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拜天的表情很嚴肅,他這個人不擅長在我麵前掩飾心情,我能看得出來,他就是想維護那個叫顧嵐的女人。


    嗬嗬,真行,李拜天不愧不是李拜天,和小姐都能有交情,跟什麽人都能做朋友。我算什麽啊,我不過就是他那麽多朋友中的其中一個,我要不是因為認識他時間長,他估計早不知道我誰了。


    我點頭,“對,我沒資格,我也沒資格說你什麽。作為朋友,別怪我沒提醒過你這句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拜天咱倆要不是朋友,你要去殺人放火,都跟我一毛錢關係沒有,我也沒必要跟你說這些廢話。”冷笑一下,“嗬,不過你朋友這麽多,我看也不缺我這一個。”


    “你什麽意思!”李拜天又跟我瞪眼了,微微皺眉,顯得他很兇的樣子。


    我壓根兒也不怕他,我說:“行了當我放屁,你讓開。”


    他攔著路不讓,我就跟著兇起來了,擺出一副和他很像的表情,等著眼,惡狠狠地有點威脅的意思,“我他媽讓你讓開!”


    “你先跟我說說你什麽意思,你這是想絕交怎麽的?”李拜天也不示弱。


    我他媽沒說要跟他絕交,我就是覺得該說的話我說到份兒上了,我說服不了他,也不能認同他的觀點,所以我不想說了,我想讓他滾蛋。


    咱不能發怒,吵架的時候,你越火吼得聲音越大,話語的分量就越不夠。所以我很淡定,我一字一字地說,“我就是請你好自為之,讓開,好嗎?”


    李拜天也用那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我,說:“你就是太以自我為中心了,你以為自己想的什麽都是對的,這世界上沒那麽多非黑即白的事情,周問雪你就是被保護得太好了你知道麽?”


    對,我就是覺得非黑即白,我覺得做人就是要堅持原則,要獨立自強,這是我媽教我的道理,這些年秉著這些道理生活,所以我沒遇到什麽坎坷。我認為這一點錯都沒有。


    我也不想再跟李拜天爭了,我們生活的遭遇不同,價值觀不一樣,每個人的價值觀,都是多少年的境遇累積出來的。我沒那個自信去影響李拜天改變李拜天,所以我不跟你說了,我不給自己心裏添堵,行了吧?


    我隻問他,“你到底讓不讓?”


    “我不讓!”李拜天又耍起無賴了,還那麽瞅著我,一副我就不讓你拿我怎麽著的模樣。


    哼哼,我拿你怎麽著?


    我點點頭,嘴巴上沒什麽表示,用實際行動告訴他,我到底能拿他怎麽著。我直接就對著李拜天飛了一腿,一腳丫子直接踹在他肩膀上,李拜天吃痛得扶著自己的肩膀,我看著他那孱弱的模樣,不屑地嗤了下鼻子,大步朝迴家的方向走去。


    我能怎麽著,我他媽練過跆拳道!


    今天我心情不好,我生氣,但我不覺得堵得慌,也不覺得有任何一點點委屈。我覺得我也想明白了,從認識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和李拜天是兩個世界的人,這麽多年,我們糾纏在一起,我以為可以忽略這個問題,或者兩個世界漸漸產生交集。


    但真正的世界,在每個人的心裏。因為我們三觀不同,我們依然在兩個世界。


    那我就不跟你糾纏了,對,我堅持我的,你堅持你的,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再見!


    這是我心裏想對李拜天說的話,但畢竟是沒有說出來。時間才是最絕情的告別,**裸的結果,比結果之前放多少狠話都有用。


    也不是說我非要和李拜天劃清關係,但心理上還是有些疏遠了。我現在還住著李拜天的房子,要就因為這,我馬上搬出去,我覺得挺形式主義的。


    畢竟認識那麽多年,順其自然而已。


    於是我再次和李拜天在出門的時候碰頭,互相看一眼,我不趕時間,就直接把門管了,等確定李拜天已經坐電梯走了,我再自己磨磨唧唧地出來。


    我不想跟他再談了,我看他也沒有要談的意思。


    天是越來越冷,再過一個月又要過年了。這次我打算出國,明年過年應該就迴不了家了,所以這次過年,應該會在家裏多呆上兩天。


    在這之前,依然沒完沒了地啃書,很少會想起之前和李拜天的那一次爭吵,因為沒空想。


    每天慢跑經過不夜城,會忍不住瞟上一眼,就隻瞟一眼,然後接著趕往前方。


    李拜天說我太以自我為中心,這話我認。因為我從小就信奉一句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這句話的含義,在大家的理解中有歧義,曾被誤解釋為,人如果不自私自利,連天地都要誅滅他。但其實,在哲學上講,“自私自利”應該改成“自強自立”,而這個“為”,釋義修養修行,也就是說,人如果不修煉自己,自強自立,上天會譴責他,人的心地也會無路可通。


    我是以自我為中心,但絕不是那種以傷害其他人為代價,來滿足自我的人。但確實,我不太喜歡考慮別人的感受,我總覺得人得先張羅名字自己,才有能力去考慮別人,對,這是我的缺點。


    隻是我現在還有點沒意識到。


    袁澤所在的俱樂部,年底有償單人競技表演賽,包括外援在內的每個球員,進行一場單人素質比拚,拿到第一名的,可以獲得年底大獎,巴厘島雙人遊。


    有便宜幹嘛不要,袁澤當然是參加了,並且邀請我比賽當天一定要去看。王美麗跟人約會去了,我於是自己去,袁澤給我安排了一個比較好的位置,就在場地的右上角,因為在這個位置,他投籃的時候可以輕易看到我。


    我們倆現在關係是很親密的,特別親密那種,但又說不上是朋友,比朋友得多一點點,隻是遠還不到確定關係的地步。


    我抱著袁澤的外套坐著,袁澤坐在我旁邊,看自己的隊友投籃,耐心給我講比賽規則,和投籃技巧。


    我說:“打電動的時候我也玩兒過,能得一百分呢。”


    袁澤說,“那個太小兒科了,我玩兒那個,能把機器投爆了。”


    “哼,不信。”我表示懷疑。


    他說:“那改天咱們去比劃比劃。”


    “好啊。”


    輪到袁澤上場的時候,他側過臉來對著我,嘴角牽著笑容,讓我在他臉上親一下。我不要,我說:“幹嘛。”


    他說:“來個女神buff。”


    我於是笑了,在他臉上淺淺親一口,他轉頭對我露出心滿意足的笑,直接跳過前排的座位,幾步就走到了場地。


    取一個球,隨便拍兩拍,籃球在他身邊都好像很聽話的樣子。他們一個個人高馬大的,那球都顯得很小了,可是我抱著籃球的時候,就覺得怎麽這麽大個兒。


    我喜歡看男人專注時的樣子,所以也喜歡看袁澤目光盯著籃筐,身體不需要有太多多餘的動作,似乎隻稍一踮腳,一切都行雲流水。


    籃球從球框穿過的時候,連看的人都感覺心情順暢。


    袁澤贏了,他說是因為有我的女神buff,我說:“那你怎麽謝我?”


    “你說呢?”


    我笑笑,開玩笑說,“獎品歸我?”


    袁澤看看我,嘴角牽笑,“好。”


    “真噠,”我目光閃了閃,繼續開玩笑,“那我和王美麗一起去?”


    袁澤接著笑,“好。”


    我也笑,“好啦,不跟你搶,才不跟王美麗一起去呢,她那麽窮。”


    袁澤還是笑。


    又一個轉眼,到了我的生日,因為我要出國,明年的生日現在的朋友肯定是不能陪了。有王美麗在,非要熱鬧熱鬧,於是隻好熱鬧熱鬧。


    但也沒怎麽特別熱鬧,總共就四個人,王美麗和他新處的小夥兒,我還有袁澤。


    其實過生日,哪有什麽特別的花樣,不就是吃飯唱歌喝小酒,真想過,哪天不是生日啊。而且明明是我過生日,怎麽就覺得自己跟一配角似得,因為王美麗和她現在的男友,倆人也忒甜蜜了,甜得我們都好不自在啊。


    ktv包廂,我和袁澤尷尬地坐著,王美麗和男朋友張羅著切蛋糕,倒酒,唱歌。我覺得都沒我什麽事兒。


    袁澤問我,“王美麗和這青年兒好多久了?”


    我冷眼,“有一個禮拜?”


    他就笑,燕爾新歡著實是另人羨慕的,但也是蒼白的,因為甜蜜的表象下麵,並沒有多麽深厚的感情。因為不夠有信心,才更會把表象弄得更美好,當然不排除,有些人跟你結婚一輩子,也還成天和初戀似得。


    屏幕上在放一首歌,王菲的《紅豆》。


    最後一句,“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這句話莫名地讓我想起了李拜天,然後說曹操曹操到,李拜天給我打了個電話。我接起來,記得我們從吵架到現在,都還沒正經說過話,但今天是我生日,我不跟他接著吵。


    李拜天說,“ktv?”


    我:“嗯。”


    他有點微笑的意思,“過生日呢?”


    “嗨,王美麗攢的局,沒啥意思。”


    “哪家啊?”李拜天裝無所謂的樣子問,我猜他就是想來。


    這個時候,王美麗看我一眼,“跟誰打電話呢?”我還沒來得及迴答呢,王美麗就把我手裏的手機搶走了,“喂?哦,李拜天啊,我們正玩兒著呢,袁澤也在,人夠了你不用來了,大忙人,唉,拜拜您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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