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尼整個身體都陷入了那怪物的背裏,隻露出腦袋和四肢,看起來就好像她是從怪物身體裏長出來的一樣!


    她的臉上呈現出極度痛苦的神情,手腳都在不停地哆嗦著,還有粘液順著胳膊腿不停往下淌。


    現在我也看清楚那個怪物的樣子了。


    這貨長了個驢頭!


    這貨長了個驢身子!


    這貨有個驢尾巴!


    雖然落地的兩個後蹄子上燃燒著熊熊烈焰,但從形象上來說,這貨根本就是個驢!


    隻不過這是一頭用兩條後腿站起來的驢,兩個前腿末端不是蹄子,而人一樣的手,左手抓著根皮鞭,右手拿著本書!


    敢情這還是個愛學習的驢子,出來亮相都要帶本書。


    你看它,鼻子上架著副眼鏡,書還是翻開的,想是出來之前正在看書!


    “愚蠢的凡人,是誰驚動了我安眠!”


    驢子揮舞著鞭子,高聲怒喝,居然還是帶節奏的,有點像在唱歌劇,喝出了很不錯的節奏韻律。


    感業寺僧眾嗡嗡念經不停,日本僧眾合什低頭,濟妙正忙著往浮羅塔下走,馮甜因為怕陰氣過敏,縮在我背後不哼聲,這麽一大塊頭亮相出場,居然沒人答理它!


    這個,略冷場啊!


    拯救冷場,是每個愛群聊灌水的網民應有的最基本素質。


    我幹咳一聲,剛想說話,馮甜在身後捅了我一下,“這家夥是惡魔,別順著它的話頭說,另找個話題跟它說!也不能不說,你別咳好了,被盯上了,下次有事別再自作主張了好不好!”語氣有些惱火。


    惡魔?


    我不禁微微一怔。


    惡魔不應該是山羊腦袋三角尾巴嗎?怎麽變異成驢了?


    不過馮甜自然是比我專業的,她說是惡魔那就是惡魔吧!


    那女尼本來就是歐洲人,身上鎮壓的邪魔是惡魔也很正常,倒也不用大驚小怪。


    隻是不順著它的話頭說話,那我說點什麽呢?


    不說還不行,我咳了那一聲之後,那驢就轉頭看著我,擺出一副等你說話的樣子,大大的驢眼睛裏居然很是期待!


    馮甜提醒得有點急,我一時找不到什麽話題,看到那翻開的書,就順嘴問:“出來前在學習啊!”


    這句話問得,明顯記驢子有些錯愕,它看了看手裏的書,“不是,這是死亡之書!”


    馮甜又悄悄捅我,“不能順著它的話頭說!”


    我隻好再問:“眼鏡不錯啊,哪配的?”


    驢子又是一怔,“這不是配的,是地獄之焰之中誕生的,戴上之後,可以看到通往天堂地獄的道路,任意往來於天堂地獄,你想要嗎?”


    靠,好東西啊!


    我腦子一迷糊,就想點頭說想要,幸好馮甜及時地又捅了我一下,“別受它誘惑,會要命的!”


    驢子就生氣了,“是誰,躲在後麵藏頭露尾不敢出來!”


    馮甜又捅我,“趕緊說話,幫我拖延一下時間!”


    我連忙又說:“出來的挺急啊,你看連頭發都沒梳好!”


    驢子生氣了,鼻孔裏噴出兩道黑黑的濃煙,一舉手中翻開的書,“這書是死亡之書,上麵記載著至高無上的死亡法術,誰拿著它,誰就能成為亡魂的主宰!”


    我說:“你腳上著火了,用不用給你拿盆水燒滅它?”


    驢子又一舉另一隻手裏的皮鞭,“這鞭是焚靈之鞭,可以懲罰一切不敬者的靈魂!”


    我正想再驢唇不對馬嘴地應付一句,忽聽浮羅塔那邊傳來轟隆一聲悶響,地麵應聲微顫。


    晦明怒吼:“濟妙,住手!”急吼吼地就往浮羅塔那邊跑!


    我扭頭一看,浮羅塔前的地麵居然出現一個大洞,一道斜長的台階直延向洞底。


    濟妙站在台階前,神情複雜,卻沒有立刻往下就走。


    驢子突然一甩鞭子,狠狠抽中晦明。


    鞭子仿佛幻影一般從晦明身體中掠過,帶出一個半透明的影子,正是晦明的魂魄,還保持著向前奔跑的動作,渾然不知已經離開身體,跑了幾步,發覺不對勁,當看到自己的身體時,他的臉上現出恐懼的神情,不由發出一聲慘叫。


    感業寺僧眾一片嘩然,當時就站起一堆來,跑過去想救晦明。


    這不明擺著是上去送人頭嘛。


    我剛想出聲阻止他們,驢子已經揮舞起鞭子來,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聲響,鞭子揮動得無聲無息,每一鞭都會抽中一個感業寺和尚,每抽中一個和尚都會帶出一個魂魄。


    不過眨眼工夫,想衝上去的和尚都被抽到了,隻留下一堆魂魄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神情驚恐。


    也有反應快,想跑迴身體裏的,但是魂魄卻被束縛在原地,根本動都動不了!


    那幾個帶頭念經的老和尚就有些坐不住了,嘴裏念著經,眼睛卻在左右瞟來瞟去,大概是在查看逃跑路線。


    濟妙在台階前迴身,向著驢子微微一合什,然後抬手虛虛往下一壓,驢子一下就跪在地上,怎麽掙紮都站不起來。


    女尼大聲道:“在場僧眾,速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恭請濟妙禪師降伏此魔!”


    那幾個老和尚神情猶豫,晦明魂魄出竅,卻還能發聲,怒道:“絕不對行!我感業寺數百年聲望豈能毀滅一旦!”


    我不解的嘀咕,“不就念個經,讓濟妙幫個忙嗎?他激動個什麽勁兒啊!”


    馮甜低聲說:“你不懂,感業寺是不念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的,他們要是這樣做了,那就等於是在濟妙麵前服了軟,自認無能,連經都不用辨就認輸了,這事兒之後,要公告佛界的。這兩年中日韓的佛法正宗之爭非常激烈,每年都有辨法大會舉行,感業寺真要這樣做了,以後就不用在佛教界裏抬頭了!”


    聽晦明那麽一說,女尼發出嗬嗬的低沉冷笑,“那就讓感業寺隨晦清禪師一起西去吧!”


    濟妙收迴虛虛下壓的手掌,雙手合什,頭也不迴地緩緩走下台階,進洞去了!


    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我從側麵看到了他的表情。


    他露出一個異常快意的笑容!


    那些日本和尚立刻小跑著來到洞口前,站成一排,封鎖了進洞之路!


    驢子猛得站起來,揮舞著鞭子怒吼:“敢侮辱我存在的,都必須得死!”揮舞著鞭子向感業寺僧眾猛衝抽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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