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清楚周問雪辭職以後幹什麽去了,反正第二天她和李拜天都沒去工作,在我這邊陪著我。


    我心裏覺得很溫暖。雖然我沒生病,最多就是身體虛點兒,沒人照顧也能好好的,但有人陪著和沒人陪著,差別很大,就算陪著自己的人,基本不說話,可怎麽著身邊有個活物。


    人在脆弱的時候,大概就是這樣,人還是群居動物,需要陪伴。


    所以我能理解藍恬那種渴望陪伴渴望被關懷的心情。


    周問雪幫我處理手臂上的傷口,李拜天一直在外麵坐著,也沒進來。我也感覺不到什麽疼,我現在有種將死之人的麻木,可能是心事太重了,反正外界的東西很難刺激到自己。


    她這個時候挺溫柔的,一點兒都不像過去接觸時那麽高冷,其實周問雪也就是個女人,外表強勢,內心溫柔的女人,這種外剛內柔的女人,總讓我覺得很有故事。


    一邊擦傷口,她一邊說:“李拜天讓我跟你談談。”


    我不說話,等她談談。今天我睡夠了,聽聽人話的能力還是有的,我也需要有人跟我談談,幫我梳理下亂成一團的心情,接下來的每一天,我都不知道它可能是什麽樣子的。


    她微笑看我,“發生了什麽?”


    我微微猶豫,一五一十地說了。其實藍恬的秘密,出於對她的尊重,我並不想讓任何多餘的人知道,對李拜天我就沒講過,好在周問雪也不認識什麽藍恬,她聽了,大約也就當一故事。


    聽完以後,周問雪搖了搖頭,表示有點唏噓也有些心痛,大家都是女人嘛。


    但是她說,“你確實沒做錯什麽,這些事情放在我身上,我可能做不到你這樣。”


    我苦笑。


    她說:“我是外人,就說說我的看法吧。其實你做到這兒,已經足夠了。那個女孩是很可憐,但到底路是她自己走出來的,你們這個結,打開的鑰匙在她自己手上。她好,大家遲早會跟著好,她不想好的話,早晚有一天大家都累了,不想再管她。”


    我搖搖頭,“不會的,黎華是好人,他會負責到底的。”


    “那你呢?”周問雪問。


    我……我說實話確實不想管了,大家也都跟我說不要管了,我覺得我也管不了了,我再摻合下去,似乎除了添亂,沒有別的用處了。


    她倒是看得很明白,她說:“你想管,又覺得自己管不了,是麽?”


    我點點頭。


    她說:“其實你不需要給自己這麽大的壓力,你看你自己現在這樣,你男朋友知道了肯定也不好受。我們是人,能力就隻有這麽多,很多東西是無能為力的。作為我來看,你已經盡力了,凡事做到問心無愧,就夠了。欠的債要還,最多也隻是個連本帶利,如果還得太多,就是逼人家欠自己的了。”


    我隱約聽明白點什麽。她幫我吹了吹傷口,用紗布小心包好,說:“姑娘你很堅強,這樣就很好,咱們沒有能力照顧別人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顧好自己,不要也變成負擔。”


    “嗯。”我點下頭,“謝謝你。”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裏有點欣賞讚許的意思,淺笑,“你也挺不容易的,我之前還以為……”


    又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她不說話了。


    她之前以為,是個什麽樣的姑娘能讓李拜天這麽盡心盡力,她以為我該和李拜天那些失寵的貴人一樣的,如今看來,是有些不一樣。


    其實人和人之間,需要的是了解,也許了解下來,你會發現每個人都有故事,有獨特的內在。


    周問雪給我說了這麽多,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那一個“問心無愧”。


    問心無愧,才能心安理得,問心無愧,才能代表所有事情的意義。對他人,對自己,哪怕對感情,都要問心無愧,並且問心無憾。


    我想我是問心無愧的,懷著這份問心無愧,不管以後再遭遇經曆什麽,起碼我心裏不必遭受自我問罪的折磨。這種情緒,其實是很難得的,我已經完成了,對待自己最大的考驗。


    我想我考過了。


    所以我很快就堅強起來了,多吃點飯,血糖上去了,身體也就不虛了。我在家坐著幹嘛,不就隻剩下胡思亂想了。


    於是我還是迴公司去工作,並且工作得比以前更積極。這並不是為了轉移注意力,而是打心眼裏想工作,想上進想努力,想讓自己生命中的每一天,都有它存在過的意義。


    藍恬那邊我暫時就不過問了,黎華想起來的時候,會跟我通個電話,我告訴他我情況一切都好,他不用擔心。他告訴我,藍恬現在也很配合,我不用擔心。


    他們個她準備了這方麵的藥物,但藍恬還是不願意去戒毒所,她可能是害怕,把她扔進戒毒所以後,黎華就又不管她了。


    對於她的想法,我已經不願意去深究。


    手臂上的傷口,拆線以後會結痂,那天我在辦公室坐著,手賤摳傷口玩兒,李拜天彎著腰看,咂咂嘴,“我建議你去醫院查個血。”


    “幹嘛!”我疑惑。


    他壞笑,“誰知道有沒有染上什麽病。”


    據說吸毒很容易傳染艾1滋1病,主要因為注射不衛生,或者**之類的。我倒是不很擔心這個問題,藍恬又不缺錢,沒必要這點衛生都不注意,至於**……反正我覺得都不至於。


    再說那天我就沒讓藍恬碰過我的傷口,我當時看見她就氣死了,存在一點點嫌她髒的情緒,這是實話。


    我跟李拜天說,“我要是有病,第一個傳染給你!”


    李拜天賤兮兮地,“來啊來啊,求之不得。”


    我嫌棄地看他一眼。


    閑的沒事兒的時候,我還是有點好奇李拜天和周問雪這層說不清的關係,外麵管周問雪叫皇後娘娘,不說這個皇後娘娘的身份實不實,表麵看起來,是挺有正室範兒的。周問雪要不是看在李拜天的麵子上,那天我和藍恬在酒吧有麻煩,估計也不會來管。


    反正我總覺得,他倆之間應該有點什麽。


    於是我問李拜天了,他倒是也沒迴避,說:“我發小,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了,可不比你親多了。”


    發小……發小這個詞,這年頭很曖昧啊。尤其是到了三十歲,還男未婚女未嫁經常聯係的發小。


    李拜天說:“連這個醋也吃?”


    我說:“神經病,我吃你的醋幹嘛,跟你又沒有關係。”


    轉頭我又想起了黎華,哎……


    隻剩下歎息了,有時候讓我想想,我跟黎華還愛不愛,我都弄不清了。很多棘手的問題,都比愛情更重要,就好比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各自飛了,就說明不愛了麽,就能說明之前沒有愛過麽。


    愛情是一種比較脆弱的感情,尤其是在生命麵前。


    關於戒毒,身體上的癮一般十到十五天就可以戒除,當然這個還要因人的體質而異,但時間都不會太長,主要還是心理上的。


    黎華已經在這邊呆夠了十天,這些天我們都沒有見麵,一大早他給我打電話,聽語氣大概休息得不是很好。


    “恬恬怎麽樣了?”我還是忍不住要關心。


    “嗯,好多了。”他語氣平淡地說。


    我說:“那就好。”


    他說:“我明天要迴浙江一趟。”


    公司也不能扔在那邊不管啊,總有些事務壓著要去解決。我覺得黎華也很辛苦,尤其心裏得挺辛苦。


    我說:“嗯,放心去吧,這邊有什麽事情,我會過去看的。”


    他微微猶豫,說:“走之前想看看你。”


    這話說得我心裏微微發酸,我也不是不想見黎華,但現在見他,我心裏難免壓抑,那種壓抑的感覺不大好受。最主要的是,我這兩天有個大單子,正談到關鍵地方。


    我說:“等你迴來吧,今天約了客戶,可能時間比較晚,也不能送你了。”


    “好吧。”他有點兒失落,也有點兒沉重。


    掛了電話,我收拾收拾出去上班,也沒有去公司,這客戶是外地來的,昨天我接待完以後,講了些工作事宜,今天還得適當打打親情牌。


    我陪兩位客戶代表去吃早飯,為了這個單子,我已經跟了三個月,不拿下心裏非常不痛快。對方似乎對我們的報價不太滿意,但態度又十分曖昧,不說行也不說不行的。


    我這人工作起來拚勁兒特別大,因為公司裏的人總說,我能拿下單子,都是仗著漂亮,剛開始聽聽也沒什麽,聽多了其實心裏挺不服氣的。


    我從早上就在磨這幾個客戶,也不管黎華說不能喝酒的問題,早上我陪客戶喝米酒,喝到上午十點,找個茶室休息一個來小時,接著吃午飯,午飯紅酒,下午黃酒,晚上白酒,淩晨洋酒。我拚死拚活地喝了一天,醒酒藥吃了好幾片。淩晨的時候,我就開始真的上頭了,對他們這個不明確的態度特別不服。


    後來對方終於兜不住了,用一種十分曖昧地語氣說,“叢小姐這麽漂亮,做業務太辛苦了。其實女人工作不用這麽拚,適當走走捷徑不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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