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神域中沒有實體。


    但顧慎卻仿佛感受到了……一種久違的溫暖。


    “好好照顧那縷火。”


    ……


    ……


    凍結的思維恢複如常。


    聖木破土而出,如一枚大繭,包裹眾人,無數冰潮席卷,在聖木表麵覆蓋,形成第二層防禦。


    陸南槿護住自己的姐姐。


    顧南風按住木劍。


    長夜之上的那縷紫色輝光……已經消散,擴散覆蓋整座獅子巷的大域也就此破滅。


    空中的烏鴉重重墜落及地,眉心有一縷燃燒的輝光緩緩熄滅,黃金神域消散之際,那枚信物重新迴到了【使徒】主人的眉心,此刻他失去了意識,背後的羽翼支離破碎,露出燒得焦黑的漆炭軀幹,即便是“不死者”也需要為借用神力而付出代價。


    而同樣付出代價的,還有中洲遠道而來的兩位【使徒】。


    同樣在黃金神域消散之際,一圈熾光擴散而出,束縛住秦夜,使得【須彌】無法展開,他憤怒地低吼,記憶片段從酒神座神臨,自己撤去信物加持之後被截斷——


    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秦夜神情蒼白看著酒神座神臨的方向……那原先瀑射千米的紫輝中央,隻剩下漫天飄落的灰燼,漆黑的風衣在空中被神力撕得粉碎。


    如果無法承載神臨……肉身就會被瞬間撐得炸裂,而在那之後,不僅僅是【使徒】的精神會被毀去,就連體內的超凡源質也不會留存。


    這是徹底的死亡。


    鐵五……死了?


    與宋慈一樣,秦夜從空中墜落,他所有的超凡能力都被這縷金燦光圈所束縛,整個人重重墜砸而下,正好落在眾人的麵前,濺起一灘鮮血與灰塵。


    還沒抬起頭來,一把長刀便橫在了他的麵前。


    長發被風吹得不斷向前拋起。


    陸南槿一腳踩在秦夜的胸膛,將這位使徒踩在腳下,隻需要一刀,就可以刺穿他的頭顱。


    刀尖懸在秦夜的麵前。


    “守陵人剛剛傳來訊息,說清塚裏傳來了異動。”


    持握木刀的顧南風,神情有些恍惚,壓下心潮激蕩,低聲道:“是‘神臨’……”


    對他們而言……這場戰鬥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


    神與神之戰,分出了勝負。


    周濟人眯起雙眼,望向空白虛無的背後某個方向,那裏有一道逐漸消逝遠去的白色影子,在得到了某個肯定的答複迴應之後,老家夥對秦夜輕聲冷笑道:“看來你們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不是麽?”


    秦夜深吸一口氣,神情有些難看。


    他閉上雙眼,不再去看懸在眉前的刀尖,並非是因為畏懼死亡。


    他早就做好了奉獻一切的準備。


    他隻是思緒太亂,還沒有弄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從開始到結束,一切都發生得太快。


    自己所信奉的那位大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傳來任何的指示……他與神座大人之間,似乎失去了聯係。


    是信物失效了麽?


    無論如何,一個無比殘忍的事實擺在麵前——


    顧長誌真的完成了神臨,並且擊退了酒神座!


    塵埃落定。


    鐵五的死亡……就是最好的證明。


    ……


    ……


    第二百四十五章 出刀


    大都今夜,風已流盡,血也流盡。


    那柄懸在秦夜眉心之上的長刀,在風中無比穩定。


    僅差一毫厘,就會落下。


    陸南槿的發絲被風吹亂,在麵前紛飛,隻露出一雙散發幽芒的雙眼。


    秦夜緩緩睜眼,看到了陸南槿那雙滿含殺意的雙眼,他忍不住笑了。


    “你想要殺了我麽?”


    秦夜聲音極輕地開口,語氣聽起來更像是挑釁……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仿佛期盼著陸南槿落刀那一刻的到來。


    “當然……”


    陸南槿的聲音比刀光更冷。


    十年前。


    這個男人帶走陸承生命的時候,可沒有一絲猶豫。


    “那就動手啊……”秦夜微笑道:“一刀,殺了我。”


    不等秦夜話音落地——


    刀光便已閃出!


    陸南槿雙手持刀,竭盡全力地向下紮去!


    與此同時,秦夜眉心有一層無形而纖薄的漆黑鏡麵撐開!


    【須彌】!


    秦夜悶哼一聲,嵐切的銳利刀鋒死死撞入【須彌】貼身的領域之中,刺破了一層血肉,但下一刻就被彈開。


    借著一刹的衝擊。


    秦夜翻滾身子,試圖站起,但下一刻就重新重重摔倒在地。


    無數長滿猙獰尖刺的藤蔓,瞬間破土而出,纏滿了他的雙腿,這些藤蔓連同【須彌】一同纏繞,使得他根本無法挪步……


    “該死的——”


    秦夜額頭青筋鼓起,他暴怒的聲音忽然中斷。


    一枚鐵拳,重重砸在自己麵頰之上,打得他淩空翻滾,一顆牙齒被打得脫落。


    很難相信,這是一個女人的拳頭。


    “砰!”


    緊接著,又是一擊下落時的膝撞,頂在秦夜心窩,撞得他橫飛而出,嵌入遠方的一堵石壁之上,咳出一大口鮮血,還未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耳旁又是一道炸雷聲響。


    陸南槿遠遠一個助跑,她擲出長刀,丟掉風衣,無數拳頭如暴風驟雨般傾落,每一擊都用盡全力,狠狠打在秦夜的臉上!


    最後……


    “咚”的一聲。


    最後一拳落空了,打在了石壁上,那裏原先是秦夜腦袋的位置。


    陸南槿聲音嘶啞地喘氣。


    發絲散落。


    在她麵前,背靠石壁的秦夜緩緩滑落,再也沒有了一絲站立的力氣……誰能想到,高高在上的【使徒】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副模樣,滿麵都是鮮血,進的氣沒有出的氣多。


    “你想要殺了他麽?”


    周濟人的聲音遠遠傳來。


    陸南槿望向老師。


    樹先生蹲在地上,眯起雙眼,正在專心地凝視著地麵上一枚沾染了血汙的紋章,這上麵雕刻著橡子樹……剛剛打鬥之際,從秦夜的懷中掉出。


    這是……源之塔另外一位神座的信物。


    老家夥並沒有直接伸手去撿那枚紋章,而是戴上了強邏輯材料特質的特殊手套,取出了一枚紫銀密封袋,這才伸手接觸信物,將其放入袋中。


    “……”


    陸南槿低頭俯視著滿麵鮮血的秦夜,失去了信物,被聖木所束縛,這應該是自己殺死秦夜最好的機會,沒有之一。


    “他殺了陸承。”她平靜道:“血債血償,一命還一命,這很公平。”


    “嗯……說的很有道理,我讚成。”


    周濟人收迴了那枚信物,平靜道:“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動手吧……前提是你已經做好了承受源之塔反擊的準備。”


    陸南槿默默盯著秦夜,那個滿麵鮮血的男人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索性抬起頭來,對自己緩緩咧嘴,擠出了一個微笑。


    他在邀請自己動手。


    下一刻。


    聖木破土而出,包裹成繭,將秦夜鎖死在內,無法與外界聯係,聽不見任何聲音。


    “如果不殺他……會怎麽樣?”陸南槿聲音沙啞地問。


    “裁決所會扣押他,即便是【使徒】,違背了聯邦議會的法律,也逃脫不了應有的製裁。”周濟人站起身子,道:“如果中洲方選擇交涉,試圖解救他,那麽十年前的案子就可以重新追究責任。”


    陸南槿灰暗的眼神微微動了動。


    十年前的案子……還有追究的必要麽?人已經死了。


    事實上她知道這是一個陷阱,如果中洲方想要搭救秦夜,那麽就等於間接承認自己參與了刺殺東洲要員的謀劃。


    可如果中洲不上當呢?


    “如果那位神座選擇放棄他……那麽他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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