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暢說,愛錯一個人,至少兩年不能翻身,不管是精神上還是物質上,對我們這種苦逼來說。


    我愛過高宇傑,愛他的時候,我過得要多慘有多慘,不愛他以後,我逐漸過得風生水起。


    我們在一家台球廳上班的時候認識,我們倆擺球,蘇暢是吧台,這倆人都是外貌係的,就是窮。每次發了工資,他們就花錢倒騰自己的形象,然後剩下的大半個月,我拿一千多點的工資養著他倆。


    然後蘇暢憑借過人的外貌,得貴人相助,跑了。我跟高宇傑也覺得幹得沒意思,辭職不幹了。


    那個夏天,我陪高宇傑玩絡遊戲。人家好多都是從遊戲裏走進現實的,我們倆玩遊戲,玩著玩著,玩分手了。


    為了愛高宇傑,我幹了很多錯事,跟我爸聲稱報了個培訓班,要了幾千塊學費。拿著學費包養高宇傑。


    在高宇傑常泡的吧附近,我租了個房間,押一付三,兩千塊交上去以後,我也就沒什麽錢了。


    房子是合租,我們住一間,住另一間的人一直沒有現身。算是裝修過的,雖然貴了點,高宇傑很滿意。


    九月,我給我爸打電話說已經進培訓學校了,他說從下個月開始,每月給我打五百塊生活費。


    那時候我二十歲,還是個非常不懂事的小女孩。


    高宇傑在吧,我給他發信息,說讓他早點迴來,明天我們一起出去找工作,信息發出去以後,他沒搭理我。


    高宇傑很沉迷絡遊戲,我管不了他。


    每每月黑風高,都有奇人奇事出現,睡到半夜,有人上床,我以為高宇傑迴來了。閉著眼睛,我仍半睡半醒中,想著高宇傑好歹還知道迴家,已經不錯了,於是主動伸手抱了他。


    也沒感覺出來不對。


    我沉沉睡著,發現不對勁是因為有人脫我的內褲。我跟高宇傑好了半年,這事兒例行公事都會做一做,做這事兒向來也沒什麽前戲,但是高宇傑喜歡從後麵進入,這次咋爬我身上來了。


    我似乎聞到一點點酒味,並不濃烈,因為這個人並沒打算吻我,隻是低著頭迷迷糊糊地把自己的玩意兒往裏麵塞。


    我懷疑我做夢了,正打算睜眼看看高宇傑今天吃錯了什麽藥,身上這人也不動了,他以非常敏捷的身手從我身上下來移動到旁邊,我剛睜眼,就一腳被人踹到了床下。


    哎喲我的屁股,我的胳膊,我的後腦勺……


    我頭磕在床頭櫃的把手上,這一下摔的感覺內髒都要震碎了,平複了下生命氣息,四仰八叉地看著床上這個盯著我的人。


    黑燈瞎火,他的眼珠異常明亮,眉宇間好像還帶著股正氣。


    後腦勺似乎在打圈兒,我的眼睛和腦袋都不清明,第一反應不是這是個什麽人,而是我他媽沒穿褲子。


    我傻了吧唧地用手擋住自己下麵那撮毛,嗓子眼兒好像堵了個塞子,說不出話來。


    “你誰啊你!”坐在床上這個用一種詫異而嫌棄的語氣問我,順手摸到我的手機,看一眼,又掃了掃整個房間。


    這個人就是陳飛揚,他長得真黑,黑得放陰影裏就快看不見了,他是曬的。


    陳飛揚這人非常愛酒,小時候身體不好,他爺爺就給他喝酒,長大了訓練,治跌打損傷的藥酒沒少喝,聞到酒味他就像受了刺激一樣。


    無奈酒品還不咋滴,一喝酒就容易惹事。


    今天就算酒品比較好的一迴了,掃完房間以後,陳飛揚似乎明白了什麽,迅速穿上褲子,腰帶還沒栓利索,就跑出去了。


    這房間的插銷壞了,門關不緊,我能聽到外麵他按打火機的聲音。


    麵對這個提褲子走人的陌生男人,我使勁想了想,我們倆剛才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麽實質性的,確定沒有,我於是也放心了一點點。


    不是我心裏沒有情緒波動,而是剛才挨那一腳實在太重了,到現在身體都沒恢複過來。我爬迴床上,摸到自己的內褲穿好,怕這個人再進來,又趕緊找條長褲套上。


    我覺得他不像入室搶劫的,要劫色也不會把我踹下去了。轉轉腦子,懷疑這個人就是住在另一間房,一直沒有現身的房東的兒子。


    年紀上差不多,二十來歲的模樣。


    出家在外這些年,我一直都是和人合租,沒覺得合租房是多麽危險的事情,這是第一次因為這種事情感覺後怕。


    我想不起他的樣子,隻記得剛才他在我屁股側麵那腳踹的,夠狠夠兇,這……要真是我想的那樣,我以後怎麽麵對他?


    不對,我剛差點和別的男人ooxx了,我怎麽麵對高宇傑?


    這時候我很想讓高宇傑抓緊迴來,算給我壯個膽,不然我們一男一女同處一室,挺尷尬。但我需要平複下心情,剛才那事兒鐵定是不能讓高宇傑知道的。


    但我發現我發了那條信息以後,手機就沒有話費了。


    百感交集的時候,陳飛揚敲門,還算禮貌,沒有把門推開,站在門外口氣生硬,“誰讓你睡這兒的?”


    我呆了兩秒,怯生生地迴答,“房東,我是租房子的。”


    外麵的人問,“多少錢租的?”


    “五百,加押金兩千。”


    我以為解釋清楚就沒什麽了,幾乎沒怎麽猶豫,那人張口就說,“錢我明天退給你,該上哪上哪去。”


    “為……”


    我的為什麽並沒有完全吐出口來,因為我想起房東跟我提過一嘴巴,這房子是他兒子買的。


    房東覺得他兒子一個人住不過來,空著挺可惜,於是給租了。一個月五百不算多,但一年六千就不少了,他是送快遞的,淡季的時候,一個月的工資也就兩千多。


    說完話陳飛揚就走了,我清晰地聽見關門的聲音,心裏才踏實了一點點。


    但我的心髒還是跳得飛快,盡管腦袋裏不時會迴想剛才差點發生的事情,但這不是我煩惱的重點。


    重點是,我和高宇傑這邋裏邋遢的生活,已經經不起任何變故。


    房租就算會退迴來,我們也不可能馬上找到下個落腳的地方,而在找到下個落腳地之前,這兩千塊大概就花得不剩下多少了。


    盡管高宇傑是個渣,但必須承認他是我人生中的一個裏程碑,為了愛他,我幾乎一夜長大,變成一個肯為了過日子做打算的女人。


    跟著高宇傑,什麽糟心日子我都過過,哪怕接下來身無分文,唯一能讓我安心的,就是剩下三個月有地方住。


    現在好了,仿佛剛住進來的那天,他許諾的和諧未來,又成了一場空夢。


    高宇傑到天亮才迴來,直接就往床上趴,我估摸昨晚的事他要是知道了,能他媽就地掐死我。


    他說我是冷血動物,身上很涼,所以喜歡抱著我睡覺。在他懷抱裏,我卻睡不著了,要搬家的事情,我不知道怎麽開口,他這人心理素質挺差的,一遇到變故就會心煩氣躁發脾氣,我自從和他在一起,就是在給他當媽,盡量在他心煩之前,就解決好所有問題。


    “昨天晚上裝備都爆了,真爽,我幹脆就不玩兒了,大純,咱倆找個地方好好上班兒吧。”他說。


    哎,“你睡醒再說吧。”


    我又淺淺地睡了一會兒,真的睡不踏實,滿腦子都在發愁,又注意聽著門外的動靜,生怕昨天晚上那人再忽然殺進來攆人。


    我像隻柔弱的母狼,努力想保護睡在懷裏的狼崽子。


    去樓下衝了十塊錢話費,迴來以後坐在沙發上,用山寨機上頁,看看有沒有條件合適的房子和工作,先做好最壞的準備。


    高宇傑睡到中午起來尿尿,我看了眼桌子上的塑料袋,“有包子。”


    他像沒聽到一樣,打算迴去接著睡。我到底還是打算張口了,我說:“小宇,咱們今天可能得搬家。”


    高宇傑愣了下,轉頭看著我。


    我把房東兒子迴來,跟我說讓我滾蛋的事情傳達給他,當然該隱瞞的隱瞞住了。高宇傑就不樂意了。


    “他說搬就搬,他是老幾啊。”


    我說:“這房子是人家的。”


    “你交房租的時候不是簽合同了麽?”高宇傑問。


    我說:“租房子的是他媽,他自己可能不樂意。”


    “他怪誰,他早幹嘛去了,不搬!”高宇傑說完,迴屋裏接著睡。


    高宇傑不想搬,他喜歡這裏,比我們以前住的那個簡陋宿舍強太多了,有廚房有家電的,舊是舊了點,這也算精裝修啊。


    其實迴房間以後,高宇傑也睡不著了,我也懶得進去再跟他說什麽。


    頁上看了幾個房間,確實沒有特別合適的,出去看也麻煩。我給房東打電話,可憐巴巴地交代昨晚他兒子來過,攆我走。


    我嘴巴甜,又裝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摸樣,房東是個大媽,人挺好的,當即安慰我,“沒事兒小閨女,你別擔心,我給他打電話說一聲就行哈,你不用害怕,我現在就給他打哈。”


    “唉,謝謝您。”


    這當兒子的,總得聽當媽的話吧。我是挺不想跟那個人住一起的,但是等三個月以後,我們有了工資再搬,我覺得比現在直接搬出去強。


    聽我掛了電話,高宇傑態度輕鬆地出來吃包子,說:“我說打個電話就行了吧,你還在那擔心半天。”


    “你是沒看見那個人……”


    我話說了一半,門被人用鑰匙捅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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