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夥發出“哢噠”一聲,刀鞘與他的手掌完美契合!


    仿佛有一道聲音在心底響起。


    “出刀!”


    奧斯蒙德低喝,林霖同一時刻揮刀。


    這一刀,向著血霧最密集的黑河之中斬去,那是骨翼生靈匯聚之所,它們抵抗著劇烈的衝擊波,不惜以自身性命為代價,也要將北洲超凡者們壓在冥河河底,侵蝕殆盡……


    “轟!”


    下一刻,刀鋒所指方向,虛空坍塌,血肉橫飛!仿佛被炮轟一般!


    那些鏖戰的隊長們,紛紛嚇了一跳。


    他們以為是主艇再次開炮了!


    持刀的林霖瞳孔收縮,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這一刀竟然能迸發出如此恐怖的威能!


    數百隻骨翼生靈,遭遇刀芒,便直接炸裂開來!


    這一刀,的確堪比主艇炮擊!


    但唯一的缺點……就是極度消耗精神力和體力,奧斯蒙德的年齡太大,能夠揮刀的次數有限,可自己不一樣,林霖眼神變得堅定起來,他屏住唿吸,踩著主艇下沉的鐵皮向前疾射而去,揮刀破水,多魯河的水紋再次炸開,他以一己之力,破開了那無數骨翼生靈堵死的出口——


    其他幾位隊長見狀,紛紛跟上。


    一時之間,那數萬骨翼圍堵的冥河,被撕開一條口子!


    奧斯蒙德沒有挪動,他擲刀之後,便懸浮在主艇墜落的位置,默默看著冥河之上,那隻獨眼穿透了黑壓壓的血潮,與那幾隻與眾不同的“智慧生靈”對視。


    他知道。


    這場突圍戰……真正的對手,不是這些低階的,隻知道賣命的小嘍囉。


    主艦墜落之後,己方已沒了指揮官,可對方還有。


    奧斯蒙德將精神力擴散,鏈接至每一位小隊隊長,他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所有人,跟隨林霖突破……我來負責殿後。從此刻起,林霖副官接任我主指揮官的職位。”


    在激烈的戰鬥之中,這道命令猶如雷敕!


    隊長們神情震驚,他們不敢置信地望向那個獨自一人,靜靜落在後方的“軍團之眼”。


    雖然很不願意接受,但不得不承認……這隻隊伍中最值得信任,最值得托付後背的人,正是主指揮官奧斯蒙德。


    戰爭是殘酷的。


    在真正的廝殺之中,瞬息萬變。


    很多時候,麵對“同袍”的犧牲,你隻能接受,並且連哀歎一秒的時間也沒有。


    奧斯蒙德的命令剛剛下達,第二股血潮便從後方撞擊冥河,徹底截斷他們的退路……事實上在墜機之後,所有人都沒有了退路,隻有前進。


    但此刻的他們情況更加危急更加糟糕,因為隻要前進地稍慢一些,就會被“吞沒”,於是這些隊長再如何震驚錯愕不敢置信,也隻能選擇繼續前進,立刻前進。


    他們來不及悲哀。


    “來吧,畜生們。”


    奧斯蒙德撐開領域,他的精神力在黑河之中沸騰。


    十米,百米,二百米……


    這位第三軍團的“準大將”,領域還在擴散,他自身化為了一座壁壘,將所有試圖衝擊戰友的骨翼生靈都盡數攔下,這道平鋪展開的領域,不講道理地在冥河河底橫立,平地堆砌成一座大堤。


    “轟隆隆隆!”


    雷鳴翻動。


    他雙腳死死踩在黑河河底,抵抗著不斷增漲的衝擊之力,那些骨翼生靈不懼死亡的衝撞而來,將自己砸成一團肉泥,接著肉泥之上再濺出一團肉泥——


    猩紅之色,染滿黑河。


    奧斯蒙德唇角溢出鮮血,即便他死死釘在河底,依舊不受控製地向後退去,他一人所組成的“血紅壁壘”,終究無法抵抗千萬次的衝擊——


    在壁壘破碎之際。


    奧斯蒙德伸手粗暴的拽下了那枚遮掩殘瞳的黑布眼罩。


    北洲皆知,他這位大名鼎鼎的“軍團之眼”,乃是一個“殘疾”。


    早年的一場戰爭之中,他永遠失去了一隻眼瞳……


    但沒人知道,他因此得到的,不僅是赫赫戰功和恢弘盛名,還有另外一場造化。


    在那一戰後,女皇陛下賜給了他一枚嶄新的“眼”。


    那是“智慧的象征”,亦是“熔爐的認可”。


    這是一枚“神賜之瞳”。


    女皇陛下告訴他,這枚眼瞳,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需小心使用,但關鍵時刻,必定有所幫助。


    奧斯蒙德得到了神賜之後,遵從教誨,沒有濫用女皇的賞賜,而是用黑布將那枚“神賜之瞳”蒙上,並且告訴自己要用心去感受這世上的事物,因為“目盲”,他反而看得更清楚……從那以後,奧斯蒙德百戰百勝,再無敗績。


    如今。


    他第一次動用陛下賜下的那枚“神之瞳”。


    滾滾風雷在河底縈繞,鼓蕩!


    奧斯蒙德感受到了磅礴的神力垂降,那是一股熟悉的波動,是熔爐的溫暖。


    這是對奧斯蒙德恪守本職的豐厚獎賞……


    女皇在這枚眼瞳之中放置了一縷“爐芯之火”!


    黑河之中,有一縷火星燃燒,擴散——


    那鋪天蓋地撞擊而下的骨翼生靈,在頃刻之間就被燃燒,化為焦炭,這縷“爐芯火”在虛空之中連綿傳播,仿佛要將奧斯蒙德所看見的一切物事,都焚燒殆盡。


    奧斯蒙德的殘瞳之中流淌出滾燙的血液,他抬起頭來,竭力望向那空中懸浮的四階生靈,想要借用女皇的神力,將它們直接滅殺,可無邊無際的骨翼生靈一口氣蜂擁而上,甘願自焚,替它們的“指揮官”獻命……


    這場大火持續燃燒了整整十分鍾。


    由奧斯蒙德一人所組成的壁壘,成功攔住了冥河上空的死亡追堵。


    他燃盡了眼瞳內的那縷神火。


    滾燙熱血也幾乎流滿了奧斯蒙德的半邊麵頰。


    虛無的領域,此刻真真正正化為了一麵“鐵壁”,骨翼生靈被焚燒成為焦炭,凝固堆疊成了這座塗滿鮮紅的高牆……


    然後。


    一隻四階生靈,緩緩落了下來。


    它落在了老人的領域之前。


    這個智慧生靈,在瞳火的灼燒之中完美生存,因為有無數骨翼的犧牲,它甚至連一丁點灼傷都沒有遭受,此刻微微一笑,伸出手掌……隻是輕輕一推,這麵高牆,就這麽倒塌。


    人力有時盡。


    奧斯蒙德已經燃盡了一切。


    高牆破碎,便意味著……他的領域也崩潰破碎。


    但他並沒有後退。


    奧斯蒙德笑了笑。


    他緩緩拔出第二把刀。


    那是一把烏銀雙刃匕首,鞘上刻著意義不明的文字,那是他家鄉本土語言的“銘記”。


    這是奧斯蒙德自己隨身攜帶的武器,三十年來都是如此,吃飯睡覺都帶在身上,絕對不會離身,在拿到“老家夥”之前,他用這把匕首終結了不知多少敵人的性命。


    隻可惜……這把刀,並不鋒利。


    老家夥,對他而言意味著“榮耀”。


    這把刀,便意味著“初心”。


    四階生靈眯起雙眼,它有些不太理解……


    它不理解自己所看到的東西。


    在【舊世界】的法則中,弱者應該為強者讓路,所以抵抗瞳火之時,它甚至不需要後退半步,自然有無數骨翼生靈飛擁而上,替他燃燒……而這個法則似乎不適用於眼前的“人類族群”,剛剛那些撤退的逃命者,顯然沒有眼前的老男人厲害。


    為什麽,是強者替弱者獻命?


    它不能理解,也不太想理解。


    遵循著“更高的意誌”,它要做的事情隻有一件……


    “刺啦!”


    四階生靈毫不留情的出手,一巴掌拍碎虛空!


    在這場曆時漫長的拉鋸戰中,這個人類強者早已燃盡了鮮血和力量,所能拔出的武器,也不過是把平平無奇的老舊匕首!


    奧斯蒙德怒吼著出刀,他的確燃盡了一切,以至於此刻胸膛裏吼出的聲音都是如此沙啞,像是一隻病弱垂死的獅子……但這一刀卻異常刺眼!


    嘶啦的聲音,是匕首刺破虛空,刺穿血肉之音!


    四階生靈瞳孔收縮,它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掌心……剛剛那一刀,詭異地突破了音障,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肌膚,眼前這個油盡燈枯的老男人,竟然從極致的壓榨狀態中,又擠出了一絲力量!


    它暴怒之下,再次出手!


    奧斯蒙德拔刀再出刀!


    第二次出斬,依舊穩定斬中……兩次失利之後,這頭四階生靈意識到,這又是一件自己無法理解的事情,人類強者似乎可以靠著意誌,迸發出超越當前境界的強大力量!


    “垠!!”


    它發出痛苦和尖銳的長嘯!


    遊蕩在冥河上空,負責指揮骨翼生靈圍堵前半截逃亡隊伍的“高階生靈”們,聽到了這聲長嘯,紛紛對視,數秒後,第二隻四階生靈也俯衝而下……


    一縷銀芒暴漲乍現。


    第二隻四階生靈,墜落砸入河底,它沒有絲毫多餘動作,直接以長尾為刺,狠狠紮向奧斯蒙德!


    “嗤!”


    第二隻四階生靈的偷襲角度太過刁鑽,而且速度極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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