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前不願說,不是因為覺得丟人,覺得丟人我就不幹了,而是不希望別人想太多。但我覺得小五是個正經人,正經人都是比較善解人意的,再說我們一起上了這麽久,我到底什麽樣的人他該知道點,所以也沒什麽。


    小五了然地點點頭,說:“怪不得這個時間下班,我之前還以為……”


    “以為什麽?”


    小五摸著鼻子笑了下,沒解釋,當時我也沒多想。


    眼看著我到了北京已經三個多月,發完這個月工資,我卡裏就能有一萬了。我在糾結,是現在把一萬給吳玉清讓她拿去還,還是等存夠了三萬,我自己親自去還。


    我對吳玉清,總還是有那麽點不信任,我怕一萬給了她,她在一不自覺給用掉了。


    於是白天我給吳玉清打電話,她還做捏腳的生意,她要是我親媽,我肯定不讓她幹了,不光是覺得心疼,還有就是,去這種小足療店捏腳的,都不是什麽太好的人。真正高端大氣懂享受的,人家去正規足療店了就。


    去她那的,沒什麽有錢人,還好個享受,就給我一種人品不太好的感覺。


    我還不是擔心吳玉清再被騙。


    打電話的時候,就說了兩句這個事情,就吵起來了。吳玉清說,“老子養的活自己,老子要你管。”


    我說:“你怎麽就聽不清個好賴呢,我說了我會養你。”


    從吳玉清被我爸騙到以後,這麽多年都是吳玉清在養我,養得好不好不說,我確實吃人家的花人家的了,這恩情我會記著。


    吳玉清不幹,她說:“老子老了,你不打死老子報複老子就不錯了,老子去街上討飯也不指望你。”


    跟這種人怎麽說話,給我氣的啊,“你愛幹嘛幹嘛,我也不稀罕管。”


    我把電話掛了,覺得真憋氣,這叫什麽,這就叫好心當成驢肝肺。沒有她吳玉清,我現在一個月掙六千活得多輕鬆,冬天了,我可以買幾百上千的羽絨服暖暖和和的,誰喜歡去動批掏那些黑心棉穿。


    北京開始刮大風了,我一個海邊長大的人,真受不了這種幹燥。玩兒命地往臉上拍著爽膚水,一會兒我還得出去接著問工作。


    旁邊房間裏又發出那種嗯嗯啊啊雅蠛蝶的聲音,不是有人在愛愛,是駐唱歌手又在看a片了。


    這駐唱歌手真是性1欲強,他們當歌手的,騙些姑娘上床是很平常的事兒,夜場裏工作人員睡來睡去,也不是什麽秘密。隻是不是每天都有姑娘陪自己睡,而且睡姑娘經常是要花錢的。


    他一天沒姑娘,就要看a片自己打發,用筆記本開著外放,吵得滿屋子都能聽見。


    我出去把髒衣服扔進公用的洗衣機,駐唱歌手紅光滿麵地進廁所來洗手,鐵定是剛打完飛機。


    一邊打肥皂,一邊問我:“小嫦,今天起這麽早啊。”


    “嗯。”不迴應不禮貌。


    “晚上下班跟我們唱歌去吧。”歌手說。


    我倒著洗衣粉,“不去。”


    “為什麽啊?”


    看他一眼,我說:“你們一個個都是專業唱歌的,我跟你們唱毛線啊唱,不夠丟人的。”這幫歌手還喜歡泡個ktv,從dj到歌手,那唱歌水平鬥都沒的說,還是麥霸,我跟他們去過一次以後,真心不愛去第二次。


    當然他們想叫上我,也不見得是為了唱歌。


    歌手說,“經理生日你也不去?”


    “我下班有事。”


    “又去上?”


    我泡吧是出名的,隨便應了一聲“公會有活動”,然後走出廁所,聽見歌手在後麵說,“什麽玩意兒啊,不就一破遊戲。”


    不玩兒遊戲的人,是不太理解遊戲裏的感情的。對現在的我而言,遊戲基本已經占了我生活中的二分之一,沒有它,啊,不能沒有它。


    這天出去找工作,我已經放棄舞蹈老師之類的正規職業了,應聘的遊戲公司showgirl,還是沒應聘上,因為胸不夠大。


    其實我胸部發育得挺好的,就是太瘦了,但按我這個重量來說,這胸不算小。但不夠就是不夠,除非我去隆胸。


    晚上我下了鋼管台,還是有人來招唿去給經理過生日這事兒,我真的不想去,我想去泡吧玩兒遊戲。


    出於禮貌,我實實在在地喝了大半杯洋酒,算祝經理生日快樂了。


    到了吧,還是暈,隻是在夜場這麽久,酒量比以前有所提升,駕馭醉酒的身體也比較習慣。


    今天小五沒來陪我,他要準備考研,沒那麽多時間熬夜打遊戲了。


    一進遊戲,我就和一個遊戲裏的妹子吵了一架,原因男人。她的前任遊戲老公,在遊戲裏跟我交情不錯,妹子覺得是我勾引了她老公,帶著姐妹兒來跟我罵架。


    老娘喝酒了啊,打字速度神一般地提升,一個人罵了四個。後來她們就說,“誰不知道你是幹嘛的。”


    “我幹嘛了?”


    妹子說,“每天這個時間下班,不是做台的誰信?做台逼還成天裝大手,惡心。”


    我:“你他媽哪隻眼睛看見我做台了。”


    妹子:“哎喲,我要是看見了我不就和你一樣了。”


    遊戲這邊我冷笑一下,“哎喲,你這麽會聯想,不會自己就是幹這個的吧。”


    妹子急眼了,在頻道刷喇叭罵我,說我做台的不要臉。刷喇叭的意思,就是花錢,一個喇叭五塊錢,能說一句話,這句話會整個服務器的人都能看見,就是讓你丟人丟到全世界的意思。


    我這人就是不愛認慫,人家拿喇叭刷我,我不上他們就說我慫。我還喝酒了,一激將,直接在吧充了二百塊人民幣,跟他們在世界頻道上對著罵。


    當時我都忘了要找幫手,後來我們公會的人打電話給覆水難收,說我被欺負了,覆水難收可能在睡覺,匆忙上線過來幫我。


    見到我以後的時候,第一句話居然是訓我,“你又有錢了是不是!”


    我靠,他這麽說我多沒麵子啊。我還嘴,“刷幾個喇叭的錢還是有的。”其實,說一句話五塊錢,我每說一句都在屏幕外麵肉疼。


    在外人麵前,覆水難收還是知道給我留麵子的,就沒再訓我,直接上喇叭讓對方公會的男人都出來,單挑或者群p看著辦,輸了公開道歉。


    後來兩邊公會打了一架,我和那個跟我吵架的妹子觀戰,覆水難收和她的現任單挑,一個拿把巨劍,一個掄把大斧子。


    pk格鬥我也會,隻是技術一般般。有段時間我特別迷戀pk,天天拉著公會的人和我對打。但是他們都不陪我打,因為我輸了急眼不放人走,但靠真水平我還贏不了,人家故意讓我,被我看出來了,我還不高興。


    隻有覆水難收陪我,把裝備脫到最爛,並且讓得很有技術,一般不讓我發現。有次我殺他殺得很嗨的時候,一轉身看見覆水難收沒出招,故意站在那裏等著我去砍,瞅著那個小人物,忽然也不覺得生氣。


    我不動了,覆水難收急忙解釋,“我剛才卡了。”


    這麽偉大貼心的師父,讓我如何不去愛。


    這會兒看著覆水難收和人單挑,生生萌生出一種,古代男人一怒為紅顏的感覺,而我就是那個被保護起來的紅顏,我內心好澎湃激動。


    七比零完虐,對方刷喇叭給我公開道歉,好爽。


    之後覆水難收也沒下線,帶我在風景區溜達,青山綠水仿佛身臨其境,我把自己角色的頭抬起來,屏幕上打字,“天上有個白色的蛋,它的名字叫日。”


    我仿佛能聽到屏幕那邊覆水難收笑了,但他什麽也沒說,我知道他在,這是一種心靈感應。


    我站起來,看著他說,“師父我們視頻吧?”


    覆水難收:……


    我: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我覺得覆水難收要是長得還可以,我真的會和他戀,我現在隔著屏幕看他,都有心髒砰砰跳的感覺。


    他頓了頓,說:“我沒有視頻,那我看看你吧?”


    “行。”我覺得我的長相還是拿得出手的。


    視頻要加qq的啊,但是直接有個人給我彈視頻了,名字是空白的,我不記得和這人聊過,他在我的陌生人裏,也就是說,我沒他好友,但是他有我的。


    屏幕上,覆水難收:接。


    我於是接了,想不起來什麽時候他加過我,不過這在遊戲裏也屬於常見現象,經常有人加過就忘記了。


    我的樣子出現在屏幕裏,覆水難收那邊隻是個攝像頭的圖標,我確實看不到他。於是我看了看自己,除了醉了疲憊點兒,還是蠻入得去眼的。


    有點不好意思,我低頭笑了笑。


    聊天框裏他發來字,“長成大姑娘了。”


    我笑,迴,“小姑娘的時候你也沒見過啊。”


    他沒說什麽,告訴我,“買個電腦。”


    “為什麽?”


    “這麽泡吧的錢,也夠買電腦了吧。這麽漂亮,天天上在吧,多不安全。”


    被誇了,我又笑了笑,表麵上答應了。我沒法買電腦,因為我住的是公共地盤,太麻煩,筆記本太貴了,我現在弄不起。


    之後就這麽開著視頻,兩個人在遊戲裏的山水之間轉啊轉,我調戲調戲npc,他站在旁邊癡癡地看,時間差不多了,他下線睡覺。


    我有一種戀愛的感覺。


    感謝你,在我生活最低穀的時候,用這種方式陪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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