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著手機比了個剪刀手自拍,覺得有點傻氣,傻就傻點吧,關於自拍我也不懂多少門道。


    想把它發給誰看看。


    我估計李拜天現在應該已經恢複過來了吧,盡管他需要複健,其它應該沒什麽,也就是那隻手傷得比較嚴重,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能不能活動,能不能拿東西之類的。


    估計現在吃飯都隻能用左手拿勺了吧。


    我的聯係方式,李唯是有的,她應該是會給李拜天的,按照李拜天以往的熱情,整個人清醒過來了,也是該主動聯係我的。可是我一直沒收到他的聯係。


    沒有信件也就算了,連通電話都不打?


    這要是換了以前,他不找我,我絕對不找他。但現在我覺得較那些勁已經沒必要了,他喜歡被動,那我就主動點,朋友麽,沒什麽的。


    我給李唯打電話,李唯告訴我李拜天已經沒事了,現在人還在美國,她迴國內了。出了上次的事情,在恢複過來以後,李拜天和我一樣,沒有放棄最開始的計劃,依然留在美國學習攝像影視編導類的東西。


    他依然走在自己的理想道路上,這很好,我很高興。


    李唯也沒藏著掖著,直接把李拜天在美國的聯係方式給我。對於我和李拜天的事情,李唯雖然什麽都知道,雖然會給我些建議,但仍然是不參與的態度,我們以後到底會怎麽發展,她不在乎,她隻在乎李家的利益,在乎以後嫁給李拜天的女人,是不是足夠有能力。


    我現在也不是說一定要嫁給李拜天或者跟李拜天怎麽樣不可,隻是既然心裏惦記著,該聯係就聯係,如果有可能,那就把話說清楚,能發展就發展。


    而我出來學習,更大部分程度,是在修煉自身。我把理由說得多麽寬冕堂皇,說什麽是為了配得上李拜天的出身才這樣這樣,都是些扯皮的道理,學習了,視野開闊了,最後最大的受益人,到底還是我自己。


    我們都是通透的人,選了就是選了,沒那麽一大堆為這個好為那個好的理由。理由,從來都是為了開脫過去,而我勢必要做一個放眼未來的人。


    我決定給李拜天打電話的時候,是下午1點鍾,是個很正經的時間。打過去,響了幾響,我忽然想起來,我跟他之間是有時差的,具體是多少個小時我沒細算過,不過他那裏可能還是早上,甚至沒有天亮。


    在我準備掛掉電話,打算下午再打的時候,李拜天接起來了,昏昏沉沉一句,“hello?”


    喲,這美國小日子過的不錯麽,接電話第一局都不說喂了,改哈嘍了。


    他這反映讓我忽然有點懵,不知道該拿漢語還是英語跟他交流了,反映了一下,我:“呃……是我。”


    李拜天悶哼一聲,依然迷糊,“你誰啊。”


    不至於吧,你不就躺了一個來月,連我聲音都不記得了,還是這國外的電話線能變聲,你聽不出來了?


    “我,周問雪!”我跟他強調。


    李拜天懵懂地“嗯”了一聲,還沒說下一句,我聽到他那邊傳來另一聲哼哼,距離電話比較遠,所以不是很清晰,但顯然不是李拜天在哼哼。


    那邊是個非常純正的美式發音,女人,“whois that speae.”


    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親吻的聲音。


    我這心沉的啊,就要掉水底了,李拜天哄好了自己的大洋馬,扭頭對電話說,“你剛才說什麽?”


    我懶得再迴答一遍,聲音淡淡地:“你睡覺呢?”


    “嗯。”


    “打擾。”


    我把電話掛斷了,也沒再有人迴過來。這要是以前啊,在李拜天還很花心的時候,他跟姑娘玩兒被我抓著了,要是我打電話,他絕對不能讓那邊的姑娘出聲,也不會讓我聽見什麽。被我發現了,我掛電話,他會很快迴過來解釋。


    現在,嗬嗬。


    手機直接從我手心裏滑落到書桌上,我盤腿坐在椅子上,仰頭靠著靠背。我能感覺到我的眼睛是酸的,它想流淚了,可我不能讓它那麽做。


    我給自己定了約定,除了感動,沒有什麽事情能再讓我哭。我要真心自己的每一滴眼淚,珍惜每一次被傷心的機會。


    人傷心是有極限的,傷過了極限,就不會痛了,不會痛就等於心死。


    半年多,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李拜天的聲音,他可能永遠都不知道,那一刻我內心是怎樣的激蕩,我把全部神經的感官,都集中在那種耳朵上,捕捉每一個微不足道的餘音,他不知道這短短半分鍾的通話,他跟我說過的十二個字,其中醞釀了我多少感情。


    他什麽都不知道,他就知道他到美國了,他要玩兒大洋馬。


    哈哈。


    我仰著頭不停眨眼,把眼淚蒸發掉,變成一聲聲無力的嘲笑,不知道是在笑什麽,隻是心裏有一種難言的痛楚,總要找一個發泄的方式。


    我仰頭仰夠了,伸手從桌上拿迴手機,翻到和李拜天的通話記錄,通話時間31秒。


    31秒夠幹什麽,心跳35次,打字50個,跑步152米,31秒,還能切斷193天的牽念。這31秒,帶給我的,是如此震撼的失望。


    李唯說李拜天心裏是有我的,沒錯,在他倒下去之前,這一點誰都不能否定。或許這許多年下來,他心裏都是有我的。


    可是在他心裏有我的同時,他做了什麽呢?和不同的女人糾纏、上床滿足欲1望。沒錯,他心裏有我,可我從來不是他心裏的全部,不是那棵讓他舍得放棄整片森林的大樹。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李拜天果然還是李拜天,幹得漂亮。


    看來他恢複的不錯,都能玩兒女人了,身體肯定是各種沒毛病了,我也沒什麽好操心的了。


    沒怎麽猶豫,我順手刪掉了從李唯那裏要來的,李拜天的號碼,包括剛才的通話記錄。


    就這樣吧,當初在北京,鄰居,總有交集。而現在,我們中間隔著一條大西洋。


    我深吸一口氣,翻開溫了一半的書,不要忘了自己來這裏的初衷,提高自己修煉自己,然後迴國大展拳腳,變成一個,有絕對底氣絕對資格和李拜天這種人,平等想看的人。


    如果江湖再見,我絕不會讓任何人認為,我過得不好。


    之後我就沒再和李拜天聯係過,他居然真的不主動找我,我於是也越看越淡,反正時間是磨平一切的良藥,人的細胞七年會全部更新一輪,但願人的記憶也一樣。


    順利完成學業,九月份,我從英國飛迴北京。第一份工作,我早已經鎖定好目標,兩年前,我曾在這裏摔倒,兩年後,我要重新爬起來。


    我迴到了宋總的公司,從部門主管開始,一路向上攀爬廝殺,走得很順,第二年初,公司人員更替的時候,就走到副經理的位置。


    當然,這其中不排除我和宋總有交情。不過當年的那些老員工,真的也走得差不多了,這家公司現在業績比當初我在的時候差了很多,這是個輪迴更迭的時代,沒有什麽是時代的常青樹。


    據我了解,李拜天家的公司也在轉型,具體方向咱不清楚,我不想過度關心,因為關心他,去打擾了自己現在的生活步伐。


    我想,我終究會再次站在他的麵前,讓他看到一個不一樣的我,一個讓他即便以集團少東家的身份,也不能小看的我。


    迴到我熟悉的北京,熟悉的街道,那些曾經兩個人一起走過的畫麵還會在腦海閃現,隻是每每照著鏡子,早已想不起自己長發飄飄的樣子,那雙李拜天給我買的高跟鞋,留在了那間小房子裏,大約,現在已經成了垃圾場的碎片了吧。


    我迴國的事情,沒有刻意通知李唯或者李拜天,雖然我人就在北京。但我也不用刻意去迴避什麽,宋總和李唯有交情,這我一直知道,他們交情之餘,會不會提起這個曾經微不足道的我,也說不一定。


    但我知道,我就是我,我在為自己工作為自己生活,為自己的未來賣命。


    07年剛過新年,我需要談一筆訂單,大過年的,咱也不去什麽酒局飯場了,地方選在了德雲社,想著把客戶哄高興了,後麵的話也就好說了。


    這客戶是個外地來的,對這挺新鮮,我陪他們在個不錯的位置坐下,台上講了什麽,沒仔細聽,就是不停斟茶倒水的,裝孫子我也會。


    這地方感覺沒怎麽變,隻是台上講的段子年年在更新,我依稀還能記得李拜天傻嗬嗬的模樣。


    餘光瞟到一個人,那笑容和他很像,我轉頭在人群中尋找,人太多,花了好久才找到目標。


    然後心真的停滯了一秒,好像一股氣兒卡在喉嚨上,差點沒給我憋過去。


    我看著他,看著他臉上沒怎麽改變的笑容,還是傻乎乎的,特別二百五。他的樣子,也沒變多少,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手指在桌子上一點一點,那可絕對不是一隻假手。


    我不禁目不轉睛,視線有所變動,是因為他身邊站起來一個二十出頭女孩兒,跟他說了句什麽,賊頭賊腦地鑽了出去。


    李拜天看著女孩兒的背影,無奈地撇了下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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