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子當中的那個巨大身影足有四米多高,又寬又胖,往那裏一站好像一座肉山一般。


    正常人自然是不可能有這個塊頭。


    眼前這個四米多高的家夥雖然有著人形的輪廓,但事實上卻是由許多人組成的。


    一個個身體以詭異地的扭曲方式糾結在一起,手腿攀絞,最終組成了這個巨人。


    每一個身體都穿著黑色的作戰服,還能看到支離破碎的特警字樣。


    頭都已經與身體分離,卻聚在一起組成了那個巨大存在的頭部,分了三層,每一層四顆人頭都向著不同的方向。


    每一個人頭的表情也都是不一樣的。


    或眥目欲裂,或痛苦異常,或神情頹廢,或兇狠惡毒。


    簡直就是人間負麵情緒的集中展示。


    從糾纏身體中支楞出來的手臂像雜亂樹枝一樣向著四麵八方伸展著,手上還握著各種武器,都是特警的製式裝備,微衝、手機、警棍、手雷……一樣樣揮舞著。


    “妖屍!”馮甜的聲音低沉,沒有驚愕,沒有憤怒,卻顯得有些無力,仿佛什麽事情困擾著她。


    我突然間想起,在德勝樓地下秘室中,看到那張施刑鐵床上的符文後,她也有一陣異樣的沉默,我原本以為那是她在思考,但現在想來,她當時說話的語氣就有些不對勁。


    她肯定知道些什麽,卻沒有告訴我,或者說沒有告訴警方。


    不過現在也不是發問的好時機,隻能暫時存疑,等迴去私下再問。


    我壓低聲音,急問:“怎麽對付這家夥!”


    馮甜毫不猶豫地說:“這是****十八法之一的妖屍法,靠的是死者生前的一口冤氣,藉由地足夠強烈的地獄陰氣所粘合而成,力大無窮皮糙肉厚,隻有擊中粘合的****,才對將它徹底消滅,你現在需要找到它的****!”


    妖屍注意到了我們的存在,邁動沉重地步伐開始向我們緩緩逼近。


    “開火!”韋國慶立刻下達攻擊命令。


    所有人立刻集火射擊妖屍。


    經過馮甜法力加持的子彈對陰邪有極強的殺傷效果,打在妖屍身上,一槍就是一個大洞,密集的射擊打得妖屍血肉橫飛。


    組成妖屍頭部的所有腦袋同時張嘴發出尖厲的嚎叫,刺耳的聲音震得我頭暈腦漲胸口發悶,有種想要嘔吐的衝動。


    馮甜的聲音在耳邊急促響起,“一般來說****隻能凝結在三個位置,頭、胸和腹!你隻能挨個試,用銅錢劍吧,隻要插對地方,一劍就可以消滅它!”


    妖屍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開始反擊,那些像亂樹枝一樣胡亂伸展的手臂仿佛沒有頭一樣詭異扭曲著,朝向我們,猛烈開火。


    我飛快地臥倒,著地滾出,躲過一連串的射擊,直接滾到妖屍腳下。


    妖屍忙著射擊,也沒忽略我,抬起腳就踩。


    我往旁邊一滾,躲過這一腳,跳起來,一劍插進妖屍看起來應該是腹部的位置。


    妖屍怒吼一聲,四五隻手掄著警棍來砸我。我奮力拔出劍,急急躲閃,烏黑的濃煙從劍傷處滾滾而出,帶來陰森的寒意,劍傷周圍的幾具屍體竟然蠕動起來,一副想掙紮著擺脫束縛的模樣。


    腹部無效,我立刻蹲下身子,揮劍把妖屍的兩條柱子般的粗腿齊根斬斷。


    其實那兩條腿就是兩具屍扭結在一起形成的。


    一被從主體上砍離,那些扭結在一起的屍體落地散發,每一具屍體開始蠕動,貼著地緩慢亂爬。


    妖屍巨大的身體失去支撐,忽通一聲摔到地,竟將地麵砸出一個坑來。


    組成腿的那幾具屍體卻正好爬到了身體旁邊,竟然又往一起粘,看起來想重新組成兩腿。


    我幾乎是胸口頂著兩把微衝的射擊衝上去,一劍插在妖屍的胸口上。


    四五隻手從各個方位伸過來,將我牢牢扣住,另有舉槍的手轉過來就衝我射擊。


    我怒吼一聲,拔劍亂砍,將那幾隻手臂全都砍斷,跟縱身一躍,一劍刺入那一堆腦袋之中。


    劍身輕輕一顫變得寒冷異常。


    那一堆腦袋登時四分五裂,好像一堆古怪的球一樣散落滿地,滾得到處都是。


    組成身體的那些屍體幾乎在同時散開,無力地堆在一起。


    這就結束了?


    似乎有些簡單啊!


    我喘著粗氣拔下銅錢劍,發現劍身上凝了一層黑色的冰,散發出縷縷黑氣。伸手一摸,寒意逼人,在陽光之下竟然一點化開的意思都沒有。


    韋國慶那邊在剛才的混亂中又倒下兩人,現在隻剩下韋國慶帶著唯一一名特警了。


    “我再叫些人進來支援吧。”韋國慶驚魂未定。他剛才打光了兩個彈匣,雖然打得妖屍血肉橫飛,但卻沒有造成決定性的傷害。


    我點頭說:“可以讓人來控製院子,但不能進屋,我們先進去!”


    抬頭向前看,眼前是一幢平房,看起來應該有些年頭了,牆上都已經有不小的裂縫,門窗還是老式的鋁合金材料,鏽跡斑斑。


    房門緊閉著,窗上擋著厚簾,完全看不到屋裏是什麽情況,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迴韋國慶學乖了,拉著那個特警站在我身後,不敢冒失上前。


    “別走前門!”馮甜沉聲說,“既然開了地獄門,這正門就是衝煞之位,隻有惡鬼陰氣才能出入,生人走這個位等於是自尋死路。”


    “那跳窗戶!”我立刻掏出兩顆手雷來,遠遠地扔在窗子上。


    這是震撼彈,巨響聲中,窗玻璃粉碎,濃濃的黑氣從破碎的窗子中滾滾而出,直升上半空,好似幾條怪異的巨龍想要飛天而起。


    院子裏的溫度立刻急劇下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我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快速跑到窗前,也不探頭,舉手又往窗裏扔了兩顆震撼彈,巨響聲後,縱身從窗戶翻進屋裏。


    屋裏竟然不是很黑,雖然光線暗淡,但大致情形還能看清楚。


    這房子裏麵居然沒有隔斷,就是一個空筒子房,空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唯有正對門的牆壁上畫著一扇占了半麵牆的門。


    一看到那門,我竟然覺得有些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過,但急切間卻想不起來了。


    那門的邊框鮮紅,看起來仿佛鮮紅塗成的,門麵上布滿了符紋,那些符紋都在不停地遊動著,偶爾還會亮起一道道刺眼的光芒。


    那就是地獄門戶嗎?居然是畫在牆上,真是又土又屯,一點了高大上,白瞎了這麽威猛的名字了。


    牆上的門戶緊閉著,似乎沒有打開的想法。


    不過想想也是,畫在牆上的門怎麽可能打得開?


    牆前的地麵上靠牆盤著一人,一動不動,哪怕我衝進來都沒有任何反應。


    韋國慶兩人緊隨著我翻窗而入,一左一右靠近我,悄聲問:“那牆上畫的就是地獄門戶?”語氣裏滿是不相信。


    我沒答理他,舉槍對準牆下那人喝道:“站起來,把手高舉過頭頂,再不動作,我就開槍了!”


    這個人應該就是馮甜所說的守門人了。


    韋國慶刷地掏出張照片來對著看了一眼。


    照片上是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穿西裝打領帶,臉上還帶著一絲靦腆的神情,顯然不是還沒畢業就是涉世未深。


    “這是徐四的兒子徐皓,我們這次任務的目標!”韋國慶低聲解釋。


    這徐四自己搞邪教活動不說,居然還把兒子給引進來了,還真是死心塌地啊。


    不過牆角下那人根本看不出來是不是徐皓,因為他頭發極長,似乎很久沒剪過也沒洗過了,粘乎乎打著柳不說,還滿是泥土,垂下來把臉都遮住了。更何況,他一直垂著頭,根本就看不清長相。


    “你們來晚了!”


    牆角那人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雖然是笑聲,但怎麽聽怎麽滲人,完全不像正常人能發出來的聲音。


    韋國慶怒喝:“王八蛋給我站起來!”


    那人嗬嗬笑著,緩緩站起,顯得極為吃力。


    我很快就知道他為什麽站得這麽吃力了。


    他的兩條腿上竟然都沒有肉了,白森森的腿骨直接暴露在空氣上,幹淨得仿佛醫學標本一般。


    隨著站起來,他身上穿著的那悠揚寬大的灰袍子也滑落在地上,露出上半身來。


    他的上半身體還保持基本完整,隻是皮膚表麵布滿了密密麻麻蜂巢般的小洞,每個小洞裏都有白色的小蟲子在探頭探腦!


    尼瑪太惡心了,我有點密集恐懼症,看得頭皮一陣陣發麻,雙腿都有些發軟。


    他緩緩抬起頭,終於露出了遮在長發下的那張臉。


    雖然蒼白了一些,削瘦了一些,但還是能看出與照片上的徐皓有八九分相似。


    “王皓,你無路可逃了!”韋國慶舉著槍大喝,“把手舉起來,不要做傻事!”


    “你們來晚了!”徐皓喃喃重複了這一句話後,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一絲瘋狂的表情,“我的任務完成了,偉大的真神在召喚我,唯主至真!”


    最後四個字,他幾乎是用吼出來的,餘音未盡,整個身體和腦袋同時爆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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