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身上的氣息,讓我十分討厭。”


    鏽骨不再掩蓋自己的眼神:“我先前才說過,我是一個急性子,我懶得隱藏也不屑隱藏自己的鄙視……雖然以前和白蜥的關係不好,但他的身上並沒有出現如你這般的‘惡心氣息’。”


    “……”


    白蜥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了。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用隻有自己能夠聽到的聲音呢喃道:“惡心氣息?”


    “該怎麽和你說呢。”


    鏽骨將本源之力注入青銅鐵劍之中,伴隨著虛空的清脆錚鳴,這把鏽劍逐漸煥發光彩,青銅色的本源從劍柄位置燃燒而起,一點一點攀升,最終將劍尖點燃,整截長劍劍麵仿佛淬火一般,濃鬱到仿佛要溢出劍身的毀滅本源之力,在劍尖之上熊熊燃燒。


    “我們都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戰友,雖然彼此嫌棄,但遇到真正的危機,都是可以將後背交給對方的……”


    “但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不對了。”


    鏽骨冷冷開口:“你身上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死人味道’,那不是白蜥應該有的氣息,你到底是誰?白蜥去了哪裏?”


    第四百一十五章 殺的就是你!


    虛空之中,一青一白兩道身影對峙而立。


    “掌握了本源之後……直覺也會變得敏銳麽?”


    白蜥歎了口氣,笑道:“既然你看出來了不對,那麽應該在蟬翼城就說出來。那裏有很多人。”


    他並沒有解釋自己究竟是誰。


    但這已經算是承認鏽骨的判斷正確。


    “人多並不是好事,涉及本源的戰鬥,他們幫不上忙。”


    鏽骨眯起雙眼。


    最開始,他隻是覺察到了白蜥的不對,並不能確定其真實戰力。


    所以他不敢賭。


    如果眼前的男人,擁有著和自己一樣的本源之力,一旦發生戰鬥……那麽整座蟬翼城都會被夷為平地。


    這也是他為什麽和衛誠交代那些話,迫不及待要拉著白蜥進入【舊世界】虛空的原因。


    他不僅不敢戳穿。


    而且還不敢讓白蜥在蟬翼城久留——


    剛剛的交手,完全印證了鏽骨的判斷,眼前之人,不僅僅擁有著白蜥的身份,而且還擁有著最關鍵的本源之力!


    “白蜥的生命力僅次於神座,他的細胞活性是比不死者還要強大數十倍。隻是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他的靈魂強度不夠。”


    在鏽骨口中所謂的致命缺點。


    其實放在其他封號超凡來看,也根本算不上短板。


    三位大將,都是各方麵接近完美的存在……他們之間的長短優劣,隻在彼此交鋒,各項數值都拉滿的情況下,才會有所顯現。


    隻有抵達極致,才能看到那細微的差距。


    白蜥的肉身接近“神座”,可他的靈魂強度卻是三大將中相對最弱的。


    “想在北洲掠奪大將肉身,即便女皇陛下久居閣樓……也絕無可能。”


    鏽骨知道,女皇精通命運占卜之術。


    北洲陸地內發生的一切。


    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


    陛下是神,可陛下也會有遺漏,有錯算……


    目前來看,白蜥“換人”這件事情,並不在陛下的掌控之中,做出這等陰謀的幕後者心思可謂是陰險狡詐至極。


    “所以,隻能在北洲之外。”


    鏽骨沉聲道:“思前想後,我隻想到了一種可能。”


    “哦?說來聽聽。”


    白蜥氣定神閑,絲毫不慌,甚至還麵帶笑意。


    “多魯河。”


    鏽骨輕輕吐出了三個字,極其篤定地給出了答案:“這場陰謀,是在多魯河發生的。”


    白蜥臉上的笑意緩緩消失了。


    他問道:“為什麽?”


    “王不見王,將不見將。陛下在閣樓內久居避世,北洲三座邊陲分別交給三位大將管理處置。”


    鏽骨道:“平日裏大將級別的軍團最高領袖,彼此不會見麵……但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前往中央城覲見。我仔細想了想,從多魯河災境事發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你了。”


    “這不算什麽證據。”


    白蜥搖了搖頭,道:“大將有太多事情要忙。”


    “不錯,這的確不算證據。”


    鏽骨平靜道:“而且你將第三軍團的事務處理地十分妥當,所以我更沒有辦法從這一點證明你是贗品,是虛假的。”


    “隻是……你當真做得完美無缺麽?多魯河任務,你孤身一人完成了災境深處的黑河探索,帶迴了大量的重磅信息,隨後組織軍團精銳,開啟了‘重啟任務’。”


    “那次任務,北洲遭遇了‘旅者’。”


    “也是那次任務……陛下的熔爐收獲了新生的‘火種’。”


    白蜥笑了:“你懷疑這些都是我做的?我有這麽大的能耐,能夠瞞著女皇做出這麽多的事情麽?”


    “你當然沒有。”


    鏽骨譏諷道:“所以你不止一個人。你的背後還有其他人,就在最高席,是光明,還是清朧?又或者是看似投誠實則動機不純的風暴?”


    “……”


    虛空之中迎來漫長的沉默。


    白蜥並沒有迴答鏽骨的問題,他反而主動拋出了一個問題:“你說了很多,我隻有一個問題。如果我不是白蜥,那麽我是誰?”


    鏽骨怔了怔。


    他不知該如何迴答。


    判定眼前之人,不是白蜥,源自於他的直覺。


    可是……


    他沒有證據。


    剛剛所說的一切,都隻是基於猜想。


    “你是誰,這不重要。”


    鏽骨開口,說到一半聲音便戛然而止:“我隻要在這裏殺了你……”


    他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


    如果他無法證明眼前之人是白蜥,那麽他在這裏出手,殺死白蜥,該怎麽向陛下交代?


    “看。我是誰很重要。”


    白蜥輕聲道:“在北洲這麽一個地方,處處遵守律法,事事講究規矩,隻要你需要向女皇匯報,那麽查明‘白蜥’究竟遭遇了什麽,便是無比重要的事情,你繞不過。”


    “陛下不是傻子。”


    鏽骨冷冷開口:“我所做的事情,是為了北洲的安危,她定會理解我。”


    “是麽?即便殘殺大將,她也會理解你麽……”


    白蜥笑了:“四十年前,你曾是光明城麾下最忠誠的信徒,你曾是神殿最親密無間的夥伴,即便離開西洲,你依舊和光明城有書信往來,最得意的弟子顧南風,也是因為你的引薦,才與孟西洲相識。北洲三位大將,看似風光無限,但實際功高震主,執掌本源之後被分駐到三座邊陲,平日裏不得碰麵,這是為什麽,你心裏不清楚嗎?退一萬步,三大將中,隻有你接受了最多次數的背景調查,如果林氏對你如此信任,何至於此?”


    這一句話,猶如利箭。


    鏽骨握劍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


    皇帝與臣子之間,哪有絕對的信任?


    林氏對他的信任……到底到哪種程度,他也不清楚。


    白蜥看到這,展開雙臂,認真說道:“如果你想殺我,你現在就可以動手。你殺不殺得掉我,另外一說,但這一幕一定會被後來者看見……”


    至於後來者是誰,則不必多說。


    顧南風看到師父鏽骨和白蜥對決,一定會加入這場戰鬥。


    因此,西洲的雲船也會介入戰鬥。


    不管最終結果如何,如果這些畫麵,傳到中央城,林氏對鏽骨的信任,依舊不會有絲毫動搖麽?


    “蟬翼城的事情,鬧得很大。”


    鏽骨深深吐出一口氣,他的心湖已經不再平靜和堅決,但殺意已起,便不會平息。


    他死死盯著眼前的男人:“要不了多久,陛下也會趕來。”


    “我們可以賭一把。”


    白蜥依舊保持著展開雙臂的姿勢,道:“你可以賭林蕾親自北上,處理【舊世界】的麻煩,如此一來,所有的真相和誤解都會破碎。可如果賭輸了,你該怎麽收場?”


    微微停頓。


    “或許,你可以問問自己。”


    白蜥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眉心,認真說道:“倘若林蕾真的這麽厲害,我又怎麽會有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奪取大將肉身。


    並且以第三軍團最高領袖的身份,統領一整座邊陲數年。


    “所以,賭麽?”


    白蜥的聲音,在虛空之中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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