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到來,沒有任何人阻攔,但我也沒靠得太近,在一個合適的距離看著。


    桌子上隨便擺著兩萬塊錢,李拜天瞟劉舒雨一眼,“難為你了,給我上了這麽一課,這就算我給你交的學費。”


    李拜天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坐姿上已初具商人的姿態。此時他的表情和語氣是冷酷的,大概心情也是冷酷的。


    但他不迴避劉舒雨,說話也是看著她的,隻是目光讓人覺得有些冰冷。


    前幾天李拜天還不是這樣的,眾所周知,李拜天是個十分心軟的人,在劉舒雨剛失去孩子的時候,李拜天是心疼她的。那種心疼,可以把劉舒雨之前所做的令人厭惡的事情暫時一筆勾銷,那時候李拜天對她很好。


    也許劉舒雨也會沉醉被李拜天照顧的感覺,隻是在明知道孩子不是李拜天的的情況下,這種沉醉她能心安理得麽?


    那時候我都曾懷疑,這樣發展下去,加上他們之間有個不幸的孩子,很有可能會發展出新的感情來。


    所以我更加迴避去醫院,迴避去關心關於李拜天的事情。


    但現在一切繞了個大圈,又變迴去了。沒幾個人咽得下這口氣,劉舒雨在懷孕期間,總是找各種理由,催促李拜天買房子,如今才知道,她一直做的是怎樣的打算。


    她隻是想要錢而已,可是她運氣不好,要是李拜天還像以前那樣花錢大手大腳,也許早就把房子給她買下來了,大大方方地寫上她的名字。但是她不知道,這一年以來李拜天變了很多,花錢比以前謹慎。


    劉舒雨沒按照原計劃混到錢,後麵一係列悲催的事情跟著發生,是倒黴,哎。


    此刻劉舒雨淚眼汪汪地看著李拜天,是想哀求他什麽,李拜天的表情更加不耐和冷酷,他說:“愣著幹什麽,拿上錢,五秒鍾之內從我眼前消失。”


    劉舒雨沒動,李拜天說:“滾。”


    劉舒雨又豁出去一把,撲上去想求李拜天,“天兒我錯了,天兒我還是愛你的,你再給我次機會好不好,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李拜天拎小雞兒似得把她拎開,不讓劉舒雨接觸自己,眼底閃過一抹蒼涼的冷意,他說:“劉舒雨,我跟你把話說清楚,你不過就是我這些年玩兒過的女人其中一個,但是我玩兒過的這些女人裏,沒有一個我對她們比對你還好,因為什麽你心裏清楚。你懷孕了沒人管,想要錢,大大方方地來找我,我不會不幫你。但是你拿我當傻子,不是一次兩次了,咱倆好過一場,我也不會拿你怎麽著,錢,多了我沒有,就這些,夠你再混上半年日子的,以後你過的怎麽樣,跟我李拜天沒有關係,你也不要指望拿以前那點事兒,再從我這兒淘換出什麽東西來。”


    劉舒雨眼淚就在眼眶裏含著,看看李拜天,又看看桌子上的錢,還是有一絲猶豫,一絲不甘心。


    李拜天更嚴厲地嗬斥一句,“滾!滾蛋!”


    眼看多的已經撈不著了,劉舒雨拿了桌子上的兩萬塊錢,緊緊握在手裏,轉身含淚離開。


    我還是覺得劉舒雨可憐,可憐在於,喪失了尊嚴。


    從我身邊經過的時候,劉舒雨的腳步頓了一下,看著我的目光,顯然有一絲落敗之後的怨恨。


    她怨我,怨我把親子鑒定報告的結果交出去。可她怨得著麽?


    她求我不給報告的時候,想過我麽,我不給報告,我跟李唯姐怎麽說啊,說我走路上讓人搶劫了,報告沒了?可能麽?


    所以劉舒雨這個恨我的目光,讓我身上挺不自在的,我也不覺得自責,即便李拜天有對不起他的地方,我沒有。


    劉舒雨走後,李拜天坐在沙發上,伸手扶了下額頭,然後把頭仰在靠背上,很疲憊的樣子。


    我在他對麵坐下,靜靜看著他,也暫時忘了來找他是因為什麽事兒,反正先讓他平靜平靜。


    李拜天雖然剛才對劉舒雨很冷酷,但我覺得那冷酷多半有撐出來的成分。他對女人,從來就沒有那麽狠過,也沒把話說的那麽直那麽重過,劉舒雨能在李拜天身邊那麽多年,也必定是有她的過人之處,比如很拿得住李拜天的脾氣。


    說他倆之間一點感情沒有,我不信。


    所以劉舒雨給李拜天上的這一課,很深刻。從生命生活到女人,涵蓋了方方麵麵,不知道李拜天現在消化得怎麽樣了。


    過了很久,李拜天裝若無其事,自言自語一般說:“我讓人騙了。”


    我說:“想開點少年。”


    他搖搖頭,表情很嚴肅,還有些哀傷,他說:“我以前總覺得,女人是弱者,男人就該保護女人,照顧女人,女人犯錯的時候,也包容女人。沒有壞女人,隻有不乖的不聰明的。”


    我輕笑一下,笑得有些明顯。李拜天抬眼看我,眼神在問,“你又笑什麽呢。”


    隨便從桌子上拿起一次性紙杯,我喝了口水,問:“你知道你為什麽總被騙麽?”


    “因為我心眼兒好。”李拜天帶著絲自嘲地說。


    我又笑一下,“嗬,別自戀了少年,因為你沒文化。”


    李拜天瞪眼,大概不知道這個問題怎麽牽扯到文化上了。


    我念了首小詩,“青蛇毒牙口,黃蜂尾上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抬下巴看他一眼,“你知道這是形容誰的麽?”


    李拜天沒吭聲。


    “哎,”我接著說,“人家說不怕流氓膽子大,就怕流氓有文化。你又想當流氓,又沒有文化,充其量也就是一低端流氓。”


    他似乎聽進去了,微微笑一下,“那你說,我怎麽才能做個高端流氓?”


    “學文化啊,粉汗濕吳綾,玉釵敲枕棱,鬢絲雲禦膩,羅帶還重係。你看人家古人是怎麽耍流氓的。”我說。


    李拜天聽得一愣一愣,問我:“什麽意思?”


    我想了想,簡單解釋,“就是啪啪啪了,流汗了床單濕了,腦袋上的玉釵敲打著枕頭,表情很**,**以後穿上衣服走了。”


    李拜天皺眉,“還有這樣的詩?”


    “你不知道的多了。”


    李拜天表示服了,再一次認可自己確實是文盲,“行行,墨水兒我沒你多,唉你找我幹嘛?”


    “哦,對了,”我愣一下,問:“xx公司的推薦信,怎麽迴事兒?”


    李拜天抬一下眼皮,隨意地說,“我找我姐幫忙的。”


    “幹嘛呀,我又不是找不到工作。”我有些不高興地說。


    李拜天看我一眼,真誠而低落地說,“不是幫你,我就是想讓你留在北京。”


    我心裏隱隱一悸,也沒再說什麽。李拜天的這個理由,卻真的打動了我,反正我也不是很想去上海,因為上海沒有北京這樣熟悉。


    劉舒雨再沒消息了,月子都沒坐滿就走了,我們也不再打算去關心,撇開那個孩子不說,劉舒雨這趟折騰,我覺得對李拜天的生命來說,應該是很有意義的。


    他缺的就是這樣的教訓,不然還不長記性。


    搬出老房子,李拜天換了個新的公寓,條件很好,高檔社區,然後用土匪搶壓寨夫人的架勢,搬了我的東西,把我一並擄了過去。


    得,我做了那麽久的心理建設要和李拜天分別,這又分不了了。這是冥冥之中的牽扯麽,這種牽扯,難說是好是壞,緣分吧。


    房子是他們家公司的,門挨門兩套,一套大的一套小的,李拜天讓我住他隔壁那套小套間。


    這邊環境是真不錯,距離我上班的地方也不遠,但我不能就這麽欣然接受了呀,我說:“這房租我可交不起啊。”


    李拜天,“不要你交房租。”


    “那我也不能白住啊。”


    李拜天想了想,“這樣吧,你不說我沒文化麽,那你教我,房租就當學費了。”


    又是學費,李拜天你怎麽總跟女人交學費。


    我還是住下了,因為找房子真的很麻煩的,現在有的住幹嘛不住,要是我住得不舒服,再搬出去唄,反正馬上就工作了,也需要個地方緩衝一下。


    李拜天真的像模像樣地學起文化來了,第一課就是惡補英語。他啊,初中學的單詞兒都不會背,我哪有那個耐心教他。


    而且我要工作,剛適應工作,每天精神很緊張的。於是我想了個省事兒的辦法,去買了幾張英語少兒動畫片的碟片,讓李拜天自己在家看,隔段時間,我驗收成果。


    李拜天就懵了,幾天後垂頭喪氣地來找我,他說:“周問雪不帶你這麽敷衍的。”


    “我怎麽敷衍了?”


    他用我很不可理喻的目光看著我,“我又不是小孩兒,你讓我看動畫片兒?”


    我問:“那你看得懂麽?”


    想了下,他迴答,“圖畫看的懂,聽不懂說啥。”


    “那不截了,你連小學生的東西都不懂,也就這水平了。”


    李拜天皺眉,“不是,你教我點有用的東西行麽?我又不是小孩兒了。”


    我問他:“你覺得什麽有用?”


    他琢磨了下,說:“比如我碰見一大洋馬,我怎麽跟人打招唿啊?”


    靠,合著他學英語,是為了泡洋妞?


    我不屑地看他一眼,“哼,大洋馬不用打招唿,你隻要會說一個單詞兒就夠了。”


    “啥?”


    “fu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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