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華把門砸出地動山搖的氣勢來,因為裏麵越不開門,他就砸得越著急啊。我是好是壞,總得出去跟他說一聲吧,沒出去,就說明裏麵可能出事了。


    所以他現在除了玩兒命地砸門,沒啥好辦法了。


    沈頌也讓這門砸出一絲清明了,但是他壓著我,在考慮要不要開門,他並不知道黎華就在外麵啊,完全可以裝沒聽到,或者裝屋裏沒人。


    我們在臥室的吵吵鬧鬧,外麵砸門的人,可能聽不到。


    我說:“你他媽放開我,你再不放,他就報警了!”


    沈頌被我嚇住了,這才放了手,和以前一樣,每次用強不行,他就急忙道歉。這次就差跪地上抽自己嘴巴了。我根本顧不上看沈頌的臉色,東西我都不要了,爬起來就往外麵跑。


    打開門,頭發亂糟糟的,黎華總看得出來我被折騰過吧。我抱著黎華,但是沒哭,我時刻都記得提醒自己,我現在不能沒事兒就老哭,我得為孩子著想。


    就是遇到危險之後,很正常的那種害怕而已,黎華揉了揉我的頭發,把他們一根根縷順,沈頌從臥室出來,我雖然看不到,但能想象黎華此刻盯著沈頌的,是怎樣的目光。


    我不想在這門口對黎華撒嬌或者委屈,於是懷抱鬆開,準備跟黎華先走。但是我一鬆開,黎華就徹底怒了,衝進門就又要揍沈頌。


    我攔著他,黎華好幾次要修理沈頌,我基本都能攔下,但今天真的攔不住了。黎華已經衝進門去了,別說他了,這要是我,撞見哪個女的想非禮他,我必須跳上去,把這女的按床上撓,撓到毀容叫奶奶位置。


    而且黎華對沈頌不爽,絕不可能是一般二般的不爽,看見他不爽,不看見也不爽。沈頌在他心裏,得像屎一樣時時刻刻惡心著他。


    沈頌這小子今天也急眼了,居然真的撩開袖子要和黎華打。反正他們真的打起來了,算起來可能是黎華先動的手,就在客廳裏麵打,黎華給沈頌按在沙發上打。


    換在平常,我得嚷嚷“別打了”,這會兒我也不太想嚷嚷了,我跟沈頌已經吵的嗓子要啞了。我現在還不願意很大聲的說話,怕鎮到自己的肚子。


    所以這次他們打架的時候,我慫了,往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退了幾步,別殃及到我就好。我覺得黎華揍沈頌吧,主要也就是出出氣,不能真給沈頌打死。


    沈頌一邊挨打一邊罵罵咧咧,打不過的人都這樣,就和我當年被菲菲那幫人揍的時候一樣,拳頭上不行,就隻能張嘴罵了。


    他罵我們狗男女,罵我爛女表子,罵黎華大傻逼小白臉。他越嘴巴上不老實,黎華打得越來勁。


    打架,總有個最初的原因,最初的原因就是不爽唄。但是架真的打起來了,往往就不止那個原因那麽簡單了。大家都是青壯年的熱血男兒,真打起來就在一個服不服了,沈頌不服,黎華想把他揍到服。


    揍到沈頌真的怕了,不吭聲了,黎華才放了手,從沙發邊上站起來,手上那麽一鬆,沈頌就摔在沙發旁邊。


    說實話,這麽摔一下,誰的心理不受侮辱。在沈頌眼裏看來,還得覺得憋屈,自己不就是喜歡我,到底做錯了什麽。


    其實他今天要是不試圖對我用強,我覺得黎華真不至於打他。我們本來已經說好了,要平心氣和地解決這所有的事情,為了孩子著想,也為了不要再添更多的是非。


    黎華揉了揉拳頭準備帶我走,剛轉身,沈頌趴起來摸了茶幾上的水果刀。


    我看見了,“啊”地尖叫一聲。兵刃,總有一種煞氣,尤其在這個時候,真的煞到我了。我差那麽點就衝上去要把黎華拽開了。


    隻是我這麽一叫,黎華反應過來了,扭頭跟沈頌又是一通打。他的主要目的就是搶沈頌手裏的刀子,然後他們扭成一團,然後忽然兩個人都不動了。


    我最先看到的,是黎華手上的學,然後看到的是沈頌痛苦的表情,然後發現,那些血是從沈頌肚子上流出來的。


    沈頌是沒力氣動了,黎華是有些傻眼了,我這心突突跳了兩下,表現出非一般地鎮定,趕緊去找電話機撥了1 。


    我跑過去把黎華拉開,沈頌肚子上不太穩當地紮著隻水果刀,刀子大概紮進去有半截。我也不敢給他拔出來啊,我半抱著沈頌,“你怎麽樣,沈頌可你別死啊,沈頌沈頌?”


    他死不了,他現在還沒暈呢,伸手指了指黎華,手指頭上都是血,抖著聲音說:“殺人……”


    這倆字又給我嚇得半死,黎華皺著眉頭不說話,看著沈頌的傷口,心裏肯定也很著急。他倆怎麽打成這樣的,我真的沒看清。但我能確定的是,以黎華沉穩的性格,就算是打架打急眼了,也不能說故意去捅沈頌。


    這就隻是誤傷。


    1 來了,我跟著蹦上救護車,黎華也跟上來了。他並沒有逃避責任的打算,這個時候也不能讓我跟著沈頌,讓我一個人來解決這件事情。


    醫生怎麽看不出來這是打架打的啊,救護車上,沈頌流血太多昏過去,我坐在他旁邊,第一次很熱切地拉著沈頌的手,不光是怕他真有什麽事,我的黎華脫不了幹係,到底沈頌是個人啊,受了傷誰看著不心疼啊。


    沈頌真不是個十惡不赦的人,他隻是討厭了點。


    我抿著嘴巴偷偷掉眼淚,黎華坐在另一邊,一直一句話都沒有說。


    到沈頌被送進了手術室,我們也不清楚他的情況到底怎麽樣,隻是傷了皮肉,還是捅了腸子捅了內髒,完全不知道。


    我隻知道沈頌被送進去的時候,完全麵色慘白,一副要死了的樣子。應該是血留得太多了。


    我坐在黎華旁邊發抖,也掉眼淚,黎華想伸手抹我的眼淚,看到自己手上的血,就換了袖子。


    我抓著黎華的手,“怎麽辦,沈頌不能死啊,他要是死了你怎麽辦。對不起,黎華,你們這樣都是我害的,沈頌死了怎麽辦……”


    黎華把我抱起來,明明很沉重,又故意裝得很平淡,“不怪你,不怪你,別哭,你不能哭。”


    在他的安慰下,我平靜了一點點。可我還是內疚,我總覺得,事情會變成這樣都是我造成的。每件事情,都有間接因素和直接因素,真要刨究根源,這事兒就太長遠太長遠了。而直接關係,就是沈頌和黎華打架,然後沈頌先動了刀子。


    我在黎華的懷裏逐漸冷靜下來,腦子裏想了些除了擔憂沈頌,這個時候還必須想的其他事情。包括怎麽善後,下麵是怎樣的結果,怎麽讓事情的影響力變成最小。


    我們倆都沒怎麽說話,我估計黎華這時候也在考慮這些問題。


    沈頌他媽來得很快,來到以後,也不見得是擔心自己兒子的,擔心也沒地方擔,指著我和黎華就開始罵。


    在被沈頌的媽罵的時候,黎華一直故意用半邊身體擋著我,做一副保護我,有什麽事情他來擔的樣子。


    沈頌他媽罵累了,也快罵虛脫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號,“老天啊,我們家是造了什麽孽啊,我的頌啊,小頌啊,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老的可怎麽活啊。我的頌啊。”


    我想過去把老人家扶起來,老人家一看見我又急了,指著我們罵,“你們這兩個殺人犯,要槍斃!”


    沈頌他媽還坐在地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來要報警。我趕緊攔著啊,不能報警,報警就麻煩大了,我們有錢,他要多少錢都行,千萬別報警。


    可是有些東西,不是錢就能買通的,沈頌他媽那麽愛自己的兒子,如果沈頌真的怎麽樣了,我相信在讓我和黎華付出代價,和拿錢之間,他很可能會選擇前者。


    我按著***手,哭著求啊勸啊,把這場麵鬧得那個亂套啊。沈頌家還來了幾個親戚,就把我們圍著,估計是怕我和黎華跑了。


    黎華什麽也沒說,默默地拿手機撥了110。我當時隻顧著攔沈頌的媽,沒顧得上他,直到他放下手機,把我從沈頌媽媽旁邊拉開,說:“別哭,警察馬上來了。”


    我這身體又軟了軟。黎華拉著胳膊把我拽住,親了親我的額頭。


    十分鍾後,警察出現帶走了黎華。我站在沈頌家一眾親戚中間,目送他離開,他轉頭,大約是想對我微笑一下,可惜沒笑得出來。


    但那一眼十分淡定,像是對我的安慰。


    我紅著眼眶,把所有的眼淚和抖動咽下去,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黎華說:“我現在最大的任務,就是照顧好這個孩子,把這件事情完成好了,以後就是女王,做不好,提鞋都不要。”


    當然這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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