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去公司的路上,慕堯煊臉色很黑,車子內的氣壓也格外的低,方騰坐立難安,時不時地瞥一眼後視鏡,看著慕堯煊的臉色黑沉沉的,有點兒嚇人。


    其實,沐念初從早上醒來,就已經看習慣了,也不知道慕大少在生什麽氣。


    明明昨晚對她那麽好,還幫她用毛巾降溫,怎麽一轉眼,就像是昨晚她又得罪了他一般。


    “沐念初,你就沒什麽想和我交代的?”


    慕堯煊一直在閉目養神,突然開口,車內坐著的兩人都嚇了一跳,方騰更是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後視鏡。


    “交代什麽?”沐念初秀氣的鼻子,皺了皺,並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每次她有些心虛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會做這個動作,現下她當然自知理虧,於是打算敷衍過去。


    但慕堯煊可不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你就不想知道,昨晚你是怎麽迴來的?”


    想,沐念初當然想知道。


    但她怕問了出來,會惹得慕堯煊更加的不高興,萬一惹惱了她,還指不定去公司,又會攪起什麽翻天覆地的事情。


    她不過一個小小的職員罷了,可不想吸引那麽多的關注力度,更何況現在的她名聲已經夠不堪了。


    “昨晚我就是喝多了,然後被人送迴來了?”沐念初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的神色,絞盡腦汁地編造理由,大腦思緒如飛,慕堯煊那麽精明,可不是隨意一個理由能搪塞過去的。


    “喝多了!”慕堯煊冷哼一聲,提高了音量,周身溫度驟然下降,突然轉身定定地看著她。


    沐念初嚇得往後一縮,生怕慕堯煊不解氣,再來敲她幾下。


    “沐念初,你都多大的人了,以為還是三歲的小孩嗎?”慕堯煊眸色深沉,眼底憤怒的火苗亂竄,“我看你還是乖乖待家裏,好好地當你的慕家大少奶奶,省的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沐念初垂著腦袋,任由慕堯煊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她心裏何嚐不委屈。


    但她不可能就這麽退縮,她一定要查清楚公司到底是誰對她不利,那些惡意散布的照片,還有昨晚發生的事情,她不可能會當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


    遇到事情,若是隻一昧地退縮,尋求別人的庇護。


    那麽她沐念初早在父親離世,許芸和江雲宸暗中籌謀的時候,媒體爆出她的負麵新聞的時候,她就已經放棄了。


    她不是經不起打擊的千金小姐。


    昨晚那樣緊急的情況下,若不是她突然撲向那幾個人,隻怕她現在又要上一次新聞了。


    還是比上次更難堪的新聞。


    想想就心有餘悸,突然沐念初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堯煊,昨晚那個人你認識?”


    沐念初自然指的是她當時求救的那個人,想來那人是認識慕堯煊的,不然最後她不可能,安然無恙地迴到慕家別墅。


    慕堯煊收迴了視線,根本就不想和她多說一句話。


    看樣子這大少爺的脾氣又犯了。


    沐念初嘟囔幾句,“我知道我昨晚做的事很蠢,以後我保證不會了。”


    說完看慕堯煊臉色依舊黑如鍋底。


    沐念初眼珠轉了轉,又再次舉手保證道:“以後我都會很小心的,不過,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慕堯煊眉頭一挑,幾乎有些錯愕地轉過頭來,這女人是怎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的。


    “不答應!”


    不容置喙的語氣,幹脆果斷。


    沐念初撇撇嘴,就知道他會這麽說,不過這也絲毫不影響,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昨晚的事情,我自己會調查,所以,我想請你不要插手這件事。”在慕堯煊再次發怒之前,沐念初又撒嬌地抱著他的胳膊,語氣軟糯,“堯煊,我知道你也是為我好,但我想自己解決這些事情。別忘了,咱們的約定,在公司你是上司,我隻是普通員工。”


    慕堯煊看著麵前仰著雪白的臉蛋,眼神自信的沐念初,沉默了下來。


    這女人從來都是這樣,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難,在她麵前,似乎都顯得那麽微不足道,夾縫中頑強而固執的小花,不肯低頭。


    沐念初看著他的臉色,微蹙的眉,似乎平展了一些,心裏便確定慕堯煊這是答應了,露出笑顏,仿若晨間一束微光,透過烏雲陰霾,將這昏暗的天地照的雪亮。


    ……


    “快看,那就是沐念初,長得還不錯,沒想到做這種事情。”


    “嘖嘖,真不知道總裁看上她什麽了?”


    “你小聲點,她可是沐氏千金啊,再怎麽落魄,人家迴頭整死你,也不費吹灰之力的。”


    幾個人站在大廳中,視線有意無意地掃過沐念初。


    沐念初自然也感覺到了,自從她前腳踏進公司的門,眾人便對她指指點點。


    自然是昨天那些流露出來的照片,同事之間,這些八卦傳的最快,每個人的目光或好奇或惡毒地在她身上停留,不懷好意地揣摩,惡意地重中傷……


    同事之間捕風捉影,或許連點真相的影子都看不見,卻能夠說的煞有介事,好像一個人被排擠,其餘的人不踩她幾腳,就不合群似的。


    刀子沒落到自己身上,永遠不知道有多痛,沐念初皺了皺眉,低頭走進了電梯,那些大瓦數的鎂光燈,被她拋至身後,她現在急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


    到了商務辦公室,沐念初照常打卡,然後坐到格子間,準備先將今天的任務先梳理一遍。


    隔壁的小語看見她來了,大驚小怪地將她拉到一邊,小聲告訴她,楊姐剛進辦公室的時候,臉色很差,提醒她小心一點,別往槍口上撞。


    沐念初點點頭,感激地朝她笑笑。


    洛天大廈辦公室。


    慕堯煊坐在輪椅上,麵朝著落地窗,斜陽透過玻璃爬滿了辦公室,暖洋洋的金光灑在他的身上,卻也無法中和那種冰冷的氣息。


    手中一杯濃茶,還冒著熱氣。


    這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慕堯煊都一直待在華輝地產那邊,好不容易才進這辦公室一次。


    方城站在桌子後邊,低頭恭敬地匯報工作,慕堯煊偶爾低低地應一聲。


    工作的事情都匯報完了,方城將手中需要簽字的文件夾,放在桌子上,並沒有出去,而是維持著之前的姿勢,依舊站在那裏。


    “還有事?”慕堯煊將輪椅轉了過來,微詫異地瞥了他一眼。


    “總裁,昨天您讓我查的關於少夫人的事情……”方城觀察著他的臉色,見慕堯煊臉色果然一提那件事,臉色就驟然黑了下來,心裏微微吐槽了一句,果然如此。


    “那件事你看著辦吧,但華輝公司裏參與的人員先別動。”慕堯煊突然想起沐念初的話,改了主意,突然又想到了什麽,薄唇勾出冷酷的弧度,語氣驟然轉冷:“昨晚那個姓程的,他如果還能活蹦亂跳地出現在我麵前,你也就不用出現了!”


    “我知道了,總裁。”


    每次看見慕堯煊嘴角冷笑,方城心裏都是一陣戰栗,他跟了慕堯煊這麽多年,也依然無法琢磨他的性格,那樣深沉的心思,城府,完全不像個二十多歲的人。


    方城推開門出去的時候,心裏還在想著,總裁果然是沒變啊,還以為自從和少夫人結婚後,脾氣也溫和多了,果然是假象啊。


    誰碰了他的東西,還能逍遙自在那就奇怪了。


    不過,那個姓程的也是膽大,居然手都伸到少夫人身上了,不給點教訓,還真是當人好欺負,不知道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對少夫人下手。


    昨天晚上的時候,方城就第一時間趕到酒吧,正好看見慕堯煊黑著臉,身側的沙發上沐念初人事不省的樣子,而賀家少爺,嘴角帶著笑意,饒有興致地站在一旁。


    包廂內一片狼藉,那名姓程的,當時就被方城給帶走了,一直關著。


    ……


    華輝地產公司,商務辦公室。


    中午休息時間,沐念初手撐著腦袋,仔細地梳理著昨晚發生的事情。


    一切都顯得那麽理所應當,似乎沒有一絲可懷疑的地方,但越是這樣情理之中,沐念初越覺得不對勁。


    可是她有些細節又記不清了,隻知道喝了幾杯酒後,腦袋就開始發暈。


    但其他同事都好好的,為什麽唯獨她的酒被人動了手腳?


    至於杜麗娜是什麽時候走的,她更是記不清楚了,那些人將她往哪裏送,包間裏的人又是誰,她又是怎麽迴來的?


    沐念初腦中猛然,浮現一張肥胖油膩的臉來。


    程總?


    她似乎也和程總沒有什麽過節,他們甚至是第一次見麵,但程總那色眯眯的目光,讓沐念初一陣膽寒,當時她努力掐著自己的手掌心,保持著一絲理智。


    模糊中,似乎看見杜麗娜將她送上一輛車子,然後對司機說了些什麽,等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就到了酒吧。


    杜麗娜和她也沒什麽過節吧,不是一個部門的,誰也擋不了誰的路,用不著這麽處心積慮地害她,她究竟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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