都在工作的時候,那麽這個人很可能沒工作。


    是,有正經工作的誰幹這偷雞摸狗的事情。沒工作的青年,最喜歡去的地方——吧。


    隻是可惜,單從這張照片上,除了衣服顏色,真的看不清他長什麽樣子。


    我又找了兩天工作,每天在這方圓兩百米溜達兩圈,偶爾硬著頭皮假裝進吧轉轉,也問過賣雞蛋灌餅的阿姨,有沒有見過照片上的人。


    阿姨說看著好像經常在這邊溜達,於是我也放心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什麽,仿佛如果我能找到這個人,我就有機會和陳飛揚再見麵了。而我為什麽想要再和他見麵,這種感覺說不清楚。


    仿佛我們之間,欠了些什麽東西沒有還清。


    肚子裏的東西到底是流出來了,為了保險起見,我放棄了糊弄自己的想法,專門去了趟醫院。醫生檢查過後,告訴我沒有問題了,要注意休息,兩個星期之內別沾涼水別亂動,我點頭。


    不沾涼水還好說,不洗澡就完了,旅館廁所裏的熱水器總是涼的,不亂動我真的做不到。


    “那個貝醫生今天不在啊?”我問。


    “今天歇班,你認識他?”


    我笑著搖搖頭,“隨便問問。”


    真就隨便問問而已。


    之後我去了海邊,坐在椅子上吹了陣風,給高宇傑發了條信息,“孩子打掉了,你可以放心了。”


    他還是迴了,他說,“對不起,大純,我這幾天迴去看你。”


    哈哈,看,這就是高宇傑,有麻煩的時候,他從來不會出現,等我把麻煩解決完了,他就又開始想我了。


    即便已經把他這個人看透,可我到底喜歡了他那麽久,要說對他的話不為所動,也是不可能的。


    這條消息我沒有迴,我覺得既放鬆又累,我覺得我再也不能指望男人了。


    我掰著手指頭算自己的錢還夠在旅館住幾天,為了多爭取些時間,我想到一個辦法。我去旅館收拾了自己的東西,然後告訴蔣阿姨,說晚上不住了,但是東西得暫時放在她這兒。


    蔣阿姨沒有意見,之後我去了吧。


    開一個通宵隻要八塊錢,我可以在吧打發一夜,第二天再去開旅館睡覺,這樣就能省下二十多塊錢。


    這種方法持續用了兩天,但也不是有效的方法。因為下了通宵就很累,我要帶著東西換另一家旅館,開了房間就想睡覺,一睡一個白天過去了,晚上又沒法找工作。


    在吧的第二個夜晚,我看到了一個人,正對著耳麥咋咋唿唿地打遊戲。


    翻出保存的那張監控照片,越看越像,臉型像,五官看不清,但穿著一模一樣。我的心開始狂跳,迅速拿出手機來給陳飛揚發短信,“是我,我在吧看到偷你摩托車那個人了。”


    時間很晚,陳飛揚並沒有迴得很及時,我正打算打電話過去,陳飛揚給我打過來,“你在哪兒?”


    “xx吧,就你阿姨家附近那個。”我瞟著偷摩托車的人,做賊一樣對陳飛揚說。


    陳飛揚絲毫沒有猶豫,“你等著,我馬上過去。”


    “唉,你別自己來。”


    陳飛揚,“我知道。”


    現在我還不能確定,這人是自己在吧還是和朋友一起,怕待會兒陳飛揚過來會吃虧。接著我也沒法好好上了,就一直偷偷瞄著那個人,直到他從角落走出來去收銀那裏刷卡下機。


    完了,要走了。


    陳飛揚從那邊殺過來,又沒有摩托車,怎麽都得需要點時間。


    我這邊距離吧台很近,那人買了瓶飲料轉身,我忽然走上去擋住他的去路,他有點懵,低頭看著我。


    我抬頭,憋出來一句,“你不認識我了?”


    皺眉,“你誰啊。”


    我開始胡謅,“那次和你和張明一起吃飯,我還去來著。”


    “張明?哪個張明?”他開始很認真地想。


    我真佩服自己編瞎話的本事,張明這名字多爛大街啊,誰聽了都耳熟,懷疑自己真有這麽個朋友。


    “就是……”但是下麵我編不下去了。


    這人可能有啥事兒,“行了小閨女,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哈。”


    “唉。”我還攔著他。


    “還有什麽事兒?”他問。


    我不好意思地笑,說,“你電話號碼多少?”


    “你要我電話號碼幹什麽?”這人的語氣已經開始激動了。顯然,他不是什麽帥哥,覺得被小姑娘要電話號碼的遭遇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所以我這麽做,激起了他的防備。


    我不是什麽超級美女,但色誘這種東西我也不是不懂。這人就算我留不住,能留他個電話號碼也行。


    用無辜的眼神兒看著他放電,我說,“你告訴我吧,交個朋友。”


    說著,我很有誠意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這人也沒想太多,低著頭,“13……”


    我正按鍵,手機蹦進陳飛揚的電話,看這人一眼,“不好意思等一下。”我接了陳飛揚的電話。


    “具體位置。”


    “就是xx吧,你在哪兒呢?”


    “開源旅館門口。”


    “開源旅館往北,再走二十米。”


    我說著,偷摩托車的聽見開源旅館幾個字,忽然反應過來怎麽迴事了,轉身就要走。但現在隻是懷疑麻煩到頭,還沒有跑那麽誇張,我兩步追上去把他衣服拽住,這人用力甩我的胳膊。


    電話也沒來得及掛,我用力抓緊他的手臂,他著急了,揮手往我腦袋上就是一下子,我手自然放開,他又往我肚子上踹了一腳,我就直接坐在地上了。


    我想喊別讓小偷跑了,但已經喊不出來了。


    不過這人剛跑出吧幾步,外麵傳來一陣男人嗬斥的動靜,他就被陳飛揚和幾個兄弟一起製服了。


    撐著地板,我想站起來出去看熱鬧,陳飛揚大踏步走進來,站在門口再次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像一個從鬼子營裏逃出來的小八路,終於找到了組織。陳飛揚走過來以一個類似公主抱的姿勢把我扶起來。


    “你沒事兒吧。”


    而此時我關心的是另一件事情,轉身背對著他,我說:“你幫我擋著點,好像流血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愛你,蓄謀已久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十年一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十年一信並收藏我愛你,蓄謀已久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