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黑色的珠子,在狗的腸子裏。


    這狗摔得比較碎,連腸子都斷了,亂七八糟堆在牆角,散發著惡臭,好像一堆大便一樣,唔,形狀看著也像一堆大便,還是稀的。


    所以,你能理解我伸手去在裏麵摸索的心情嗎?就算戴著手套,可他也惡心啊。


    我一直以為法師這種工作,高大上,體麵,跟白領差不多,不管誰家出問題了,到了現場拿著桃木劍一耍,再扔兩道符,打完收工,點錢走人,多瀟灑啊!


    可是為毛我當了法師,不光得出生入死,上天入地,累到半死,被打到吐血不算完,還得去捏大便啊!


    當時我心裏有一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啊。


    可是馮甜說了,必仔細查找,每一個碎塊都要摸一摸捏一捏,我能怎麽辦?


    當把那顆珠子摸出來的時候,我簡直想要歡唿雀躍一下,再放兩掛鞭慶祝慶祝了。


    珠子上沾滿了粘粘糊糊的可疑東西,我也不想糾結那是什麽了,用手指頭捏著就站起來準備走人。


    誰知道那珠子突然裂開了。


    一隻怪模怪樣的小蟲子從珠子裏爬出來,對著我的手指就是一口。


    那蟲子也就指頭大小,可嘴卻不小,一張嘴就把我手指頭給整個咬住了,再一合,一下就咬透手套直接入肉!


    尼瑪,太疼了!


    我當時就痛到跳起來了,嗷的叫了嗓子。


    把門口的韋國慶嚇了一跳,急忙問:“小蘇,怎麽了?”


    “有蟲子咬我!”我聲音當時都痛到變調了,全身汗出如漿,內衣透濕,當時腿都軟了,整個人有種虛脫的感覺。


    那可不是一般的皮肉痛,而是深入骨髓,直入魂魄,言語無法形容,總之不是正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韋國慶帶著好幾個人一窩蜂地衝進來,把我扶住。


    我現在心跳急速加快,眼前發黑,胸口發悶,張大了嘴卻喘不上氣兒,勉強把手抬起來看了一眼,那蟲子這麽一眨眼的工夫竟然就膨脹了好幾圈。


    現在蟲子的形狀看得更清楚了,看起來有點像蚰蜒,不過卻是圓滾滾的,而且背上還有一排透明翅膀。


    韋國慶伸手就想去扯那蟲子。


    我連忙說:“別拽!”隻說了兩個字,眼前就是一陣發黑,心髒砰砰砰急速跳動,似乎馬上就要從嘴裏跳出來一樣。


    這東西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韋國慶亂拽的話很容易引發意想不到的差錯,我還是老老實實等馮甜指示。


    馮甜沒說怎麽處理,隻說了一句,“挺住,不停深唿吸!”


    我努力深唿吸了幾次,就聽到門口響起嘈雜的響動,朦朧中看到劉春菊帶著兩個女警端著個盆衝了進來。


    劉春菊一進來就讓韋國慶等人把我平放在地上,將被咬的手指浸在盆中。


    手指方一浸入盆裏的液體,我就覺得手指一鬆,疼痛立消,當時整個人都有種飄飄然的感覺,但心髒卻依舊越跳越快,視野越來越小,漸漸縮小成了一個黑洞,四周都是黑的,隻有洞中央有一點光亮,還有些模糊的人影在晃動。


    經驗告訴我,我這是要昏迷了。


    “不能昏,挺住!”馮甜焦急的聲音隱隱傳入耳中,可是我卻不想理會,隻想閉上眼睛好好歇一會兒。


    臉上突然啪地挨了一個耳光,雖然有點痛,不過跟剛才那種痛比較起來,簡直就可以忽略不計了。


    第二個耳光,第三個耳光,第四個耳光……劈哩啪啦,一計接一計,打得這叫一個密急啊。


    靠,還沒完沒了了,就算不是很痛,也不能這麽個打法啊,我臉都感覺到麻了。


    勉強睜開眼睛,就看到一張滿是焦急緊張的清秀麵孔。


    哦,這迴我認出來了,是小宋,廳花嘛。


    我想問問什麽情況,結果人家倒好,一掄巴掌,啪一個耳光,又一掄巴掌,啪又一個耳光,左邊打完右邊打,邊打邊叫:“醒過來,不許昏過去,醒過來!”


    尼瑪,原來就是她在抽我啊!


    “別抽了,臉都腫了!”我一出聲就把自己嚇了一跳,聲音又啞又低,虛弱得好像馬上要掛了一般。‘


    “醒了,醒了!”小宋眼淚一下就湧出來了,抬手胡亂在臉上抹了一把,扭頭問:“劉處,現在怎麽辦?”


    劉春菊的聲音響起,“好,小宋,看你的了,你真的還得處女,沒謊報軍情吧!”


    小宋的臉漲得通紅,細聲細氣地說:“我真是!”


    “是就好!”劉春菊的臉出現在上方,很豪氣實足地一巴掌拍在小宋的肩膀上,“好姑娘,大姐迴頭給你介紹個好對象啊,我們老魏辦公廳那邊有幾個不錯的好小夥……”


    大姐,你歪樓了好不好,我在等救命啊,這時候你就不要關心自己的紅娘業務了!


    關鍵時刻還是美女靠得住,小宋打斷了劉春菊的歪樓,“劉處,先說怎麽救他吧,他的情況看起來不是很好。”


    “沒事兒,甜甜剛說了,隻要醒過來,人就死不了了。”劉春菊說,“現在你握住他被咬的手指,我把他指頭切下來!”


    靠,這麽嚴重,被咬的手指居然要切下來!


    我這才當幾天法師啊,居然就混成傷殘人士了,當年我參加境外作戰執行任務,槍林彈雨的都沒打成傷殘啊!


    這法師果然是高危職業啊!


    算了,總算掙得錢也夠多,少一截手指頭也不算什麽,還是保住命要緊!


    我這兒自我安慰,小宋則緊緊抓住我的手,摘下手套,握住我那根被咬的手指,很是驚訝地叫道:“哎呀,整個都黑了,劉處,快動手吧!”


    “沒問題!”劉春菊握著把匕首,威風凜凜地站在我麵前,殺氣騰騰地說,“是整根指啊,還是隻切半截?啥,不是切掉啊,哦嗬嗬嗬,年紀大了,聽岔了,聽岔了……”


    我當時心頭有兩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


    還處長呢,也太不靠譜了!


    我這手指頭差點沒交待在她手上,你說真要讓她給切了,我這能算工傷嗎?能得賠償不?就算有賠償,這切掉了再接上也不如原裝好用了啊!


    小宋小心翼翼地提議,“劉處,能讓我聽聽嗎?”


    劉春菊大度地把耳機摘下來遞給她,“好,好,信不過你劉大姐了啊,哎呀,這女生果然外向啊……”


    “處長!”小宋兩頰飛紅,不讓劉春菊往下說了,自己戴上耳機細聽了聽,這才拿著匕首小心翼翼地把我手尖被咬處切開,然後居然把指尖放到嘴裏吮吸!


    唔,這待遇不錯啊!


    我手指頭很快就恢複了知覺,就感覺一條嫩滑水潤的小舌頭在指尖處滑過來舔過去,麻酥酥的好像過電一樣,從指尖直癢到心底,心率慢慢恢複,唿吸變得順暢起來。


    “好了!”小宋把我的指頭吐出來,表功一樣拿到我眼前給我顯擺,“黑色全都去掉就沒事兒了!蘇先生,你感覺怎麽樣?”


    這就完事兒了?這麽快啊,怎麽不多來一會兒?真是太遺憾了。


    我趕緊坐起來,緊緊握著小宋的手,“沒事兒了,宋警官多謝你啊!要是沒有你,我這條命今天可就交待在這裏了!”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小宋也不知怎麽那麽愛臉紅,慌慌張張地抽迴手,站起來躲到劉春菊的身後。


    劉春菊大著嗓門說:“想感謝我們小宋的話,改天你再單請一下吧。對了,你們兩個先互留一下手機號,省得這小子過後賴賬。小宋啊,你得上點心,這小子典型的翻臉不認人,上迴對你又抱又摟的,這迴居然說不認識你。你別以為我亂說,我有證人的,那個韋大隊,你說是不是!你們這些男人啊,都這德性,你說我給你介紹的小胡多好啊,你倒好在辦公廳撞見人家了,人家跟你打招唿,你居然問人家貴姓……”


    韋國慶再次無辜躺槍,歎氣說:“劉處長,這事兒真是誤會,我們迴頭再細說,先忙正事兒吧。”


    馮甜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沒死就趕緊起來幹活,現在不是泡妞的時候!看看盆裏那蟲子怎麽樣了,有沒有變化?”


    我剛死過還生啊,這妞也不知道關心我一下,真是沒良心!我心裏嘀咕著不滿,扭頭往旁邊那盆看。


    盆裏是半盆黑乎乎的液體,散發著濃濃的藥味,居然還在咕嘟咕嘟冒泡,不過看起來不像是溫度太高的樣子,因為都沒有熱氣往外冒。


    沒見那蟲子啊,難道是淹死沉底了?


    這迴我不敢亂伸手了,趕緊請示,“沒看到那蟲子,是不是淹死了?”


    “那叫蟄蟲,你淹死它都不會淹死!”馮甜斥道,“肯定藏在底下吐氣兒呢,沒看液麵直冒泡嘛,這蟲子不能留,架上火煮吧,你再去狗屍裏找找看還有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我當時差點沒跳起來,“還找?再咬一口,我可就沒活路了!”


    馮甜說:“沒事兒,讓宋警官再給你吸嘛,我看你挺喜歡的。剛才我有沒有告訴你找到東西之後不要急著拿出來,你怎麽就不往心裏去呢?”


    對啊,她確實說過這句話,我當時一高興給忘了,這事兒還真是我自找的。


    不過她怎麽陰陽怪氣的,我哪兒得罪她了?簡直莫名其妙嘛。


    算了,這女人的心思就不能猜。


    我不出聲了,告訴韋國慶安排人煮蟲子,自己再蹲狗屍體邊去摸,這迴再沒摸出什麽東西。


    一切搞定之後,警察們才正式上場,對整個房間進行搜索抄查。


    我得留在房間裏陪著以防萬一,劉春菊則先帶著小宋和另一個女警離開,走之前都沒忘記提醒我,“小子,別忘了單請小宋啊,不然饒不過你!”


    抄家收藏是專業工作,我插不上手,就背著手各處隨便走,很是享受了一把領導待遇。


    正逛著呢,呂誌偉迴來了,把我拉到一邊低聲說:“剛才我安排對吳成海進行突擊審問,他一開始什麽都不肯說,後來審訊人員透露出無麵已經到明城,他就提了個條件,想要見一見你和馮甜,然後才肯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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