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太子祁廉,在這裏看到這個男人倒是出乎了丁茉語的意外,不過,銀月本就是西夏的人,給祁廉做事也算正常,想到此,丁茉語心中一般思量,不動聲色,她倒要看看這人準備做什麽。


    丁茉語站在原地,沒有上前,就這麽定定的看著祁廉,審視與淡然,不驕不躁。


    “好久不見。”溫潤低沉的男音一落,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直盯著同樣在打量他的丁茉語,薄薄的唇呡起一個彎彎的弧度。


    “可惜本姑娘一點不想見到你。”丁茉語任由祁廉看著,隻當眼前的人是個擺設。


    “神女,哦不,還是應該叫你丁大小姐呢?”祁廉語氣輕輕,隻是口中的話說出來就不那麽輕淡,一副什麽都掌握在手中的樣子,自信得很。


    不過這聽在丁茉語耳中絕對就是威脅的意思,這個男人不就是想要表達,神女也好,丁家大小姐也罷,他對自己這具身體可是一清二楚,彰顯的是他的能力。


    “又或者是,我的太子妃,茉語。”


    丁茉語聞言,感覺渾身惡寒,怎麽都覺得瘮的慌,對於這太子妃三個字,有點傷不起。


    “煩請您老人家別說的這麽惡心,我們不熟,也沒那個關係,藥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語。”


    這輩子招惹了一個商大太子已經很倒黴了,再摻和一個人進來,她可吃不消。


    “丁丞相的嫡女乃是與我從小就定下的太子妃,也是未來的皇後,阿語你如何能否認。”祁廉臉上依舊溫潤如玉,仿佛沒有聽到過丁茉語那一句惡心,整個人緩緩的起身朝丁茉語麵前而去。


    “得了,祁大太子可別認錯了人,這個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您老還是別被屎糊了眼。”丁茉語嘴上不饒人,嗓子感覺在冒煙,說出的話也是破了音,心情不太爽,所以就別想她能說出好話來。


    祁廉嘴角抽了一抽,第一次從一個大家閨秀的口中聽到粗話,更怪異的是他竟沒有感覺不舒服,看來他的忍耐力度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同名同姓之人多,同名同姓同一張臉的人少。”祁廉在隻距離丁茉語一臂之遙站定,想要否定身份麽?不過,似乎不太可能。


    “有啊,雙胞胎嘛!可惜我家就我一顆獨苗,特別稀有。”


    “嗬嗬,阿語還是這般伶牙俐齒。”祁廉眼睛掃過丁茉語脖子那一圈紅腫的印記,五指清晰可見,不用想也是被人用力掐過,祁廉眼中閃過一絲陰色,隨即又消失不見。


    “過獎。”丁茉語後退一步,與祁廉近在咫尺讓她倍感不舒服,胃裏好像有什麽在翻滾一樣,雖然看他臉上是溫潤一片,但是她卻隻覺冷意襲身,她不喜歡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演戲高手,是把翩翩公子的樣子演繹的爐火純青,一般的人恐怕就會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殺了人估計也不會有人懷疑是他。


    不知為何,丁茉語心中忽然又想起了商卿,他比祁廉有過之不及的冷漠,但她卻是從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舒服,太深沉的人心思不好琢磨,做事算計一道一道的,陰險至極。


    祁廉見丁茉語看著自己出神,琢磨不透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伸手便往丁茉語的脖子處探去。


    “看來祁太子與市井流氓無異。”丁茉語閃躲過祁廉的手,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她的脖子疼的不行,再來一個摧殘,還不得直接斷掉。


    祁廉聞言,他隻是覺得那脖子上的五指印十分的礙眼,才會有這般舉動,手自然的放了下去,隨即又從懷裏掏出一瓶抹傷口的藥,遞到了丁茉語的麵前,“一日兩次,消腫止痛不留痕跡。”


    “謝了。”


    丁茉語看著這藥膏,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大大方方的接過揣進了自己的兜裏,不用白不用。


    讓她做那種高風亮節的裝逼樣,她還真覺得沒必要,她是俗人,一切打著清高做作的樣子都是他媽的耍流氓,反正銀月是他的人,他的人傷了自己,給自己傷藥也是應該的。


    “我們之間,不存在謝字。”祁廉見麵前的女人沒有任何拒絕就收下他的東西,麵上露出滿意的神色,這樣才乖嘛。


    丁茉語白了一眼祁廉,直接忽略了他那話中的暗藏的曖昧,狗喜歡吃屎,你能管得住麽?


    “還有事嗎?沒事我繼續安靜的做個犯人去。”


    祁廉嘴角再一次抽了抽,有誰見過說話不客氣的犯人?有誰見過一點沒有害怕的犯人?想來也隻有這個女人才會這麽奇葩,完全就不跟不上她的思路走。


    “與未來太子妃培養感情,這算事嗎?”


    “那您老就自己慢慢培養,本姑娘不奉陪了。”丁茉語說完剛想要抬步走,豈料船突然間就晃了一晃。


    而丁茉語本身就被喂了藥,手軟腳軟的,這一搖晃可不得了,那身子是條件反射的往前一撲,同時她的胃裏卻是翻滾的厲害,眼看就要倒下,卻被祁廉給扶住了。


    “小心。”祁廉順勢就把丁茉語擁進了懷裏,隨即又朝站在簾子外麵的下屬吩咐道:“去看看出了什麽事。”說完,便低頭又看向一身重量都掛在自己身上的丁茉語。


    那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在簾子外他的下屬看來,自家主子當真是心落佳人身上,溫情得不行,不過,這也不該是他們能過問的事,應了一聲之後,就直接朝外麵而去。


    好在搖晃隻在那一瞬間就又平穩了下來,丁茉語卻是被方才那一搖晃整的腦袋都發暈,因被祁廉給擁在了胸前,口鼻中聞著的全是陌生的氣息,加之胃裏更是翻滾,突然雙手狠狠的抓住了祁廉的手臂。


    “你怎麽……”祁廉被丁茉語雙手一抓,剛要問她怎麽迴事,胸口處一陣濕濡,隨之而來的又是陣陣惡心的味道,頓時祁廉的臉就變了,想要把丁茉語給丟出去,卻又被她抓得緊緊的,一時間完全讓他身體僵直的愣在了那裏。


    因為那個肇事者丁大小姐絲毫就沒有克製自己要嘔吐的跡象,直到把胃裏的東西都吐了出來,心裏才舒坦很多,手一鬆,直接離開了那個免費的垃圾桶,而她自己身上儼然一點吐出來的東西都沒有沾到。


    祁廉臉黑了,空氣中彌漫著一陣酸臭味,此時他的臉上再也沒有方才的溫潤之色,眼睛露出十足的殺人兇光,死死的盯著丁茉語,這個女人……這個女人真是該死!


    最後丁茉語見狀,隻是擺了擺手,毫無愧疚感的來了一句:“噢,抱歉,我想我大概是暈船。”


    一句暈船,成功的讓祁廉徹底的暴怒了,拳頭隱隱作響,那是骨頭活動的脆響,卻是不敢動,一動,身上的嘔吐物就越發的刺激他的大腦。


    “丁茉語,你真是好樣的!”咬牙切齒,怒氣衝天。


    丁茉語點了點頭,用手扇了扇鼻端的空氣,再一次後退了好幾步,一臉的謙虛樣子道:“承蒙祁太子高看,著實讓我十分開心。”


    “……”


    “唉,暈船的人傷不起,今天不僅傷了我自己,更是傷了祁太子的身,我還是應該本分的做一個安靜的犯人。”丁茉語低低的歎息了一聲,那聲音中帶著明顯壓抑的笑,搖著頭,撩開水晶簾子人就已經走出了這裏。


    隻留下某個倒黴的被吐了一身的男人,空氣中除了異味濃鬱,還彌漫著無盡的殺氣,若不是看在丁茉語還有點用處的份上,他此時一定會殺了她!


    “主子,方才隻是船底不小心刮上了……”話還未說完,那剛剛過來的侍衛明顯感覺不太對勁,整個人快速的進了廳,看到他家主子一身的汙穢物,樣子很下人,愣是讓他壓下了自己胸口的惡心感。


    “主子,您不舒服?”您不舒服也不能吐身上啊!可惜這話護衛不會說,也不敢說,儼然未發覺少了一個丁茉語。


    “混賬東西!”祁廉臉色鐵青,他要是不舒服會自己吐自己身上?在下屬麵前丟了顏麵,怎能更加的憤怒,見跟前的侍衛還傻愣著站著,再一次怒吼道:“還不給本宮去備好水!”


    侍衛領命,身子一個哆嗦,立馬就按照吩咐去做,生怕遲了主子發更大的火。


    風自水來,帶來清涼舒爽的氣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水平麵,與藍天白雲相接,暈染出一副碧水連天的畫麵來。


    不過這樣美好的畫麵丁茉語是無緣看到了,因為她竟然暈船!


    本來身體就沒多大力,再一個暈船,整個人更是精神頭差的要命,那本來還有點圓滾滾的臉越發的清瘦了下來,一張慘白的臉看起來有點駭人。


    許是正因為如此,丁茉語自從那一日暈船吐在了祁廉的身上之後,便再也沒見過他,可能那男人怕是看見她就會有想起被吐了一身的畫麵,所以這幾日沒有傳來任何的動靜,這樣也正好,丁茉語本就不想應付那樣善於算計的狡猾之人,自己躺在床上樂得休養一番。


    船在河道上幾乎行駛了有十來天,終於是到了與西夏接壤的地界,下了船,丁茉語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要是再在水上那麽漂啊漂的,她絕對會成為史上第一個暈船死的人。


    果然,還是腳踏實地的感覺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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