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姐,你……”阿芸低垂了一會兒眉眼,複又抬起,她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卻又難以開口。


    她這二十多年簡單的人生中,除了那次大難,似乎還未經曆過更多的坎坷,塵世在她的眼中仍然充滿著令人向往的氣味。


    突如其來的尷尬,讓沐念初察覺了自己的話說的過於不合時宜,她迴過神輕笑了兩聲,想要敷衍過去。


    “你別放在心上,這些並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謝謝你陪我散心,長川雅在那邊我還是去吧,反正已經是逃不掉的。”


    沐念初揚起了腳尖,池中的水花如斷掉的珠簾一般,濺落迴池中,她從阿芸的身邊擦肩而過,微風吹起她的碎發,站在池邊的阿芸迴過神,匆忙地站起身,攔在了她的麵前。


    “沐小姐,要是實在不願意去,那就不要去了。”


    聽見這話,沐念初微微有些驚訝,她看著攔在自己麵前的阿芸,也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她想通了,剛才一直環繞在沐念初耳邊的碎碎念竟然這麽快就換了一個說法。


    若有所思地打量著阿芸純淨的雙眼,沐念初歪了一下頭,她的目光停留在阿芸的臉上,發覺她細碎的劉海正在滿溢清香的風中微微晃動著。


    她輕笑了一聲道:“現在我想要去了,反正已經夠糟糕了,想想你說的也對,我有長川雅正護著,不管再狼狽,也狼狽不過那個時候的藍千芙。”


    沉默地抿了一下唇,阿芸的眼神垂了下來,粉色的櫻花和服掩在陰影下,看起來都仿佛失去了神采。


    為什麽沐念初說的話明明聽起來是應該是得意的,可是她卻覺得裏麵滿溢了一種難言的苦澀?


    曾經的自己從不會分辨過於曖昧的情感,眼前的女人卻似乎在告訴她,不是笑就代表開心,也不是擁有就代表美好。


    果然,是她生活的世界太小了嗎,以為自己是圍著太陽自轉的恆星,會這樣一輩子小心翼翼而滿懷期待單純地生活下去。


    “沐小姐,如果有什麽難受的事情就來找我吧,雖然我什麽也不懂,但是我會像一株草一樣安靜,聽你講所有的煩心事。”


    阿芸沒有想過自己會和沐念初說這樣的話,因為,她原本覺得眼前的女人是一個不惹人喜愛的女人,經曆過短短時間的相處,她發現了她們兩人迥然不同的原因。


    邊廊上,沐念初側過身,在斜落的日頭中迴望著阿芸雪白的後頸,她低垂著頭,烏黑的落發散於其上,陰影中的粉色陰影和服變得深沉,微風輕晃著地上兩人的影子。


    她閉了閉眼,重新轉過了身,目光直視著邊廊的盡頭,語調緩慢悠長,零落在幽靜地庭院之中。


    “謝謝你,阿芸,但你不是草,分明是這庭院中最美的櫻花,不是嗎?”


    腳步聲漸漸遠去,阿芸愣在原地,微微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所聽見的,沐念初……竟然把她比喻成那樣美好的事物。


    抬起頭目光越過屋簷,庭中的櫻花早已碾落成塵,阿芸的指尖不知何時飛來一瓣花葉,她輕輕把它握在手心中,眼中散發著不同於以往的光亮。


    和阿芸分開以後,沐念初一路快步地穿過複雜的庭院,去往了長川雅正他們所在的地方,雖然她不知道對方找她又有什麽事情,但是她心中知道不會是什麽好事。


    所以,當她抵達目的地,拉開和室門的時候,僵硬的臉色幾乎快要凍結成冰。


    “外麵守門的人是吃閑飯的嗎,就這樣放她進來?”


    藍千芙看見沐念初進門就忍不住開始針對她,不過她此時的精神看起來比剛才好了很多,應該是鎮定劑吃夠了。


    瞧著她端著茶杯,假模假樣在那裏喝茶的模樣,沐念初心中吐槽了千萬遍,不過她完全不想跟藍千芙講話,她隻當成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什麽事情,沒什麽事情的話恕我就不奉陪了。”


    沐念初臉色不好,她環視了一圈坐在榻榻米上的橘清澤和長川雅正,發現他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對。


    “不急,你先坐,剛剛我們在討論別的事情,現在討論完了,不由得想聽聽你的建議。”


    聽見橘清澤這副陰陽怪氣的強調,沐念初就難以給個好臉色,她不悅地皺起了眉頭,站在紙門邊上沒有想要坐下來的意思。


    “有什麽事直說,拐彎抹角地我也不會去多聽。”


    沐念初的反抗在橘清澤的預料之中,他輕哼了一聲,果然不再多說,讓人把對麵的和紙門拉開了:“喏,這就是我們討論的對象。”


    極為不耐煩地抬眼看了一眼橘清澤所指的方向,沐念初餘光一晃,眼睛不由得睜大緊緊望去,神情變得極為驚訝。


    “怎麽迴事,為什麽君閻奕會在你的手上?”


    和室中茶香四溢,四人之間湧動的氛圍卻是波濤洶湧難以揣摩,沐念初不安地皺緊了眉頭,手指蜷縮,忍不住彎腰質問起了橘清澤。


    見狀,一旁的長川雅正揚了揚眉頭道:“你也不用這麽驚訝,你上車的時候看見的是我,可我上車的時候看見的人正是他,不把他綁了,我也不可能順利綁到你。”


    閑適的語調,理所當然的態度差點讓沐念初發飆,她原本以為君閻奕隻是被長川雅正扔在了爛尾樓那邊而已,可是她卻沒有想到長川雅正竟然把他也一起綁迴來了。


    瞧見沐念初驚訝的神情,長川雅正心中已經有了一把稱,他幽幽地望了她一眼道:“也許你很疑惑,不過我都可以告訴你,原本我也沒有打算把他留下來,隻是突然想到他曾經拒絕過銀翼的要求,便順手帶來了。”


    “順手?我看你是早就打算好了吧!”沐念初根本就不相信長川雅正那套說辭,睜大了眼睛,對他怒目而視,在她的心中他原本就是個狡猾的人。


    “信不信由你,我隻告訴你結果,我很想放了他,不過清澤說的也很有道理,留下他,是不是能更好的桎梏你?”


    長川雅正幽幽地說了一句,沐念初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像是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麽一樣。


    她握緊了拳頭,麵容擰在一起,咬牙切齒怒吼出聲:“你休想!藍千芙拿我威脅慕堯煊和她結婚,難道你還想要拿君閻奕威脅我跟你在一起?”


    橘清澤吹了一下額前的劉海,抿了一口茶,挑起了眼尾道:“這不是主要的目的,主要目的是讓你安心留在這裏,不要去打擾千芙的生活,也不要作死的聯係慕堯煊,不然你眼前的這個男人就是一頓毒打,絕食一天哦。”


    聽見橘清澤的話,沐念初算是完全明白了,他現在得手了還依然不放心,要拿君閻奕當做保險,徹底地把自己圈死在這個地方。


    胸口劇烈的起伏,沐念初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氣憤過了,她看著眼前的兩男一女,真想立馬掐死他們。


    “這就是你們能使出的卑鄙手段了是嗎?”


    不斷地反問和質問,沐念初在心中早已替她們一一迴答,她深吸一口氣閉上眼,告訴自己無論無何也要冷靜,不要還沒逃出這裏就被氣死了。


    “沒錯,不過我也說過,我想要放了他。”長川雅正毫不介意地承認了沐念初對自己的鄙夷,他單手沏茶,神情依然坦然:“隻要你能讓他簽下那份合同,這條命我可以給他。”


    他的話讓沐念初有些不明所以,她皺緊眉頭,不懂他話中的意思:“什麽合同?”


    坐在一旁一直安靜如雞的藍千芙抬眼看了一眼沐念初,突然道:“難道你不知道嗎,qk之前寄給了他一封信,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交保護費,他沒有同意。”


    原來是是為了這件事。


    沐念初咬了一下牙根,眼神陰鷙地盯著眼前地長川雅正,這兩個男人哪裏是想在qk開設分公司,除了業務,他們根本就是想在國內搞壟斷,這些給他們交了錢的企業勢必會得到qk的格外關照,那些弱勢企業交不起保護費,沒有市場,哪裏還有崛起的希望。


    一想到自己也是從小公司做到現在,沐念初理解其中的艱辛,更不想做這種惡人。


    “這件事我做不到。”


    沒有猶豫地拒絕,讓長川雅正多少有些意外,他挑了下眉頭,望向沐念初的眼神充滿了不解:“你竟然願意用你的自由換取他的苟且殘喘,也不願意放他走嗎?”


    看見長川雅正驚訝地表情,沐念初知道自己的迴答讓他失望了,他難道真的還當她傻不成,不僅要把自己留在這裏,還要讓君閻奕簽合同,那樣他們才是真的輸的什麽都沒有了。


    “放走了你們也有手段再抓迴來不是嗎,就像我一樣,所以你們就別再跟我玩這種把戲了,沒有用。”


    早已失去了對長川雅正的信任感,沐念初看著眼前的男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眼中的鄙夷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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