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就這樣討厭我嗎?”


    慕堯煊眯著一雙眼睛,目光中透出的不滿,足以殺死眼前的沐念初,但是她卻不想太過在乎他的這份情緒。


    沐念初轉過了臉,黑暗中的氣氛讓她感到不適,而眼前的人則讓她覺得不安,什麽時候開始她已經有些害怕慕堯煊了,不管是在今天的酒宴上,還是此時此刻,她都覺得眼前的慕堯煊實在太過可怕了。


    他的全身帶著一股想要牽扯她思緒的感覺,不斷地荼毒誘惑著她的神經,想讓她推翻自己堅守的城池。


    不,決不能這樣,至少此時此刻她並沒有這種想法。


    “討厭,所以你別離我太近。”


    冷漠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慕堯煊臉色極為不佳,他死死盯著角落裏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看,讓她自己去分辨,究竟是好還是壞。


    “你討厭我,就不討厭長川雅正,也不討厭林海雨是嗎,比起他們,我還沒有做過讓你受辱,讓你難堪的事情,你的討厭我,遠離我,卻在身邊給他們留了位置,這不是針對,又是什麽?”


    慕堯煊不滿於沐念初的區別對待,而聽見他的控訴,沐念初冷笑了兩聲,臉色不佳,她不悅道:“他們讓我難堪過,也救過我,幫助過我,成全過我,誠然你做過同樣的事情,但是你卻隻能讓我感到痛苦,心也痛,頭也痛,隻要看你我就能想起那些往事,不想你離我太近,你還非要糾纏我,慕堯煊,你和我一樣,都不值得原諒。”


    一大段話每一個字都像是針,不斷地向慕堯煊的心中紮去,一個針眼剝落一份耐心,慕堯煊早就不想再要忍下去了。


    他臉色沉悶,一言不發地靠在電梯的牆壁上,兩人激動的情緒此起彼伏,根本都忘記了自己還身處險境。


    長久沉默後,沐念初突然想起自己還在電梯裏,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發覺已經過去十五分鍾了,這裏的空氣越來越悶,看來氧氣已經不是很足了。


    這樣下去,就算是電梯不故障,也要休克而死了,沐念初趕緊又按了幾下電梯中的緊急按鈕,情緒已經有些焦急。


    原本不打算再去管她的慕堯煊,見她焦躁不安地挪動位置,忍不住出聲安慰:“等下會有人來的,你要是想要快點出去,最好在這裏多喊幾聲救命。”


    斜瞅了一眼慕堯煊,沐念初對眼前的人有些無語,憑什麽他不喊,反而要自己喊起來了。


    算了,都是身處被動的人,看樣子也是她更想出去一點,還是她來喊比較好。


    於是,沐念初扯破了喉嚨不停地在電梯中叫喊著,越喊喉嚨越幹,而且那股窒息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了。


    “有沒有人啊!救命!電梯壞了!”


    慕堯煊看著沐念初不停地在一旁叫喊,自己則瀟灑地靠在牆邊,他低垂了一下眼眸,突然想到,眼前的人都喊了這麽久了還沒有人來,那麽應該就是沒人路過。


    為了節省體力,不應該盲目地瞎喊,他輕拍了一下沐念初的肩膀想要製止她,卻被沐念初條件反射似的打開了手。


    好不容易稍有緩和的氣氛,此時此刻又沉悶了下來,沐念初冷漠地眼神即使在黑暗中也有足夠的殺傷力,讓慕堯煊心灰意冷,節節敗退。


    他強忍著心中的酸澀感,沉靜道:“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想要提醒你節省體力,等有人從外麵經過,你再大聲喊吧,現在就用手機敲一下門板就行了。”


    狐疑地又打量了幾眼慕堯煊,沐念初看不清那雙漆黑的雙眸中有著怎樣的情緒,它好似和這黑暗融為了一體,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情緒。


    “不勞你費心,光說不做。”沐念初嘴上不饒人,但是手上卻很乖順的做了起來,慕堯煊見她如此,暗自歎了一口氣,知道她是不願意給自己好臉色看。


    正當兩人各懷心思的時候,一直平穩停在十八樓的電梯突然往下顫動了一下,墜井的念頭一下子在兩人的心中都浮現了出來,沐念初心中一慌,又被重力一推,直直朝沒有阻擋的一邊倒下。


    見狀,慕堯煊連忙三步並作兩步,拋卻心中的慌亂快速地接住了沐念初,把她攬向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住了她。


    下墜的電梯隻慣性下墜了一點,但是兩人心中都浮現出了巨大的不安,這時電梯樓內的緊急唿叫按鈕突然變綠了,那邊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喂喂喂,有人求救嗎?”


    聽見陌生的男聲,兩人都覺得像是菩薩顯靈一樣,立馬都撲到了對講機前,而慕堯煊最先組織好語言,於是他把沐念初想要搶答的話都一次性答完了。


    “有,我和一位女士一起困在在十八樓,電梯停在這裏,剛剛還有點要墜井的感覺,你們一定要快點來!”


    慕堯煊用了自己最嚴肅,最沉靜的聲音跟對方談論著,對講機那頭的人也突然意識到這不是個玩笑,臉色立馬沉重了起來。


    他連忙應道:“好,先生你一定要穩住情緒,安撫一下身邊的小姐,我馬上打電話讓人來救你。”


    雙方通完電話,周圍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沐念初空落落的心中一下子又失去了憑依,她皺著眉頭,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好,這樣等待下去,生死未卜。


    “我們還要不要繼續求救?”


    被困的時間已經有些久了,從最開始的強迫自己冷靜,沐念初已經漸漸變為了一種麻木,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出去,心中的希望不知為何有些熄滅的跡象了。


    慕堯煊轉過身,看見沐念初一改剛才的強勢,一副楚楚可憐柔弱的樣子站在自己的麵前,毫不猶豫地抱住了她。


    突如其來的懷抱讓沐念初如坐針氈,她掙紮了一下,一下子想到了自己剛才那個無意間的擁抱,沐念初突然不想掙紮了,既然抱都抱了,再去掙紮倒是顯得她小氣了。


    “你也別慌,他們知道了總會來救我們。”


    剛剛還氣氛緊張的兩人,隻是這輕輕一抱便有了冰釋前嫌的跡象,慕堯煊心中一喜,但立馬又沉了下去,沐念初不可能這樣輕易地妥協,她隻是因為猶豫和麻木,才和自己靠近了一點罷了。


    等到天光大亮,沒有黑暗的時候,她又不需要自己了。


    “我知道,但是……算了,不去想這些了,想這些事倒是讓我頭疼了,不如問問別的,你為什麽跟著我進來?”


    沐念初輕輕推開慕堯煊,目光熠熠生輝,還帶著一種質問的味道,慕堯煊挑了一下眉頭,也未曾想要隱瞞。


    “我想鄭重地問你一件事,qk的事情都已經完全解決了,沒有藍千芙也沒有人會再來打擾我們,你難道還是不想迴到我的身邊嗎?”


    看不清慕堯煊眼底的情緒,但是沐念初卻知道他這番話中的情深意切,她別開了自己的目光,望向黑暗,一瞬間突然有些失神。


    慕堯煊總是在反複地求她迴去,可是自己卻隻是在不斷地逃離,對於他們兩人來說,即便真的在一起了,又能有多長遠的未來呢?


    曾經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夢罷了,此刻是夢醒的時候,而不是要讓兩人重新去做夢的時候。


    想通了最終的問題,沐念初倒是比誰都清楚明了了,她輕笑了一聲,泠然動聽,聲線透著春風的生機。


    “如果你想要我迴到你的身邊,就重新追求我吧,不要仗著足夠了解我,仗著權勢去撒潑耍滑,企圖走捷徑,原本在此刻我的眼中,你和那些普通人也無異。”


    這話沐念初說的絕對了些,要說是那種普通人,沐念初倒是覺得也不至於,隻不過是那種稍有好感的人罷了。


    但是,這種可能會讓慕堯煊沾沾自喜的話,她不想說出口,他們兩個人隻可能拋棄所有過去的一切重新開始,或者兩人永遠不再見麵。


    聽見沐念初說的話,慕堯煊顯然有些驚訝,也有些不能理解,眼前的人是他一直以來的愛人,竟然還要重新追求嗎?


    不過仔細一想,兩人此刻的關係和尋常人無誤,他也一直覺得現在的自己隻是想要跟沐念初迴到最初的快樂,可是時光不斷前進,痛苦和迴憶早已碾磨完了那些最初的激情。


    他還能跟沐念初剩下些什麽呢,大概是那些錐心刺骨的痛苦,和永遠迴不來的孩子。


    這是她不願意麵對更不願意迴去的,自己終究未曾仔細地去考慮過她的心情。


    “好,我答應你。”


    慕堯煊皺著眉頭,仍然是點了點頭,雖然他的心中仍然有些急不可耐的迴到最初,但是他還是在嚐試著去說服自己。


    被他攬在懷中,沐念初沒想到慕堯煊竟然會答應,她暗自咬牙,以為他會沒有那個耐心,畢竟最近他一直就是在糾纏她,強行說她是她的人罷了。


    轉了轉眼珠,她心中升起了一個想法,現在暫時穩住他,等到時機差不多,她一定會離開這裏,要離這座傷心的城市更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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