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赴邊境,依然是和去年一樣的日子。漫漫的等待,消耗著年輕的心,合夥人開始在上釣當地的姑娘,開房,一夜,再見來不及握手。


    消耗掉一筆大單子,兩個人在洗浴放鬆,合夥人看了他一眼,“唉,多久沒用過了。”


    王昭陽白他一眼,朋友一笑,“我叫兩個妹子出來玩兒玩兒?”


    “滾蛋。”王昭陽客氣地罵了一句,擦幹身體,穿好衣服。有時候說說挺羞人的,他和方可如分手多久,就多久沒碰過女人。


    不是不想,二十多歲的身體,怎麽可能想都不想。隻是王昭陽內心裏是有份純情的,他不太能接受沒有感情親密,哪怕是自欺欺人的感情,總之和陌生人,和一點感覺都沒有的人,他不喜歡。


    對每個嚴於律己的人來說,最苦惱的莫過於身邊有個淫物,其實也不是淫,真的是大男人在邊境等待,太寂寞了。寂寞的時候,合夥人出去找妞,他隻能上打發,看著屏幕,遊戲畫麵裏熟悉的一草一木,隻剩下自己孤單的身影,刷副本打怪獸,掉下來一地的金幣,王昭陽在遊戲裏是個懶蛋,不喜歡一個個去撿,但燕小嫦很喜歡,為了一個銅板能豁出命去的那種,想想還真是可笑。


    揮舞大劍,怪群廝殺,他的操作手法很漂亮,華麗的連技,曾經引得身後姑娘練練稱讚,一個不懂操作的人,都感覺崇拜的不得了。可是這些手法,再也沒人用花癡的姿態去欣賞,廝殺背後,已經沒有想保護的紅顏。


    寂寞從絡蔓延到現實,讓人傷神。那是王昭陽第一次感覺,他在思念燕小嫦,算了算,那個女孩今年還不到二十周歲,對他來說,還是太小。


    他無法想象她的生活,在學校裏怎樣的三點一線,又或者換了新的絡遊戲,在新的世界裏有了新的夥伴。或者已經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臉上掛著甜蜜的笑。


    除了燕小嫦曾經問過一句,你有沒有喜歡過自己的學生之外,她的嘴裏,不曾提過關於現實中的自己。


    看,她還小,感情來的快,去的也快。


    該過去的,總要過去的。自己都多大的人了。


    那年冬天,在老家開了自己的第一家店麵,他用一年半的時間,完成了別人需要五年十年的奮鬥,所付出的隻是無盡的寂寞,和貨物到手時,瘋狂地忙碌。


    房子、車子,該有的都有,隻缺一個女人。


    如果非要在身邊挑選一個女人結婚的話,方可如是最佳人選。方可如結束了上海的工作,迴到老家休息,她的事業也在穩定上升期,這是個能幹的女人,對自己的事業有非常精準的規劃,並且有實現計劃的能力。


    在所有人眼中,方可如都是優秀的,比如王昭陽的爸媽。在方可如爸媽的眼裏,王昭陽也是本分的。


    兩個人都是單身,並且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去年就差一步訂婚。雙方父母出麵,開始努力撮合他們的事情。


    算不上多麽郎情妾意,但確實沒有不成立的理由,王昭陽麵對方可如的時候,談不上什麽心跳,隻是知道,她是一個女人,一個他真心希望她能幸福,或者說自己可以帶給她幸福的女人。


    他們的關係,早已經在長久的認識中,升華成為親情。很多人說,愛情到最後都會變成親情,那股親情和責任才能維持一輩子。


    誠然,這話其實沒有錯,愛情時間長了,一定會滋生出親情。但如果跳過愛情這個環節,直接轉化為親情,這種觀點,或許是對不完整感情關係的妥協。


    很多人,在勸他們妥協,甚至是自己。


    什麽是愛情,一直到二十八歲這年結婚,王昭陽也不確定自己知不知道。但他是愛方可如的,是真心實意要給她生活和未來的,是從未想過要背叛的,如果方可如有任何需要,他也是可以盡自己權利去支持去許諾去實現的。


    方可如也是如此。


    婚姻中,他們坦誠,他們分享共同財產,兩人收入相當。王昭陽開著自己的皮具店,除了偶爾跑去外地看訂單選貨,基本算是紮根在老家。


    但方可如不行,她的事業走得太快,她停不下來,一直在走。王昭陽尊重自己的妻子,且兩人還年輕,現在反正已經結婚穩定了,那麽其它的事情,來日方長。


    大多數人在接觸婚姻的時候都是第一次,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幸運,無師自通。婚姻中,彼此就是對方的老師,但他的老師太忙了,總是不迴來上課。


    哥們兒動作很快,一迴老家就把孩子給造出來了,看著哥們兒呱呱墜地的奶娃,王昭陽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婚姻沒什麽意思。


    當時方可如在美國做一個項目,王昭陽買了第二天的機票,千裏迢迢飛過去,床單上,微笑著勸說,“沐沐,我們該要個孩子了。”


    方可如笑,“我以為你不著急。”


    他也笑,話說得比較含蓄,“你總這樣飛來飛去,有個孩子陪我也不錯。”


    他在表達,他寂寞,他需要陪伴,他不直說,是不想給她過分的壓力,但聰明如方可如,不應該聽不懂。


    方可如說再等等,再等半年。


    半年又半年,他對方可如說,“如果你喜歡在國外生活,我們可以選個地方定居,沒關係我可以陪你。”


    方可如說,“再等等,我在學東西,現在資源很多,迴去我們可以自己做,生產製造比你現在批發零售強多了。”


    這話讓王昭陽聽著有點不舒服,好像自己的那攤生意被瞧不起了。其實王昭陽當時的收入並不比方可如差,他隻是不喜歡折騰,沒有什麽野心,生活維持在一定的水平線上,銀行裏的存款,數字是幾個零,對他來說無所謂。


    時間,他更願意拿來做一些其他喜歡的事情。而方可如在國外忙碌,被催著要孩子這事兒,就落在他一個人頭上,現在兩邊老人的家裏,他也不喜歡去。


    方可如說,“可是生孩子需要時間啊,現在生,我的事業就要中斷了。”


    王昭陽恨不得給她來一句,“我他媽要是自己能生,還用得著你!”


    結婚一年多以後,即使方可如迴家,王昭陽也沒什麽碰她的心情,和所有男人一樣,他不喜歡戴套,方可如一強調這個問題,算了睡覺。


    也許從那時候開始,這段婚姻就已經名存實亡了。但方可如沒有察覺,她隻是希望王昭陽再等等,她覺得自己總有停下來的時候,也許就是下個月,也許就是下一年。


    沒關係,他們的婚姻是要持續一輩子的,一個月一年,怎麽就等不起呢。


    隻是習慣了奔走,要停下腳步,是需要決心的,方可如一直沒來得及下這個決心。王昭陽也並不打算改變方可如什麽,他做過努力,但沒有成功。在做這努力的時候,也會糾結和懷疑,真的是自己太沒用麽,追不上方可如的腳步?


    但那腳步他不想追,追了又怎麽樣,無非是兩個人一起奔走,忙碌起來,無暇顧及對方。


    有時候,他會懷疑他們的婚姻,到底是出了怎樣的問題,不愛麽?他翻閱家中的信件,那些青春時候,他們往來的甜蜜,一字一句,寫著沉默的誓言。


    這個女人,從花一樣的年紀跟了自己,雖然中途曾經和別人要好過,那是自己有錯再先,這不能算計在內。


    他並不想放棄這個女人,隻是暫時沒有把握她的頭緒。


    打電話,她在那邊國際酒會上推杯換盞,而他隻能守著冰冷的家,檢閱他們的感情。不小心碰到一個盒子,盒子裏的東西灑落一地,這是當年學生留給他的紀念品,照片之類的。


    一張張翻,翻到那個女孩的樣子。


    “燕小嫦。”不禁念出這個名字,心裏默默跟了三個字,“山裏朵。”


    他輕笑,這孩子也該大三了,當年學費,他是一次性給吳玉清的,感覺那個女人,應該不會把那筆錢私吞。


    無聊,打遊戲,下載了那個遊戲,選擇覆水難收這個人物。


    他為什麽會叫覆水難收,當時隻是因為,吧正在放這首歌。而後來再想想,覆水難收,究竟是昭昭沐沐流逝的感情收不迴,還是自己無意間傾覆的感情,收不迴。


    信箱提醒,他去收遊戲裏的郵件,很多條,大多是係統發送的禮物。沒什麽意思,他翻頁到最後一張,打算全部選擇刪除,眼睛裏驀然蹦出“山裏朵”三個字。


    取消,打開她的郵件。


    “師父……郵件一個月自動刪除……這是我今天剛打的鑽石,送給你了。”


    看著這郵件他笑了,傻妮子,多久沒玩兒了,現在郵件隻要不收取,已經會永久保存了。看著那短短幾個字,王昭陽垂了下眼睛,把她的鑽石收藏,放進背包最末一欄的位置,防止它和其它的鑽石重疊。


    其實在遊戲中,所謂的物品,不過隻是數據罷了。


    但他傻傻的相信,隻要他不動,那顆鑽石,就還是山裏朵給自己的那一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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