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孩子清澈的目光裏,卻有著比惡魔還可怕的東西。


    大人聽見了外邊的響動,很快走出了客廳,一見水池中泡著的沐念初,有驚訝還有幸災樂禍的眼神。


    她一直知道慕家許多人很看不慣她,皆是因為媒體爆出的那個新聞,認為她是不三不四的女人,看她的目光都帶著惡意的揣測,好像她真的做了十惡不赦的事情一般。


    隻是身上濕了而已,沒什麽大不了。


    沐念初心裏想著,便往上爬,衣服嘩啦啦往下滴水,頭發也全部濕了,可不是像落水狗嗎?


    她奮力地往上爬,心裏一片悲涼。


    眼前一雙手伸了出來,聲音清脆:“你沒事吧,我帶你去換身衣服。”


    那雙手修長而纖細,皮膚細膩,一看就保養的很好,沐念初抬頭,怔了怔,這女子的麵貌和慕堯煊有幾分相似,眉眼更柔和一些,目光也是溫和的,不像慕堯煊那麽冰冷。


    她暫時估摸不出女子的年齡。


    耳邊傳來程曉緊張的聲音,摟過慕茵茵上下查看了好幾遍:“茵茵,你沒事吧。”


    慕茵茵抬頭,笑的開心,指著沐念初大笑。


    沐念初看了慕茵茵一眼,發現程曉正緊盯著她,那目光說不上友善,甚至透著莫名的敵意。


    ……


    離開了水池,身後那些叵測不善的目光,讓她心裏有些酸澀。


    沐念初跟著女子上了樓,往臥室走去。


    “我叫慕廉婉,是慕堯煊的姑姑,你不用這麽客氣的,那些小孩子不懂事,都沒有惡意的,特別是慕茵茵,她真是被二哥和二嫂慣壞了。”


    慕廉婉的聲音輕柔,臉上總是帶著溫和的笑意,沐念初感覺心裏一暖,“對了,你之前可能沒見過我,前段日子我去歐洲了,迴來就聽說了你和堯煊的事情,那小子真好命,找了了這麽個貌美乖巧的媳婦。”


    原來是慕堯煊的姑姑啊,沐念初莫名覺得有些親切,開口道謝:“謝謝,慕……”


    “嗯?還打算叫我慕小姐?”


    沐念初的臉一紅,小聲地改口:“姑姑。”


    “這才對嘛!”慕廉婉欣慰地拍拍她的手,又轉頭去衣櫥給她挑選衣服去了。


    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正好碰見慕堯煊和慕廉鬆兩人從書房出來。


    沐念初見兩人臉色都很不好,特別是慕廉鬆黑著臉,都沒多看她一眼,便下了樓。


    “堯煊,你們事情談完了?”


    話落慕堯煊淡淡地嗯了一聲,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幾秒,心不在焉,都沒看出來她換了衣服。


    沐念初捏了捏掌心,垂著腦袋,一副受氣包的模樣。


    還是慕廉婉在一旁,見兩人之間氣氛微妙,開口打破了沉默的氣氛:“堯煊,姑姑這才從歐洲迴來一次,你怎麽還是這麽一副臭臉,活像誰欠了你幾百億似的。”


    慕廉婉其實也三十出頭,真正的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家千金,錦衣玉食。


    又是慕家的老小,自然受父母寵愛驕縱,年輕時候出國留學,認識了一個外籍攝影師,隨後不顧家裏的反對,和攝影師結婚,搬到了國外。


    一年裏跟隨攝影師,幾乎輾轉世界各個角落,很少迴家來。


    小的時候,慕廉婉也很喜歡這個侄子,也就和他最親,兩人雖說差不了幾歲,但慕廉婉還是覺得那時候,粉嘟嘟的小孩子最可愛。


    長大之後,慕堯煊總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讓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可是慕廉婉依舊對他很親近,說話在他麵前也是口沒遮攔,完全不像個長輩。


    慕堯煊的記憶裏,對於這個姑姑說的話,自然是聽得比父親還多些,當下,臉色緩和了一些,“你怎麽不在歐洲多玩玩,你那老公終於舍得讓你迴來了?”


    慕廉婉的老公也確實是愛妻如命,曾經來中國,還鬧過不少烏龍,但兩人的愛情確實旁人都羨慕不來的。


    這麽說來,慕廉婉還真是好命。


    聽完後,慕廉婉吐了吐舌頭,俏皮而活潑的模樣,滿滿的少女氣息。


    “這不是想你們了嘛!”慕廉婉走了過去,將手自然地搭在輪椅上,板起臉來:“怎麽感覺念初見了你,就和老鼠見了貓兒似的,你這麽兇巴巴的幹什麽?”


    “我有說什麽嗎?”慕堯煊挑眉,瞥了一邊乖乖站著的沐念初。


    後者靈動的眸子轉了轉,心裏早就抱怨了百八十遍,慕堯煊對她本來就兇,心胸狹窄,暴君……


    似乎是感覺到慕堯煊,那穿透靈魂的眼神,沐念初立刻抬頭,乖巧地笑笑,眼神清澈無辜,表示自己什麽都沒想。


    慕廉婉都看在眼裏,看來是她想多了,兩人明明就郎情妾意嘛。


    她抿著唇笑了笑:“還說不是呢,你就知道欺負念初,她這麽乖又漂亮的女孩子,你這輩子娶了她,真是福氣,還不知足你這臭小子。”


    說著,慕廉婉又親切地拉拉沐念初的手:“念初,咱別怕他,如果他欺負你啊,告訴姑姑,我教訓他!”


    沐念初立刻受寵若驚地抬頭,不管慕堯煊的黑如鍋底的臉,甜甜地開口:“謝謝姑姑。”


    “哎,乖女孩。”


    “……”


    沐念初一頭黑線,貌似她們差不了幾歲吧。


    怎麽慕廉婉一會兒,板著臉以長輩自居教訓人,一會兒又像個十七八歲的女孩,性格簡直不要太活潑俏皮,就是小女孩心性。


    不過她還真是羨慕,慕廉婉笑的時候,眉眼裏都充斥著小女人的甜蜜,幸福,大概沉浸在愛情中的女子,都大多如此無憂無慮,保持著內心的天真美好。


    ……


    樓下吵吵嚷嚷的,很是熱鬧,大人嘰嘰喳喳說著什麽,幾個小孩都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委屈地將腦袋埋在大人懷裏。


    “你們還好意思哭……”大人裝作語氣很嚴厲地教訓孩子,可是臉上卻帶著笑意。


    “下來了,茵茵去給大嫂道歉去。”慕廉輝寒著臉,抓著小女孩的胳膊,這還是生平第一次他對女兒露出這麽威嚴的神色。


    小女孩噘了噘嘴,有些懼怕慕廉輝,不高興地走到了沐念初身邊。


    “姐姐,對不起。”


    “啊,沒事,姐姐沒怪你們。”


    沐念初蹲下來,心裏早就沒生氣了。


    女孩哭的有點傷心,身子一顫一顫。


    她伸手想要摸摸小女孩,安慰下她,那粉嘟嘟的臉頰上掛滿了淚珠。


    可是小女孩往後躲了一下,哭的更大聲了,沐念初手僵在空中:“她是壞人……嗚嗚壞人,都怪你,不然我就有……哇哇哩拚圖了。”


    稚嫩的聲音夾雜著哭聲,因此沐念初並沒有聽清她說的是什麽。


    隻是其他的小孩,見慕茵茵哭了,就像點燃了炮仗似的,都炸開了,放聲大哭起來,客廳內哭聲真是此起彼伏。


    沐念初蹲在原地,有些尷尬地環視一圈,眾人都看著她竊竊私語。


    “你說什麽呢?誰告訴你姐姐是壞人的。”慕廉輝氣的一把拉過來慕茵茵。


    程曉心疼地將女孩從慕廉輝手裏搶過來,抱在懷裏哄著:“好好,媽媽給你買。”


    轉頭埋怨地看著慕廉輝:“你語氣這麽衝幹什麽,她才幾歲啊,知道什麽,能道歉都不錯了,我女兒本來就沒什麽錯。”


    “你……”慕廉輝也生氣了,這會其他人見氣氛不對,趕緊都來哄勸著。


    “沒事,小孩子家本就沒什麽惡意嘛,那個……是念初吧,你也別計較了。”


    “對呀,和小孩子計較什麽,他們懂什麽嘛。”


    大人們七嘴八舌,倒是討論起她的不是了。


    ……


    耳邊的聲音,一時讓沐念初有些耳鳴,這些人張著嘴,指著她都在說什麽,為什麽她都聽不見了……


    隔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聽覺,她真的什麽都沒做啊。


    慕堯煊沉著臉:“沐念初,你又做什麽了?”


    “我……”沐念初接觸到慕堯煊冷寒的眼神,渾身一凜,他在責怪她,明明更委屈的難道不是她嗎?


    她貝齒咬著粉唇,許久才囁嚅著:“沒什麽,是我做錯了。”


    “好啦,你別總是責怪念初,她掉進遊泳池了,沒看我剛領她上去換了衣服嗎?”慕廉婉站了出來,雙眸掃視了一圈客廳中或站或坐的眾人。


    或許是她的目光太有震懾力,眾人立刻轉移了目光,各自安慰自家小孩去了。


    吃飯的時候,沐念初自然和慕廉鬆以及慕廉輝等人在一個桌子。


    慕堯煊坐在慕廉鬆旁邊。


    原本沐念初打算坐在慕堯煊身邊的,可是慕媛動作比她快了一步,搶先坐了下去,轉頭還得意地看她一樣。


    “堯煊啊,你這手受傷了,這幾天公司的事情交給別人打理,好好在家養傷,別逞強了。”鄭芳芳語氣溫和,一臉關切地看著慕堯煊。


    “多謝鄭姨關心。”慕堯煊淡淡地迴答。


    “這孩子還和我客氣什麽,媛媛快給夾菜啊,愣著幹什麽。”鄭芳芳趕緊眼神示意女兒。


    慕媛笑吟吟地夾起一塊魚肉,放進慕堯煊的盤子裏。


    “對啊,堯煊都是平日太操勞了,你看你現在身體這樣子,哎……前段日子又受了傷,這可怎麽好?”慕廉輝也接話。


    至於他為何知道慕堯煊受傷的事情,卻不得而知。


    這件事慕堯煊除了慕廉鬆,其餘人都隱瞞著。


    他都已經退出了慕氏集團的大本營,這些人居然還這麽不放心,生怕到口的肥肉溜了,真是貪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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